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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正是陆凇。他本是收拾好了来寻师父,却是刚到房门口便听见“云冰”“再拜少林”的话,登时气急了,喝道:
“净尘!我只道你是一心向佛的出家人,与你同路时又承你照顾,故尔敬你如兄,岂料你竟要陷我于不义!今番我焉能容你!”
未及“你”字出口,陆凇早上了步一掸手,怎料立时便被师父制住了。他恨恨收手,却听师父冷冷道:
“若是我要你再拜少林呢?”
陆凇瞬间惨白了脸,立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半晌,方跌跌撞撞出去了。
净尘长叹一声,未及开口,便听杭劼叹道:
“方才得罪了,望法师慈悲见谅。凇儿极是执拗,若有缘时,还请法师尽快开示于他!”
净尘低头合十:“施主莫急,小僧这就去看看。”
陆凇房间就在杭劼这间斜对面。净尘去时,却见陆凇并未关门,只靠了墙席地坐着,神情木然,双眼空洞,净尘进去关了门,也未见他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净尘走到陆凇身边,也席地坐了,柔声道:
“云冰,佛门不渡无缘人。少林收徒也是一样的,无论僧俗,都一样的。你不愿时,没人能逼得了你。”
陆凇垂下眼帘:“武术只传有缘人。当年师父说的。”
净尘见他开了口,先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好在第一句便说到点子上了,当下又道:
“云冰,你想听我说‘因’不?当时还觉模糊,如今总算清楚了。”
陆凇听了“因”字,双眼微微一亮,旋即又暗下去。净尘心下又踏实一分,温言道:
“我知你想听,说来也不复杂。你前世是女子,你爱你师父!”
陆凇猛地转身:“你说甚么?!”
净尘道:“你前世是女子,你爱你师父,你师父也爱你疼你。一句话,你们前世是情人!”
陆凇如遭雷击:“出家人不打诳语,前世!师兄从何见得?”
净尘笑道:“是我看见的。”
陆凇不听倒好,听了净尘如此说,险些背过气去。又问道:
“师兄如何看见?”
净尘见他稍稍冷静下来,心下安了不少。合十应道:“就是能看到。我从小便与别个小孩不同,专爱去寺庙玩,见佛就拜,也能看到很多旁人看不到的。”
陆凇奇道:“为何偏我前世是女子?你别是看错了罢!”
净尘道:“我也只是看见这些,都同你说了。前世也不是今生,你慌甚么?可能上天见你宁折不弯,性子刚烈,才让你托生男子罢!”
陆凇皱了眉:“净尘师兄找我,不单是为了说这个罢?”
净尘笑道:“要对你说的,不是开始就说与你了?”
陆凇起身正色道:“如此更好了。我既非有缘人,又不愿入少林门下,此事不就了了么?”
净尘也起了身,双手合十:“云冰,你不想知道方才为何会说到那些?”
陆凇苦笑道:“莫非我不学少林甚么功法就活不过三十?”
净尘微讶,暗道这和方才听的出入不小。因问道:
“这却是何意?”
陆凇将偶遇奚半仙并海边之事对净尘一五一十说了。净尘这才明白,原来陆凇竟全然不知自己中毒,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劝了陆凇早早睡下,净尘向杭劼报个平安,也自去睡了。
翌日过完斋,陆凇便去了师父房里。未待师父开口,他先单刀直入了:
“四师伯原是少林弟子,师父竟忘了么?若要凇儿学少林甚么东西,找他不是也一样?为何要让凇儿再拜少林呢?”
杭劼惊道:“啊呀!我竟忘了这个。”
师徒二人当下便整理行装下了山,策马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