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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魔神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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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藏魔剑为人所知的只有帝龙、地火、流星、残雨、灵犀、流凌、紫薇七把,黑王子和白王女则是深深隐没的存在。路白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想着还会不会有其他没有被发现的魔剑一边走出由天术帝国近卫队尸体组成的圆圈,每一个尸体上都是脖子被切了一个血口,鲜血已经把土地染成了深褐色。
  兰家三姐妹在短暂的震惊后恢复了平静,天术帝国就是这样的国家,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但周围的难民却不这么想,天术近卫军是帝国为数不多的正规军之一,数量绝对不算多,所以能进入近卫军的无一不是帝国精锐,在战场紧缺指挥官时这些士兵甚至能够直接上岗指挥,比起专职指挥官毫不逊色,由此可见帝国为了培养这些正规士兵消耗了多大的力气,但在这个猎户手上这些接受帝国最好训练和教育的精英如同垃圾一样只有被放血的份,简直是难以置信,更何况这人自始至终连武器都没有使用。
  此时守在不远处的华丽马车旁的只剩下数十名士兵,就算如此多的同伴被杀他们眼中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只要有命令,他们不惜一死。似乎感觉到路白看向这里的目光,华丽马车的大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他举起手中的长杆大烟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道:“此等实力,不可能是猎户镇的波多尔,你到底是谁。”
  “别看不起猎户啊。”路白歪着头道。“我只是喜欢自由而已。”
  华服男子仰起头一脸冷峻道:“那就更不应该了,作为天术子民应该争强好胜才……”
  “你连木棍都不舍得给我们,让我们去和穿着盔甲的你们争?”
  路白嗤笑着抽出腰间的黑王子,细长的剑身黑的似乎要吸走所有的光线一般。
  “哦对了,如果我杀了你,是不是就能统领近卫军了?”
  华服男子叹气道:“住手吧,像你这么强悍的人应该为帝国做点贡献不是吗?我就直说了吧,现在帝国这幅惨状都是那个把持朝政的狗头军师一手造成,他挟持大帝号令群臣,广云将军这样劳苦功高的大将说杀就杀说贬就贬,早已引起公愤,现在只要我能够进入图门就有机会为帝国铲除这颗毒瘤,你要不要来帮忙呢?当然好处不会少,我云吉以天术帝国近卫军统领的名义保证。”
  路白有些意外,这种弱肉强食的国家内居然还有这么爱国的人,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接近军师的好机会,稍微思索了片刻后路白答道:“云吉统领是吧,我的条件是要保证这三人的安全。”
  云吉点头道:“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这是近乎谋反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真的好吗?”路白看了看周围,道。“近卫军人数不多,你那里来那么多兵力和军师对抗?”
  云吉耸耸肩笑道:“我只是帮助大帝清除身边的祸国小人罢了,并不是要推翻大帝的统治,何来谋反一说?而且——”说着他展开双臂。“——现在在城门之下的无数饥饿的灵魂不就是我的兵力吗?只要稍加煽动就能够引起内乱,天术宫的防卫一直由近卫军负责,军师能调动的也只有城卫队,那群乌合之众又岂是我等对手?况且我还有你,传闻军师不但武艺高强,他手下还有三剑圣之一的银狼,我只需要你拖住他,剩下的我来搞定……”
  就在路白和云吉交流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轻声的话语:“找到了——”
  金色的锋芒夹杂着狂风破开空气袭来,路白心尖一凉下意识向后跳去就感觉原来站的地方迸发出一阵强烈的气流,随之而来的是音爆声和巨大的轰鸣声让路白的耳膜一阵疼痛。比起路白兰家三姐妹和云吉则要惨的多,云吉有些功底尚且在烈风袭来时护住了要害,兰家三姐妹则是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冲击波从正面打中,三人娇弱的身体在空中翻腾了四五米才摔落在草地上,已经几乎感觉不到还活着的气息。
  黑袍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伸手从不算深的土坑中抽出一把浑然一体的金色长剑,真的很长的剑身在顶端部位出现整齐的切口,如同被什么锋利物削断一般。路白现在集魔剑士、剑灵、魔神于一体,又继承了黑王子的认知,自然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来这把剑便是天藏七剑之一的魔剑帝龙!
  “你就是黑王子的魔剑士吗?果然是出色的人。”帝龙开口道,他说话的立场完全无视了在场除路白以外的所有人,似乎草原上的众多人类,动物和这巍峨雄壮的图门城都不存在一般。不过作为魔剑的持有者的确拥有这个资格,因为不论多么壮观的城池在魔神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存在,能对抗魔神的只有魔神。
  路白看着帝龙道:“外界传言的黑袍军师果然了得,帝龙剑世代是天术王族的佩剑,现在被鹊巢鸠占,难怪这个国家如此想要铲除你,不过……果然是这样……”
  这家伙,不对劲!
  帝龙瞳孔剧烈地缩放,帝龙剑争鸣一声带着金色的流光向路白袭来。然而就算帝龙本人也没有看清路白的动作,他手中的黑王子就这样挡住了金芒,同时那纯正的黑色吸收了一切光亮,连金色的剑身都暗淡了许多,这从正面证实了帝龙的猜想——眼前这个人,接受了黑王子的诅咒,成为了剑灵的魔剑士!
  他是死了,但帝龙情愿对阵的是他,因为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他根本不了解。
  帝龙将金色长剑反握,剑尖顶在自己的心口。
  既然如此——
  “君临,帝王金龙!”
  长剑刺进心头的刹那,原本笼罩图门城的金色大阵如同被吸进旋涡的树叶旋转着被拉扯下来,帝龙身上爆发出无匹的金色光辉,如沙如海将整个草原——也许更加广阔——都染成一片金色,这最为华贵的流光中散发着君临天下的威仪和气吞山河的气势,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他面前平等站立,必须顶礼膜拜!云吉凭借自己的身手硬撑着将兰家三姐妹护在身后,幸好金色的流光只携带了轻微的冲击波这才没有把奄奄一息的三位女子一波带走,没有暗自庆幸的功夫,云吉向着金色辉光的中心看去:
  那是一条金色的巨龙,它四脚着地,体型却比天术宫还要高上一些,它伸展双翼,最为华贵的金子变成粉末只为宣扬它绝对的统治,它所到之处踏土成金,在周围形成一圈不断扩散的由金子构成的草丛——与其说是草丛不如说是金色荆棘,由金子做成的荆棘,几乎贯穿了草原上所有的生物!在金色光辉的照耀下,鲜血也变成了可贵的金色,与周围融于一体,仿佛从未有过死亡。
  “千年战争”以来,帝龙首次显现真身,帝王金龙!
  金色流光丝毫没有消失的迹象,云吉感觉很亮,但并不刺眼,但这颜色让他的眼睛压力过大,很快除了金色他便再也无法分辨任何东西了。忽然,云吉眼中的金色出现了一个黑斑。
  我就知道!云吉一阵激动。
  路白抽出黑王子向前一划,在金色的天地上留下了一道非常刺眼的黑色,金色如同洪流般泄入黑色的裂痕中,无休无止,期间散发的金粉将黑色疤痕染的星星点点,就像伤口上难看的结疤一样。毫无预兆的,路白抬起长剑,剑尖发出“噗嗤”的声音,接着三分之二的剑身被金色吞没——那是一张巨大的肉掌,它的主人可想而知,金色的鲜血顺着那纯黑色的锋锐缓缓滴落,空中响起了仿佛至尊的声音:
  “完成他的宿命。”
  声音中竟带着祈求。
  巨龙的金色巨爪将路白吞没,但指缝间的黑色散华却像瘟疫般啃食着金色,似乎以此为粮,黑色散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渐渐的,一条金色的巨龙展现在图门城前,它高傲地仰着头颅俯视着不知何方,翅膀展开遮天蔽日,巨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脉,只消往图门城里一躺这座天术第一城怕是立刻要毁于一旦。
  黑色迅捷且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巨龙的右爪,接着那金色的锋利爪子就被完全截断了!
  “吞噬,黑魇大魔!”
  如果说帝王金龙的金色代表正义,那么这铺天盖地的静谧黑色无疑就是邪恶,不同于金色带来的磅礴的气魄与冲击,黑色如同瘟疫般在金色的天地蔓延,那道黑色裂痕也在无声无息地不断扩大,云吉几乎瞬间被笼罩其中,他看见那金色越来越小,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原本被金色填满的眼睛现在能做的只有紧紧盯住那个可怜的金色小点,他什么也感觉不到——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自己还在呼吸,自己动了哪根手指,舔的是那张嘴唇。
  这就是魔神?!这就是魔神!!!云吉的内心在疯狂呐喊,即便是“千年战争”期间,魔神一对一单挑也是几乎不存在的,唯一能够比拟的是第一王朝的残雨和联盟的流星白驹过隙的交手,但今天这个,绝对不一样!
  帝龙看着自己面对的即将把自己包裹的黑色,看着铺天盖地如同深渊的黑雾中逐渐亮起的一双红色眼眸,他知道,那是黑王子对自己的滚滚恨意,无休无止,即便自己现在逃走,即便躲到天涯海角,即便自己死了,这恨意也如同跗骨之蛆,绝无绝期。“永生”和“不死”两个诅咒堪称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之二,但帝龙认为最恶毒的诅咒就是眼前的恨意,这种连锁会毁灭整个世界,这是人类,不,是所有生命生来就带有的诅咒,无药可解。
  自己毫无胜算。
  “不论如何——”帝龙还是张开它长达数公里的翅膀飞到半空,带领所有的金色流光对黑色雾气进行反扑。“必有结果!”
  “是啊。”
  从黑雾中的红色眼睛旁毫无预兆地冲出一支黑雾组成的臂膀,一把掐住帝龙的脖子将它拽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无比沉重的身躯所带来的感觉就是强烈的地震,云吉几乎被震的飞了起来,下意识抱紧了兰家姐妹,四个人的重量才没有在冲击中被吹飞。黑魇大魔包围了帝王金龙,掐着他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将它提在半空一拳打在巨龙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帝龙反应过来,它猛然低头张嘴,金色流光组成的火焰喷入黑魇当中,焚化了相当部分的黑雾。路白感觉从腹部开始接着便是五内俱焚,于是他发出愤怒的咆哮,左手在金色的虚空中抓出一把黑雾长剑砍了过去。帝龙甩尾迎击,打断了黑雾长剑的同时金色的尾尖也破灭殆尽。两尊魔神在帝龙和路白的意识下扭打在草原上,黑与金的翻滚纠结带来隆隆巨响,只是黑魇大魔或帝王金龙的某一个招式带来的余波就摧毁了三分之一的图门城,二人打斗的四周早已成为死亡地带。
  “那是……什么……”
  遥远的东方,魏澜站在煋罗城北最高的山峰上,看着西边交织在一起剧烈翻滚的滔天黑雾与金光,震惊地几乎失声!聂冲凝视着光芒中偶尔显现战斗姿态的黑魇大魔与帝王金龙,然后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魔偶,以往引以为傲无坚不摧的魔偶居然变成了腐朽的木头,锋利的武器变成了脆弱的木棍,坚硬而且还带着冲锋陷阵所留下的敌人血渍的臂铠根本就是纸糊的玩具!
  玩具!在那种怪物面前,自己就是玩具!
  欧阳菲陪着父亲欧阳广晟站在古堡内,看着西方直冲天际的黑金二色,真的难以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欧阳菲下意识看向父亲的腰间,然后想起来如今流星已经变成自己的佩剑,于是她用白皙嫩滑的手按在流星的剑柄上,一股愉快的感情流入自己的心中。
  它,在高兴着吗?它,它们,渴望被解放……?
  戚阳阳和仇天天并没有停止她们对弟子的训练,李玲、杨环和关雅在二人的攻击下无暇他顾,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滔天的黑色气焰,就是自己所奋斗的目标。
  ……………………
  良久,当填满眼睛的两种颜色消失,草原恢复了绿色,土地恢复了棕色,纯白的图门城三分之一已经变成废墟瓦砾,无数的大小土坑无不见证着刚才彷如世界末日的战斗。云吉顾不上确认三姐妹的死活,死命揉着自己恍惚的双眼,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渐渐地,清晰、明快的画面出现在他眼中:几乎是天术宫两倍高的,由黑雾组成的黑魇大魔,将帝王金龙踩在脚下,他的双手还握着一把黑雾滚滚的黑色长剑,悬在金色的龙头上方,而帝王金龙,显然它给黑魇大魔造成了十分巨大的创伤——从他手臂和腰部稀薄到几乎消散的黑雾就能看出——但最终,黑魇大魔技高一筹,龙翼和龙尾都已经消失,原本锋利的前肢也断裂开来,帝王金龙终究是帝王的金龙,而黑魇大魔就是深渊的帝王。
  “新仇旧恨……一起算吧……”帝王金龙无力地喘息着,话音还没落就被黑魇大魔一脚将头踩进了地面,巨大的震动就是图门城都为之一跳。化身黑魇大魔的路白出了口气,他终于能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给杀死,自己肯定没有犹豫,然而——
  “帝龙!站起来啊!帝龙!!!”
  安静的战场,两尊魔神决出胜负的瞬间,稚嫩的声音居然像闪电一样撕裂了长空。路白寻声望去,只见天术宫顶的阳台上,一位身着华丽盛装的少女正在呼喊着。
  “帝龙!朕现在以魔剑士的身份命令你!站起来!打败敌人!”
  天术大帝,云幼兰,少女挣脱了所有想要拦住她的人,来为这个照顾她比照顾自己更用心的魔剑剑灵加油助威,尽管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但她还没有放弃,这个小女孩就在阳台上扯着嗓子拼命地喊着,祈求帝龙能够站起来,诅咒路白现在就下地狱。
  幼兰……
  帝龙双目瞪的老大,使出浑身的力量想要将路白踩在自己头上的脚顶开,路白感受到脚下异动,下意识调动黑魇大魔之力压下去,却出乎意料地泥牛入海,根本不起作用。帝龙靠着这股来源于自己灵魂的力量,一寸一寸地顶起了路白的脚,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有希望。然而现实就是现实,路白一口气加大了力道,帝龙的头颅又一次被踩回了那个土坑,然后他举起黑雾长剑向着那龙头扎了下去!
  噗……
  帝龙看着紧靠着自己眼睛的黑雾长剑,他知道自己的脸被划破了,金色的血液流了一地。路白抽出黑雾长剑,抬起了他的脚,道:“这样就杀你一次了,以后别来烦我。”话音未落,黑魇大魔依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换成一位身穿猎户装的黑发少年站在帝龙巨大的眼睛旁边。
  “现在,你需要道个歉。”
  路白抽出黑王子,帝龙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然后带着一股释然放松下来。
  这两口子,都是这样啊……我还真是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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