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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而来的,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空气中弥漫着一如既往令人绝望的味道。
沿途偶然能看到一些人与野兽的骸骨,那种感觉,就好像那片死亡荒漠没有结束,而是在延续一般。
俩人心惊胆战地走在树林中。
天空中盘旋着一只秃鹰,似乎在寻找食物。
丛林茂密,这也直接导致了俩人视野的降低,为了保护好朱心儿,唐僧必须时刻将自己和朱心儿的距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走出这里要多久?”朱心儿问。
“我也不知道,”唐僧说:“不过我们最好走快点。”
“我很怀疑,在这样的地方不止有野兽,也许还有妖怪。”
事实是,唐僧算是猜对了。
“啪——”
一声刺耳的呼啸声,一阵剧痛从头部传来,唐僧缓缓失去了意识,恍惚间,他感觉到朱心儿在尖叫。
一个怪模怪样的人影出现在他们的身旁。
当唐僧浑浑噩噩地醒来时,眼前已是一个山洞,火光通明。
他和朱心儿被绑在一根石柱上。
洞中央篝火堆熊熊燃烧着,乌黑的柴在噼啪声响中爆出丝丝火苗。
火堆上架着一口残破的铁锅,锅里是沸腾的水。
火光中,一个长着蝎子尾巴的妖怪正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磨刀。
“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这树林里居然还有人类……太好了……太好了……”
那声音听着很别扭,就好像鬼怪发出的一样。
唐僧心中一惊。
他猛地挣扎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得死死地根本动弹不得。
一阵刺痛从头部传来,痛得唐僧出了一身的汗。
糟糕!这下完蛋了!
细细思索了一番,唐僧决定开口求饶。
“大哥!这位大哥!”唐僧忍着头部的疼痛扯开嗓门喊。
那妖怪缓缓地回过头来,似乎有些慌乱地四处搜寻声音地来源。
“是我!大哥!”唐僧就差挥手了,如果他的手不是被绑住的话。
不过当他与那妖怪四目交对的瞬间,他便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天真得可笑。
那妖的脸还未完全成形,就像戴个鬼脸面具一样。
目光空洞,那是一双吃人的眼睛。
盯着唐僧看了许久,又猛地转身,磨刀的速度比先前更快了!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唐僧奋力挣扎。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动……”
“心儿?”
唐僧听出了朱心儿话里的意思。
“嘘!别乱动!”
“你能弄断绳子?”唐僧一喜。
“我试试,朱心儿将脚边一块锋利的石片弄到了手里。”
一下一下,划在用藤蔓制作而成的绳子上。
每一下,都小心翼翼。
许久,许久,洞中央刺耳的磨刀声渐渐缓了下来。
那妖怪站了起来,用手轻轻试了试刀锋。
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唐僧已经明白了。
死亡的时刻终于到来,他开始拼尽全力地挣扎。
身后传来同样紧张的心儿的声音:“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啪——!”绳子断裂了!
“快跑——!”唐僧猛地站了起来。
俩人甩开绳子,唐僧忍着头部的剧痛拉起朱心儿撒腿就往洞外跑去。
那妖怪吃惊地看着这一切,露出恐怖的面目,随后用力扯下背后的尾刺,瞄准唐僧的背影,掷出!
“咻——”
一声刺耳的破空声,锋利的尾刺没有射中唐僧。
因为朱心儿瞬间挣脱他的手,娇躯一转,挡在了他身后,尾刺从她的胸前没入!
顿时,血流如注!
朱心儿仿佛瞬间被墨汁渲染了一般,全身发黑,整个人正要摔倒,却被唐僧稳稳地搂住。
他把心儿抱起,没命地狂奔,出了洞口,往丛林中奔去。
那妖怪提着刀快步跟了出来,可能是他修为太低,驾不起妖风的缘故吧。
“心儿,心儿!没事的!我们一定能跑掉!你要撑住!”
拼尽了全力,狂奔了半日,直接越过了一片树林。
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唐僧才停下脚步,颤抖地低头看了心儿一眼。
温热的黑血已经渗透了她的胸口,朱心儿已经奄奄一息!
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唐僧的心像针扎一样痛。
他慌乱地想用手去捂住伤口,让血不继续流,可是黑血还是从他的指缝渗出,滴落在大地上。
“心儿!你别死啊!”
“唐僧……”朱心儿微微睁开眼睛,痛苦的表情溢于言表,吃力的摘下戴在手腕上的一个漂亮的手镯塞到唐僧手里。
她张大了嘴,似乎在说些什么,声音却小得可怜。
唐僧连忙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
“唐僧……如果你修成了……记得来带我回到你变的大房子里去……我不想……离你……太远……”
声音消失了……
清冷的夜,寂静无声……
唐僧颤抖着,颤抖着站起来,却又跌坐在地。
看着怀中已经不再有半点动静的朱心儿,泪水一滴滴地从眼角划出。
“心儿!你别死啊!”他撕心裂肺地哭喊。
可是,朱心儿已经再也不说话了。
温度在她的身躯上一点点地流逝。
唐僧的眼泪鼻涕齐流:“不可能……不会的……”
“心……儿……”仅仅是两个字,他便已经失了声。
任泪水流淌,很久,很久,再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第二天,唐僧再次站了起来。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动手掩埋了朱心儿的遗体,他没有继续向西边走,而是朝着妖怪的洞穴而去。
三天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摸到了妖怪的洞穴,用自己手中的棍子将他的脑袋砸个稀巴烂。
睡梦中的妖怪甚至没来得及喊叫。
那木棍一下下地砸下去,脑浆迸裂。
第一次杀妖,杀一个还没成气候的妖,他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癫狂,像野兽一样的癫狂。
然而,再做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的心儿也不会再活过来。
他带着妖怪的刀回到朱心儿的墓前,砍下一块木头,做成了墓碑,刻上唐豆豆之妻;朱心儿之墓。
看着低矮的土坟,唐僧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良久,抹干眼泪,唐僧哽咽地说:“心儿,等着我,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