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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包厢内的众人都能见到,那个站在门口被穆青针对的尴尬至极,颜面尽失的青年抬起了头,似乎是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穆青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双手抱胸,面容讥讽。
一个和公孙珐一样只会炼药的废物竟然也敢厚着脸皮来这里参加聚会?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有资格落座这里吗?
穆青身旁桌上的祝骁低头抿酒,眼角余光瞧到不远处的姜涧目光有些不善,顺着姜涧的目光瞧去,却意外发现是穆青,祝骁眉头微皱,姜涧什么时候和穆青有过节了?
等他再仔细一看的时候,姜涧又恢复一如往常的模样,祝骁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不再关注。
姜涧早就想开口说话了,以他在此地的身份,一旦开口,别说穆青,就算是祝骁都要礼让三分,身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可是想起在走廊上李清对他的嘱咐,姜涧只能按下心头的想法。
说实在的,李清被这样针对没脾气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对他而言,没必要动气罢了,换句话说,倘若连这个都忍不下来,这五年里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穆青的挑衅在他眼里,很幼稚。
丢脸就丢脸了吧,难堪就难堪了吧,自从五年前知道面子不能让他当饭吃,不能让他活下去之后,李清对这些就不如五年前那么在乎了。
面子是要靠自己挣的,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的确不该拥有面子这么奢侈的东西。
李清刚想抬脚离开,一道淡淡声音喊住了他。
“喂。”
坐在最后一排的文静女子喊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随意道:“这还有个位置,要不要坐?”
顿了顿,她似乎是还想火上浇油一般,道:“问错了,是敢吗?”
人群再次错愕。
李清转身,盯着徐瑾。
靠着柱子的穆青明显愣住了,脸庞有些难看,低头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祝骁,可祝骁并没有看他,而是望着远处的徐瑾,徐瑾则是和李清对视。
穆青心头一跳,他已经见到祝骁手上握着的杯中酒泛起了涟漪。
祝骁面无表情。
李清嘴角一扯,而后在众人的目光下,抬步向前,走到了徐瑾面前,徐瑾那张温婉动人的小脸上徐徐绽放出一个笑容,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笑什么。
“请。”
徐瑾伸手淡笑。
李清随之盘腿而坐,因为空间关系,他和徐瑾差不多能肩并肩了。
人群惊愕,谁也不明白为何徐瑾会替这个家伙解围,是善心大发吗?
穆青终于是忍不住了,刚想走出去,有轻微的爆裂声响起,穆青脚步一顿,噤如寒蝉。
捏碎了手上酒杯的祝骁阴沉道:“你能别再出去给我丢脸了吗?”
穆青默默坐下。
祝骁拿起一旁的丝绸手帕擦了擦手上的酒水,目不斜视,似乎是对角落的情况无动于衷,只是轻轻的呢喃了一句:“你还真敢啊。”
闹剧告一段落,大家也没有把心思过多的放在李清身上,气氛再度变得热闹喧嚣起来,推杯换盏,来回熟络。
似乎是觉得和李清太过亲密了一点,徐瑾身子尽量往里面缩了缩,和李清隔开些许距离,不至于有过多接触,李清也很识相的靠旁边坐了一些,二人中间总算硬空出了二个拳头大小的距离。
“胆色不错么,我还是以为你直接就走了。”
徐瑾玩味笑容的看着旁边的李清。
李清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举杯一口饮尽,轻声道:“的确是打算走了。”
徐瑾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清:“你真可怜。”
李清罕见的耸了耸肩,自嘲道:“我也觉得。”
徐瑾拿起酒杯向李清举了举,也是喝空,李清偏头望着这个看上去文静温婉的女子,摇头道:“表里不一。”
被烫喉的烈酒烧的俏脸微红的徐瑾妩媚一笑:“你不也是吗?”
李清一笑置之。
中间的空地上有貌美舞姬翩翩起舞,貌美侍女和英俊侍卫穿花蝴蝶般捧着佳肴来回摆放,这百花城内的酒楼就算够不上权贵人眼中的好地方,也足以成为学子眼中上档次的地方了。
徐瑾的酒量不错,三五杯下肚并无多少醉意,她瞥了一眼旁边的李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那二个被众星拱月的娇俏女子。
徐瑾冷笑一声,道:“我记得她们二姐妹刚进学院的时候也有人疯狂追求,后来人阶的被地阶的收拾了,地阶的被天阶收拾了,天阶的又被天榜上的几个狠狠击溃,可骄傲如天榜上的酒鬼、一丈红也没办法揽得美人心。”
李清轻轻收回目光,转而和身旁的徐瑾对视,他不想理会这个有点难以理解的女子,可是在不经意间扫到她眼底深藏的莫名时,李清顿了顿,鬼使神差的问道:“那些人很强吗?”
徐瑾笑了,笑的放肆,她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你问这个不觉得太多余了吗?那些人对你来说就是连仰望都望不到的存在,你现在面对一个穆青都如此狼狈难堪,男儿无血性,无骨气,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李清平静道:“真正的血性和骨气,并不是这种面子之争,这只是年少轻狂的热血罢了。”
徐瑾指着李清,哈哈大笑,笑声嘲讽:“秦立啊秦立,你真的很有趣,你这二十还未出头的身体里,难倒藏了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
徐瑾话锋一转,咬牙低喝道:“本就处于年轻热血的年纪,为何要去收敛桀骜?人生中只有这个时候的人才会不顾一切,才会一时热血上头,你今日之事就算是换做公孙珐来了,他即便不敢和穆青对着干至少也会满腔愤慨,怨恨,可你的这般懦弱……”
李清微微眯眼,打断了徐瑾的话,他的音调在此刻变得有些飘忽,似乎有一种异样的魔力一般:“你经历过死亡吗?”
徐瑾不知为何,李清那双异常平静的双眼,此刻在她眼中,却好像是无比可怕的东西,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反应过来后皱着柳眉转头继续对视李清的眼睛。
李清嘴角微扯,徐瑾从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中读到了不屑。
徐瑾的玉手悄然握紧。
就这个家伙,也敢对自己露出不屑?
李清十指交叉,手肘搭在桌子上,认真的道:“徐瑾,你说的没错,因为年轻,可以热血,可以放肆,可以肆意张狂,桀骜不驯,但那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时候,那种代价会让人这辈子都无法承受。”
徐瑾怔在原地,此刻的她突然发现,面前这个男子,似乎很神秘,神秘的让她很想去一探究竟。
徐瑾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李清慢慢斟酒,从慢慢满上来的酒水里,他似乎见到了以前的自己背影,那般张狂,那般自傲。
偏不肯收敛这桀骜不驯,偏不知天高地厚,年少风流。
到头来换了个什么?
徐瑾一把抓过李清的手腕,瞪着他,李清回过神来,酒桌上已经满是溢出的酒水。
“抱歉。”
李清轻声道了一句,拿起旁边手帕擦干酒水。
徐瑾默默的看着擦拭桌面的李清,等到他擦拭完之后幽幽吐了一口气,语气莫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没太大感觉,后来意外看见你在打量全班人,刚开始只是稍稍讶异,后来发现你觉察到我的玉钗时我才对你有些改观,你的洞察力敏锐的有些异常。”
徐瑾没有再看李清,而是望着自己纤细玉手,轻声道:“那个时候我就在想,班里可能来了一个有趣的家伙,可惜后来你的表现让我失望之极。”
“你好像唯恐天下不乱。”
李清微微摇头。
“当了十七年的大家闺秀,总该放飞一下自我了吧?”
徐瑾嘴角笑意动人。
李清无奈,敢情是碰上了一个正处在叛逆期的小丫头,难怪行事不着边际。
酒过三巡,宴会已至尾声,徐瑾瞧了一眼祝骁那边,轻轻道:“今晚你既然敢坐下来,自然也有应付宴会之后麻烦的觉悟了吧?”
“那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一次了。”
李清笑了笑:“我的觉悟就是死不了就行,挨打已经习惯了。”
徐瑾咬了咬银牙,像只发怒的小野猫,恨恨的盯着李清:“秦立你个王八蛋,有本事你就一直藏着掖着!”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不是普通人呢?”
李清眯眼望着徐瑾,徐瑾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老娘的直觉!”
“很烂的直觉。”
李清拿起桌上的酒壶,笑道:“趁现在多喝二口,等下被打的时候就能少点痛苦,如果明天没有见到我出现在学校里,记得替我去黄秋儿那里说一声,让学院派人到下水沟来捞我。”
徐瑾露出一口大白牙:“做梦!不去!”
李清突然嗤笑了一声,声音陡然变冷:“那你明天就去下水沟捞他们的尸体吧。”
徐瑾俏脸猛地一白。
李清哈哈大笑,指着徐瑾发白的小脸笑的开心:“有趣,有趣!”
“你!”
徐瑾气的银牙嘎吱作响。
徐瑾摸不清李清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底气,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都无果。
李清手指轻轻在桌上跟着旋律点动,他现在已经有点摸清徐瑾了,这大概是个从小被家里人约束着长大的端庄温婉大小姐,后来好不容易脱离了家族,终于展现了自己真正的一面,说是叛逆也可以。
宴会终于结束,人群三三二二的起,互相道别,一些人回学校,另外一些则是还想继续在城内花天酒地,反正已经不用早课了,自然没人会来管他们。
徐瑾拿脚踢了踢:“起来,我要走了!”
李清起身让开,徐瑾冷着小脸离去,包厢内的人逐渐走光。
楼下的街道上,何凌牵来马匹走到李璇涵身旁,后者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另外一堆以祝骁为首的人群,何凌望去一眼便瞧见默默脱离人堆重新往楼上走去的几人。
“啧啧。”
何凌咂嘴,那几人当中,领头的赫然便是黄头发的穆青,而这个时候他们再回楼上还能干吗?
散着一头如瀑长发的貌美温婉女子走到二女边上,偏头束了束三千青丝,朝二女道:“没骑马,带我回学院吧。”
何凌大大咧咧的搂着女子的肩膀,笑道:“徐大班长,你现在也成了不折不扣的红颜祸水啊,有人恐怕要因为你吃大亏咯。”
徐瑾当然也看到了脱离人群偷偷上楼的穆青等人,冷笑一声,道:“那家伙活该!”
徐瑾似乎和这二姐妹的关系不错,一向清冷的李璇涵轻巧翻身上马,淡淡道:“你好像对那个新生很感兴趣。”
何凌也是随之上马,徐瑾跳上何凌的马匹,从背后拦住何凌柔若无骨的柳腰,撇嘴道:“他恐怕并不像表面上一样。”
“哦?”
李璇涵不以为意,道:“何以见得?”
何凌在此刻回头神秘笑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今晚姜涧会来吗?”
徐瑾和李璇涵此刻目光都停在了何凌身上,毕竟连她们也没想通,平日里孤僻自傲的离谱的姜涧今日为何会一反常态来参加这个宴会,李璇涵让何凌去喊一声只是礼貌性的礼节,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来了。
徐瑾眼睛猛地瞪大,想到了一种可能:“我的天,你该不会是想说因为那个家伙吧?”
李璇涵纤细的柳眉在此刻微微皱了起来,果不其然,何凌点了点头。
徐瑾单手抚额,微微咬牙。
李璇涵眼中掠过一抹异样,看了一眼楼上,轻声道:“披着猪皮的虎吗?”
二匹马匹都停住脚步,三人静静等待楼上即将会爆发的闹剧,可惜事实并没有在她们的想象下发展,穆青几人冲出阳台,面色难看的四处张望。
“该死,人去哪了?”
穆青重重一巴掌拍在栏杆上。
“走吧。”
李璇涵收回目光,驾马前行,何凌无趣的耸了耸肩,随之跟上。
寻不到李清踪迹的穆青最后只能带人恨恨离开。
然而谁也没发现的是,在桃花阁顶楼的屋顶上,青年不知何时躺在了上面,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望着那一轮皎洁明月,下方的动静尽收耳底,包括那些细微的议论,包括那三个女子的交谈。
待到楼下的人逐渐走光后,李清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只手盖在脸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徐瑾有一句话没错。
他这二十不出头的身体内的灵魂,却经历了比百岁老人一辈子还要多的大风大浪。
苦难使人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