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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到晚,朝五晚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过庙宇的时候,大伙只听到鬼和尚一个劲的念着‘僧一’这个名字。
当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只看见鬼和尚瘫痪在床,除了他并无他人,还以为他得了痴癫症,意识不清,可怪就怪在这里。
鬼和尚不能动弹之后,庙里的香火不仅没有断过,就连平日里的烧柴做饭,炊烟升起,和往日一样的生活还在继续,大伙还以为是鬼和尚在装病,直到有一次。
有人晚上经过庙子的时候,看到房门无人自开,一捆干柴竟凭空漂浮起来,摇摇晃晃的飞到厨房,一根根的在灶火里面燃烧起来。
那人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继续去看,可在这时,一阵阴风冷飕飕的吹到身前,自己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幽然的声音。
“施主,要住宿吗?免费的哦!”
“你妹的,鬼啊!”一声惨叫,只见那人一边尿着裤子,一边惊慌失措的落荒而逃,在他站的地方,依旧空空如也。
从那以后,每逢经过庙子的时候,人们都绕着走,听到鬼和尚的声音,就像见了鬼似的,浑身打着激灵不敢动,等确认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才敢匆匆离开。
时间再过七年,鬼和尚的声音,大伙也都听惯了,就跟念经似的,每天都要念上几十遍,人们也不再怕了,因为那里从来没有出过事情。
玄是玄乎了点,但鬼和尚还是心地善良,庙子也安然无恙,大伙习以为常,也都不当回事,直到有一次,当鬼和尚念到僧一的时候,山上居然‘诶’了一声。
仔细一听,声音嘹亮,清脆,听着让人豪爽,只是有些稚气,像个孩子。
人们好奇,走近去看,我了个乖乖,鬼和尚的庙子里面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孩子,看着还挺乖的。
孩子看上去聪明伶俐,朝气蓬勃,动作之间落落大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灵性。
虽然穿着朴素的衣物,但眉宇之间气度不凡,眼眸深邃,犹如星辰,四肢结实有力,浑然像个成年之人,还有几分俊俏之意。
要不是声音有点稚气,外人一定以为他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
大殿里的人偶不见了,只剩一堆黑黢黢的胶壳,多了一个活生生的灵童。
从那以后,鬼和尚的庙子热闹了,时不时的有人登门拜访,带着香火水果,有时加点腊肉,对鬼和尚几番夸奖,就为了套一句话:
“这孩子哪里来的,这么乖巧,给个明路呗,怎么样才能有个像僧一这样的孩子。”
“嘿嘿。”不管谁问,鬼和尚都是一句话:“近,就你们村上的,只是没人要而已。”
“这怎么可能,你哄我呢!”
鬼和尚的话自然没人相信,如此乖巧俊俏的孩子,还会没有人要?就因为这事,无缘无故的得罪了不少人,鬼和尚一笑而过,并不在意。
也自那以后,山下的人学着鬼和尚的模样,时不时的调侃道:“僧一,我家没柴了。”
“僧一,今年的玉米该收了,我家差人。”
“僧一,我家姑娘呢。”
一家家,一户户,把僧一都当成了自家孩子,吃喝嫖赌抽,样样带着他搞,为了这事,被鬼和尚罚了三个月的经书抄写,外加四个月的引魂归路。
孩子一天天的长大,鬼和尚的眼神,一天天的从高兴,变成了留念。
直到僧一十三岁的那年,一只眼睛发光的狗,跑进庙子,在鬼和尚的耳边说了句话,瘫痪了十几年的和尚,竟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招了招手。
“僧一,你过来。”
灵巧的孩童淡然一笑,习惯性的摸了下鼻尖,蹲到鬼和尚的身前,发生明亮的声响:“怎么啦师傅。”
听到他的声音,鬼和尚笑的很开心,但眼里的不舍,越是浓郁,摸了摸僧一的黑发,说:“孩子啊,还记得老僧给你说过的命劫吗?”
“恩。”僧一当即点头:“记得,师傅命中有劫,和僧一在同一年。”
僧一说着低头,想了想:“好像快到了,师傅,你的命劫是什么?”
“呵!”鬼和尚欣慰一笑:“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命劫呢!”
“我啊!”僧一不以为然:“我还能有什么命劫,大不了就是捉个小鬼,和它亲上两口,然后给师傅算点阴德。”
“呵呵。”鬼和尚一边笑,一边摇头,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听他说:“老僧的命劫不大,反倒是你,劫数不小啊,本就缺了一魂,今年又是十三岁的阴数,你可要万事小心啊。”
“没事。”僧一依旧不以为然的道:“只要师傅在僧一身边,什么劫数都是小菜一碟。”
鬼和尚笑着点头,有些答非所问的道:“对对对,师傅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你在哪里,师傅都会守在你身边的。”
说着一停,鬼和尚眼睛突然变得无神,感慨的问:“僧一,老僧给你说的鬼门之事,你可全部记住了。”
“恩。”僧一再次点头:“鬼门一族,是……”
鬼和尚伸手堵住僧一的嘴巴,看了眼旁边的土狗,说了句“知道就好,这件事情,你自己心里记住就行,切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说出鬼门的任何事情。”
“放心吧师傅。”僧一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胸脯:“只要是师傅说的话,僧一都会牢牢记住,绝对不会忘记,也绝对会做到。”
“好,这就好啊!”鬼和尚甚是欣慰,看到僧一的乖巧,心里越是纠结起来,枯竭的老手摸着僧一的脑袋不放,足足看了半响,最后不舍的叹了口气,从枕头下面拿了一个叠好的手帕出来。
“这是老僧凑的盘缠,你带上,去城里,找一个叫茅十三的老道,他会教你接下来的路,顺便给你讲讲你的生世和命劫。”
“这……”僧一一时反应不过来:‘师傅是要僧一离开吗。”
鬼和尚强硬的笑了笑:“傻孩子,老僧怎么会让你离开我呢,这次出门,只是命中的劫,你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山上,外面的世界,还要你自己出去闯闯。”
“山上挺好的啊,后山的河里能看寡妇洗澡,林子里面能抓兔子,晚上还可以找个小鬼捉迷藏,回来还有师傅陪在身边,没什么不好的啊!”
鬼和尚脸色一变,突然有股以往的神态,回光返照似的,带着一副奸诈的笑容,问:“老僧的话,你是想吃硬的还是软的?”
“额!”鬼和尚的这幅模样,僧一还没有见过,一时有点懵逼,
鬼和尚继续笑着,突然有些严厉的道:“这次出门,劫数不破,不许回来,你的命劫和师傅相冲,待在山上,只会要了老僧的命。”
“啊!”僧一惊呼的叫唤,信以为真了。
看见效果不错,鬼和尚继续说道:“啊什么啊,赶紧拿上东西,给我滚,想我死啊!”
“这……”僧一还是懵逼状态,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辈子都生活在山里,哪有说走就走。
鬼和尚不高兴了,拿起木棍就赶:“别TM的给我废话,你不想活,老僧还不想死,滚,再不走信不信我阎了你。”
只觉得胯下一凉,僧一不由的用手捂住裤裆,单纯的孩子,被鬼和尚连打带骗的赶出家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师傅……”僧一迷茫的叫着,想要进去,但被鬼和尚阻止在外,临时还丢了一个包袱出来,随后关门大喊。
“滚,记住老僧的话,命劫没破,不许回来,到贵城去找茅十三,如果你想回来,就赶紧去找他破了命劫,到时候风风光光的给我回来。”
话音一落,鬼和尚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任凭僧一用力敲门,里面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僧一哭丧着脸,不是不走,而是:“师傅,现在都TM下午四点了,你总得让我吃点东西,睡上一觉,明早好赶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