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唯你不舍
　　尚英和桃泠还在迷雾中没有目的地乱转，因为她们找不准菩呐咜的位置，而且途中会经常遇到很多白蛇的追赶。除了这些白色的蛇，枫林里的野兽、魔兽好像都故意避开了她们似的，只是偶尔会遇到各种成团的窃灵魔，它们依附在灵气比较聚集的地方，藏在黑雾中，发出幽幽怨怨的哭嚎。
　　突然，借助手中发光的水晶，桃泠看见了迷雾中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她赶紧拉住旁边的尚英，躲在枫树后面，尚英的发光水晶不小心掉落在腐烂的枫叶里，但是也没有机会再去捡了。
　　脚步声渐近，桃泠可以听见腐叶中的水被人踩踏而溢出的声音。来者似乎受了重伤，沉重急促的喘息声始终不断。
　　桃泠听闻那喘息，她惊讶道：“是然小子！”说着她就要奋不顾身地冲出去，尚英追上她，心道这个笨蛋，上一秒还那么谨慎，一听是然小子头脑就犯傻了。
　　尚英追到桃泠前面，张开手臂拦住，桃泠没止住，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
　　“那不是然小子！”尚英一语点醒了桃泠。
　　“啊？”桃泠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大意了。
　　君舞拖着受伤的身体艰难地行走着，他似乎很累，于是将一只手撑在旁边的大树上，然后倚着大树，吞咽了一下口中唾液，大口大口地呼吸。
　　桃泠从大树后探出身子，扬起手中发光水晶照了一下他，那的确是然小子的样子。借助桃泠手中发光水晶的光芒，君舞也看见了她们，他忍痛咬牙一笑，坐在身下的树根上，他道：“你们还好吗？”说完嘴角溢出鲜血，晕倒了。
　　“桃泠儿你别过去！然小子不是被菩呐咜抓住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定是菩呐咜变出来骗你的。”
　　“可是他都晕过去了，还受了重伤……”
　　尚英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血渍的君舞，她用灵气对他感应了一遍又一遍，虽然那灵气很微弱，微弱到稍微远一点点就会令人察觉不到，但那的确是君舞的灵气。他看起来那么真实，但是尚英仍然不肯相信，她坚决不让桃泠靠近他。
　　“尚英，那如果他真是然小子呢？”
　　“怎么可能，就算真是然小子，那也让他死了算了，哼！”
　　桃泠忽然拥住尚英，凑在她的耳边对她说道：“他是我们的朋友不是吗？为了你，我也会这样奋不顾身的，所以，请让我冒险好吗？”
　　平静一会，尚英终于很不情愿地答应：“真是拿你没办法，本萌妹没有一次成功地阻止过你。”
　　桃泠扶起君舞，她看见他胸前的伤口，那伤口上还有血液尚未凝结。她用治愈术为君舞疗伤，伤口在治愈术的作用下迅速愈合。这时，桃泠的心像一颗沉重的石头一般陷落，她记起菩呐咜在谈判时说的，君舞的伤是用鬼爪金刀造成的，鬼爪金刀是诅咒之刃，用它造成的伤是不能被灵气治愈的。她美丽的黑色瞳孔骤然紧缩，充满了恐惧，她回头看着尚英的眼睛：“跑！快跑！”
　　这时，君舞的眼睛突然睁开，赤瞳里放出诡异的光。他的身体化成无数白蛇，像一根一根白色的绳子瞬间将桃泠包裹成茧。
　　那一刻，尚英看着桃泠骤缩的瞳孔，从里面读到了她的恐惧，她亲眼看着她被无数的白蛇瞬间覆没。
　　‘君舞’完全变成了无数白蛇，它们载着包裹在蛇茧中的桃泠，像潮水一般迅速地退去。尚英的眼泪突然就落下来了，她跌跌撞撞地追逐着桃泠，摔倒了，再爬起来继续追，被荆棘割伤了腿，她也不在乎，她眼前，那茧渐行渐远，很快在浓雾中变得模糊，她害怕，害怕那一幕是看桃泠的最后一眼。
　　她的身后，一股白蛇形成的巨大浪潮正朝着她的头顶扑打下来。
　　泪水的咸味像荆棘一样扎在尚英的嘴里，她此刻的心无比坚定：谁都不能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她握紧双拳，狂怒地呐喊：“你们……把我的桃泠儿还回来啊！”
　　就在白蛇的巨浪即将淹没尚英的那一瞬，尚英的身上燃起炙热的熊熊烈焰，瞬间将白蛇巨浪全部冲散，白蛇残缺的身体掉在地上，在尚英的怒火中扭曲挣扎。
　　尚英此时变成了半人半神兽状态，身后拖着长长的火焰凤尾。她快速飞去，追上驮着蛇茧的那些白蛇，她停在白蛇之茧的上方，用燃烧的手将包裹住桃泠的白蛇一一扯开。
　　几条白蛇回头咬在尚英的手腕，毒液渗入，尚英立刻感觉手臂有灼烧感，明明她施展火焰法术的同时，会有强力结界贴覆在身体上，根本不会被烧到。可能是白蛇的毒素瓦解了她的灵气防御，她忍着疼痛，仍然不停地撕扯着。
　　她哭着，呼唤着：“桃泠儿！桃泠儿，桃泠……”
　　终于，她再次见到了那张美丽的面容，她怕灼伤桃泠，于是将手中烈焰挥散，此时双手已经烧得血肉模糊。她笑了，眼中热泪滴在桃泠美丽的脸上。
　　她将灵气注入桃泠体内，想要唤醒因为蛇毒而陷入沉眠的桃泠，突然，那些流动的白蛇停下了，包裹住桃泠的蛇茧也分散了，混在一起，所有的白蛇忽然间全部都四散开去，蜿蜒爬行，最后消失在浓雾中。
　　气氛之中只剩下了诡异。
　　尚英扶着桃泠，轻唤道：“桃泠儿，快醒醒，桃泠儿。”
　　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尚英面前，那人穿着简陋的僧袍，光头上有整齐的香疤，是菩呐咜。
　　“阿弥陀佛！”
　　尚英将桃泠轻放在地面，她站起身，面对菩呐咜，骂道：“然小子呢？臭和尚！”
　　“我身上有鬼爪金刀和八卦琉璃镜，你认为他会在哪？”
　　“劝你放了他和长鸦，不然……”
　　菩呐咜打断她的话：“不然？哈哈哈。不然杀了我？请你看清楚现在的情况好不好？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整个枫林都被围住了，你根本不可能逃出天符城。”
　　“或许不可能，但是，有了将死的然君舞、长鸦，再有你和桃泠，可能性是不是大得多了呢？”
　　“只要你使用灵气，你的位置就会被发现，你要怎么抓住我？”
　　“哈哈哈，那么，容我隆重介绍我的契约神兽，分裂灵蛇。”菩呐咜身后，一个巨大的影子从黑暗中渐渐显现，雾气中，可以看见它的头有铜鼎那么粗，鳞片呈白色，两只充满野性的眼睛使人望而生畏，血红色的蛇信颤动着，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灵蛇！给我留活的。”菩呐咜一声令下。
　　分裂灵蛇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张着血盆大口咬去，砰一声，撞上了结界。它随即化成无数小蛇，蜿蜒爬行着将结界中的尚英和桃泠围住，她们已经等于阶下囚。
　　另一边，分裂灵蛇早已模仿了尚英和桃泠的灵气，散布在枫林里，这下，本来一直观察着尚英和桃泠动向的柳回春也分辨不出来了。
　　柳回春喝了一口闷酒，叹道：“事情又变得更麻烦了！”
　　“西西，你那边调查得怎么样？我这边，唉，被我跟丢了。”柳回春看着面前的荧幕，有些羞愧。
　　“已经不用了，柳前辈不用自责。皇炎老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飞行船，这一仗，我们拿得下。另外，我想要鬼爪金刀和八卦琉璃镜的所有资料。”
　　“这东西不是皇炎家生产的吗？资料应该在皇炎知瞳那里吧！”
　　西西摇摇头：“我问过了，皇炎家没有任何关于鬼爪金刀和八卦琉璃镜的制作手册，这两件法器，是来源于几千年前遥远的法器制造术。我想，在九霄学院图书馆可能会有相关记载。”
　　“好，我这就派人去查！”柳回春对旁边一队六人的九霄级学员说道：“你们几个，去九霄学院查鬼爪金刀和八卦琉璃镜的相关资料，给你们半个时辰，越快越好。”
　　六人得令，各显神通，化作一道彩虹消失在蓝色苍穹。
　　柳回春转向荧幕，疑惑道：“这两个法器本来在扶御沙和古一从手里，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菩呐咜手里去了。”
　　“大概在他们两人死后，这两件法器被人转手到了黑市，菩呐咜应该从黑市买到的。”
　　黑暗中，君舞听见清晨的鸟鸣。他睁开眼，满满的红色彼岸花映入眼睑，地陷外围是安静的红枫。一个小小的模糊的孤影在彼岸花间徘徊，君舞一眼就认出了她，妮娜。君舞跌跌撞撞爬起身追寻她的身影，但她像一个游荡的魂灵，让君舞不能接近，待君舞努力地靠近了，它又忽然消散了身影，没有再出现。君舞双膝跪地，呆滞地凝望着她失去踪迹的地方，怒放的彼岸花腥红如血。
　　过了一会，君舞的眼界和思绪清晰起来，他环顾四方。这是，我一开始来到混沌界的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君舞扒开胸口一看，伤口消失了。
　　我不是应该快要死了吗？
　　“君舞！”一个可爱的声音在呼唤。
　　“可可阿婆？”君舞一听这声音，立马想到了可可。“可可阿婆，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不是还在昏迷状态吗？”
　　“这些景象是你的记忆，我现在在你的梦里。自从我陷入昏迷之后，婆婆我发现我可以进入另外的世界，梦境，特别是别人处于濒死状态的梦境。我可以看见别人心中的忧喜哀愁，所爱所恨，我可以知道他们灵魂的弱点，也许是他们自己都不曾知道的，我已经送走了许许多多濒死的人。”
　　君舞有些失落：“这一次，你是来送我的吗？”
　　可可反问：“怎么，你被吓到了吗？”
　　“不是，我只是推测，我受了重伤，浑身无力，还拖累了长鸦。对了，长鸦呢？”
　　“他和你一样，在做梦呢，是个美丽的梦。”
　　君舞捏着拳头大叫：“美丽的梦？那家伙，我都要死了，他竟然还在做春梦！”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他才是濒死的人。”可可说着，君舞的梦境渐渐地变换了场景，那是斩魔军团外围的大树上，长鸦静悄悄地坐在树上，凝望着斩魔军团内正在战斗的一个身影。君舞和可可像气球一样漂浮在空中，可可说：“这是长鸦的梦，也可能是他最后的梦了！”
　　君舞飞到长鸦眼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长鸦没有一点动静，他又做了个鬼脸，对他说道：“喂！长鸦，你要死了，怎么回事啊？”可是长鸦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那个眼神。
　　“他看不见你，这个是我用法术移植过来的影像。”
　　“哈？原来是影像啊……”君舞转到长鸦身后，坏笑着：“我倒要看看，你这家伙呆痴痴地看哪个小姑娘。”
　　君舞顺着长鸦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一个勇猛奋战的身影，她穿着银色铠甲，手持一把细细的长剑，剑如疾光，进退有法。
　　君舞飞身到她的面前，她晶莹的汗滴挥洒，英气逼人。君舞看见她美丽修长的蛾眉，眼中有与桃泠相似的那种倔强，稍长的短发衬着美丽的面庞，君舞认识她，她叫尹妮雅，君舞还记得她第一次的自我介绍，‘妮妮的妮，文雅的雅’。
　　“原来长鸦喜欢这个小妹。”君舞再看长鸦痴痴的模样：“可惜他只能在远处悄悄地观望，慢着，我说，他这算偷窥吧！”君舞突然想到自己是绒魔的那个时候，那也应该算是在偷窥桃泠吧，他咽了咽口水，心底里承认了自己和长鸦是一路货色。
　　“可可阿婆，长鸦也和我一样受伤了吗？他为什么要死了？”
　　可可摇摇头：“他没有受伤。”
　　君舞有些搞不明白：“没有受伤？”
　　“你濒死的时候，他消耗自己的灵气用法术为你造血续命，为了救你，他的灵气已经枯竭了。”
　　君舞知道，这个伤口无法用灵气治愈，全是靠身体的自愈能力长回来的，这到底，耗费了多少造出来的血啊？
　　君舞忽然想起长鸦找他合作的那天，他们重复过的誓言：断骨为誓，你我兄弟，祸福同享，永不相叛！
　　君舞埋着头，握紧了拳头：“这个家伙，逞什么英雄啊，你这下死掉，我一辈子都要亏欠你了，一定要给我撑住啊！”
　　这时候，可可消失了，她的声音回响在空中：“君舞，该醒来了！”
　　这时，不管是正在战斗的人，树木，还是斩魔军团的巨魔骷髅大门，所有的东西都在摇晃，天空像被关掉的电视屏幕，地面化作发光的镜片崩开破碎，梦境在塌陷，君舞冷静沉着地掉入一片虚空。
　　再次从黑暗中醒来，君舞进入一个镜面世界，他站在八面镜子组成的空间里，旁边是奄奄一息的长鸦，镜面里面，他看见了无数个他们。君舞将手掌放在长鸦胸口，湛蓝色灵气沿手臂注入到长鸦的身体里，长鸦很快醒了过来。
　　长鸦一手撑地，他坐起身，对君舞说道：“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灵气了，死不了。君舞，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君舞点头：“准备好，不要太惊讶。”他身上忽然暴起汹涌的蓝色灵气，赤瞳的红光在这蓝色之海显得格外诡魅。
　　长鸦的长发在这蓝色之海肆意舞动，强大的风旋吹得他的衣衫呼呼作响。
　　君舞攥紧了拳头，仰头怒吼长啸，一道波动以他为圆心扩散，困住他们的镜面破碎了，他们这才看见，他们只是处在千千万万个镜面空间的其中一个，随着波动的逐渐扩大，所有的镜面也全都崩坏破碎。
　　砰地一声，菩呐咜的神力空间里，八卦琉璃镜出现了裂痕，很快，那裂痕又像有生命似地愈合。菩呐咜也吓了一跳，然君舞不是已经奄奄一息了吗？为什么还有力量冲击八卦琉璃镜的封印？难道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这到底要受过多少伤害才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不过，不管你是不是痊愈了，没有天网圣老级别的能力，是没办法冲破八卦琉璃镜的封印的，很快，我就能有四个人质。虽然天网圣老不好得罪，但是我也不得不用点手段了。
　　枫林上的天空中，西西在云端快速地翻阅着一堆书籍，忽然，她嘴角出现一丝笑意：“终于查到了！”
　　就在此时，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君舞的灵气出现了一瞬间，又突然消失了。她盘腿坐在云端，合上双眼，金色的灵气像无数金色的丝线向着整个枫林上的天空蔓延，她在绘制能与八卦琉璃镜产生共鸣的特殊八卦图。
　　黑暗的枫林中，一个红色的结界出现了闪烁，像一颗将要熄灭的灯，尚英还在用灵气艰难地维持着这个结界。桃泠还在昏迷着，尚英的蛇毒也渐渐发作，她很快就要支撑不住，她的火焰凤尾在慢慢地消失，眼前恍恍惚惚，像做梦一样。她看见无数的白蛇旋转着爬行在发光的结界周围，很快就要将结界的光完全吞没。终于，结界崩溃了，最后的光熄灭了，无数的白蛇将她和桃泠淹没。
　　菩呐咜冷眼看着挣扎的尚英，缓缓地道：“多么让人感觉惊艳的女孩子，可惜你们都必须成为我谈判的牺牲品了。”菩呐咜从神力空间取出鬼爪金刀，缓缓走向尚英。
　　尚英在蛇海中挣扎，她不是还在渴望生存，她是在寻找桃泠的手，这是她唯一的渴望，死亡不能将她们分开。
　　她握住桃泠的手的那一瞬，她已经满足了，只是，她看见桃泠美丽的睫尾，有一滴泪水滑落。她知道，那一滴泪水一定是为君舞而流。
　　尚英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哭腔足以让林间百兽也随之落泪：“然小子，讨厌鬼！要是你没有出现，要是你没有进入桃泠儿的生活，要是你从一开始就干脆地病死掉，要是你不去喜欢桃泠儿，要是我杀了你，要是我杀了你……”尚英哽咽着：“你总是要被抓住，你什么都做不了，你总是要等着桃泠儿去拯救，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地球人，一只没用的绒魔……一次就好，我只要一次就好……请你改变这个轮回。”尚英用哭腔声嘶力竭地呐喊，仿佛要让整个世界都听见：“然君舞！如果你没有死的话，如果你真的值得桃泠儿喜欢的话，请你回应我的祈祷，快来救救桃泠儿啊！”
　　她的声音传到红枫林的每一个角落，到达远处的山，到达远处的荆棘林，透过云端，也穿过天符城的废墟，穿过天符城的结界，回响在所有人的脑海，却不知道能否穿过世界的界限，达到彼方的君舞那里。
　　所有一切，好像都被红枫巨木林之下的黑暗所吞没。
　　尚英紧握住桃泠的手，她蜷缩着，闭着眼睛，泪水在她眼睛里不住地滴落，她一边哭一边骂着君舞：“讨厌鬼！讨厌鬼！讨厌鬼……”
　　忽然，枫林被照亮了，这光来自天空中金色的八卦阵，连红枫茂密的枝叶和浓雾也无法阻挡，八卦琉璃镜在菩呐咜的神力空间中颤动，然后镜面出现了裂痕，砰一声，八卦琉璃镜碎裂了，君舞和长鸦进入到菩呐咜的神力空间。他们浮在一片漆黑的世界，很冷，破碎的八卦琉璃镜也和他们一起漂浮着，君舞看见八卦琉璃镜发出光亮并剧烈颤动，它的裂痕在缓慢地愈合，新的裂痕同时也在出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怪异的现象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因为只凭君舞自己，是不足以冲破这个八卦琉璃镜的。长鸦身体虚弱，冷得瑟瑟发抖，君舞挥手，放出一个结界将他罩住。
　　君舞看着这无边的黑暗，赤瞳中出现了诡异的红光，他要用灵气冲破这个空间，他心中默数着：三、二、一。
　　桃泠、尚英，我来了！
　　这个黑暗的空间剧烈摇晃起来，湛蓝色的灵气缠绕在君舞身上，猛地向外震荡出攻击的灵气波形。
　　菩呐咜拿着鬼爪金刀的手在抽搐，他身上的肌肉也发生不同程度的痉挛，他的肌肉扭曲变形，七窍和身体溢散出大量湛蓝色的灵气，而他自己的灵气是白色的，那湛蓝色的灵气，来自君舞。
　　这时，整个红枫巨木林都躁动起来，窃灵魔们疯狂了，它们以菩呐咜为中心，缠绕着黑雾不断从远处聚拢，其它的各种魔兽也尾随而来。
　　菩呐咜现在只剩恐惧和惊讶，如果他不及时将君舞和长鸦释放出神力空间，那么神力空间超负荷将会使他分解，最后在爆炸中湮灭。他将还能勉强操控的左手高举，手心前面的空气中出现了一个一面墙一样大的发光的佛印，佛印中央，湛蓝色的灵气像火焰一样喷射出来。君舞和长鸦还有八卦琉璃镜在灵气里面被瞬间冲飞，沿途砸断了许多枝桠，八卦琉璃镜不知飞到了何方，长鸦在君舞施展的结界里面，经受住一阵晃荡之后，卡在了树枝上。
　　君舞还没有停下来，他在杂乱的枝桠中稳住身形，踩住身后一株红枫的树干刚好止住，他的赤瞳放出血红的光，立刻变身成为半魔兽的形态，蓝色的大尾巴帅气地随风舞动，然后君舞脚下借力一弹，从刚才枝叶间砸出的通道像一道蓝色的闪电一样穿行回去。
　　蓝色闪电接近菩呐咜，尾巴一扫，菩呐咜的头颅飞了起来，君舞旋转落地，背对着菩呐咜帅气举起右手，刚好将头接住，只见菩呐咜的头颅惊讶地张嘴说道：“然……”不等他吐出君舞的名字，嘣一声，那头颅被君舞举在手中捏爆，化作一团鲜血，终结。
　　菩呐咜已死，神兽分裂灵蛇四散而逃。君舞恢复人形，回到桃泠身边，他跪坐在地，将桃泠枕在自己的怀里，他握着尚英和桃泠的手，将灵气输送进她们的体内。尚英的双手血淋淋的，原本光滑的皮肤已经完全没有了，可以清晰地看到手臂的青色脉络还有不断渗出来的血液，让人难以直视，可是君舞一脸平静地看着这双手，很为她心痛。
　　我欠她们的，真是太多了。
　　君舞忽然明白，虽然他坚定地要回到地球，回到家，但是这里还是有许多无法割舍的羁绊。桃泠、尚英、长鸦，还有可可阿婆、海云、还有逝去的妮娜。
　　尚英缓缓睁开眼睛，君舞看见她黄褐色的美眸，她眨眨眼，坐起来看了看桃泠，又看了看君舞，她的眼睛又湿润了，她激动地拥抱君舞。
　　她哭着：“然小子，你真的出现了，你真的出现了。”
　　“对不起，我又连累了你们。”
　　尚英哭了一会，她松开君舞，看着君舞怀里的桃泠。桃泠还在沉睡，她美丽的睫毛上还残留着冰晶般的泪花。
　　尚英施展高级治愈术，桃泠被蛇咬的伤口析出黑色的血液，然后伤口迅速地愈合。桃泠慢慢转醒，她看见原本黑暗的枫林被金色的光芒照亮，尚英和君舞就在她的身旁。
　　“尚英！然小子！”桃泠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但她脸上微笑着。
　　“桃泠儿，你都快吓死本萌妹啦！”尚英哭着，用满是烧伤的手擦着眼泪，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手上的伤痛。
　　“尚英，你的手……”桃泠知道，那一定是为了她而受的伤。
　　尚英一看手背，她尖叫起来：“啊……本萌妹漂亮的手。”
　　“别怕！”桃泠从君舞的怀里坐起来，脸上有些烧红，她还特意避开了君舞的目光。她对尚英施展高级治愈术，绿光斑斑点点游曳在尚英的双手，桃泠说：“这里的灵气很密集，你的伤很快就会好了，不会留下疤痕的。”
　　尚英的伤明明看起来都疼，但是此刻被桃泠治疗着，她却一脸的享受。
　　君舞看着尚英，疑惑地问道：“尚英，你不是也会这种厉害的治愈术吗？”
　　尚英一脸不悦地看着君舞：“本萌妹就是喜欢桃泠儿帮我疗伤，要你管？哼！”
　　桃泠捏捏尚英的小脸：“哈哈，我家大老婆就是任性！”
　　“桃泠儿，我跟你说，然小子刚才吃我豆腐了，他抱我。”
　　君舞心中一惊：“胡……胡说！明明是你扑过来的！”
　　桃泠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把君舞吓了一跳，却听见桃泠说道：“小心，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尚英和君舞往四周一看，金黄色的光芒下，有许多黑雾冲过白雾，耳边窃灵魔的声音幽幽怨怨，还有魔兽的咆哮和沉重的脚步声。
　　忽然，金黄色的光芒消失了，周围陷入黑暗，只有桃泠的治愈术还散发着微弱的绿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