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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城内,沱江自西向东缓缓流过,竹筏穿梭在两岸零星错落的吊脚楼之间。
灰衣少年坐在离渡口不远的木亭里,手里拿着一本《法家浅识初卷》,趁着天色未暗,专心地读着。
这时,少年的身后走来了三个看起来年龄相近的男生。
只见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男生笑嘻嘻地说道,“呦,这不是住在林家的癞皮狗嘛!”
“就是说啊,也不知道林家的人怎么想的,养着这么一个窝囊废。”满脸麻子的孙博涛附和着。
“琪哥,你快看,叶浦这小子还看法术的书呢!”卓宇泽动作灵敏,一把夺过这个名叫叶浦的少年手里的书。
“整个白鸟城这两年都没觉醒过一个法师,他还真以为自己能自学法术呢,哈哈。”
“别管他了,像他这种可怜的孤儿,犯不着我们浪费时间,今天我们还有正事要办。”说话的就是卓宇泽口中的琪哥,田子琪。
他身穿一件藏蓝色的直裰,襟上佩带着白纹玉饰,身形挺秀,手持折扇,一双古潭般的眼眸散着温文儒雅的气质。
田子琪瞥了一眼仍旧背对着他的叶浦,又扫了一眼书名,便扔在地上,而后三人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渐远,叶浦松开紧握的拳头,拾起地上的书,眼眸里流露出一瞬的沮丧,随即又恢复常态,拍了拍书上的灰尘,又看了起来。
……
暮色四合,一只满载货物的商船驶向了渡口。
叶浦合上书本,起身走到渡口,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着商船的停靠,微风拂过他稚嫩的脸庞,浅灰的衫子随风摆动,从远处看,沱江上倒映出一个瘦弱的身影。
船夫已经在准备了,这时,乌篷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身穿一件墨绿色的袍衫,脸上布满了细纹,皮肤因阳光的照射而显得黝黑,他冲着叶浦微微地招手示意。
“久等了,路上耽搁了会儿,去通知吧。”林兴平刚从船上下来,便对叶浦说道。
“好的。”
随后叶浦便沿着主街向东跑去,在离虹桥不远的岔口转向南街。
由于沱江的缘故,白鸟城自然的分成了城南和城北,而虹桥就是两岸唯一的联络,也因此无论北街还是南街都显得格外热闹。
在南街上有一幢铺子至少是其他的两倍以上,上面写着“林家番市”,叶浦抬头确认了下,走进铺子。
“兴平叔的船到了。”叶浦走进铺子,管事的林天瑞正在核对账目。
“好嘞,我这就派人过去,你先回家告诉林伯伯吧。”
“嗯。”叶浦抿了下嘴。
林家院坐落在城南中间,面积很大,整个林家的人基本都居住在这,比起市集来说,这里显得清幽不少。
“小浦!小浦可算回来啦!”刚踏进大门没走多远,叶浦就听见身后传来爽朗的声音,不用回头,他也能猜的出是谁,林家的二少爷,林海斗。
“兴平叔的船回来了。”叶浦解释了一句,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清楚。
“哎呀,走走,陪我去玩去,”海斗一把搂住叶浦就往外走,“这一天可闷死我了!”
“我还得去跟林伯伯说呢。”叶浦微微一笑,也只有和海斗在一块时,他才能不用过分小心翼翼的。
“好麻烦,走走,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等到了门口,海斗往后面一撤,扮了个鬼脸,“嘿嘿,你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叶浦点了点头,进了屋内,把消息告诉了林伯伯。以为没有其他事情,正要转身离开时,林伯伯叫住了他。
“把门外的海斗也叫进来吧,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一下。”林瀚海坐在桌前,凝视着不久前送来的信件。
“叫你一起进去。”叶浦也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什么事。
“糟糕,怎么被发现的。”
叶浦和林海斗一起进了屋,林瀚海放下信件,抬起头朝他俩说道。“这个月的地藏节,常德学堂的人会来我们白鸟城。”
“常德学堂,父亲,难道说…”
“没错,就是我们芙蓉府数一数二的那个常德学堂,今年可能是想吸引黔中府的人,这才在我们白鸟城设置了选拔会场。”
“田家的人肯定也会去吧。”海斗自己嘟囔了一句。
“你和叶浦今年都十二岁,刚好满足学堂的标准,虽然入选看的是资质天赋,但是既然学堂都到家门口了,就都好好准备下吧,尤其不要输给了田家的人。”
“知道了,父亲,我们一定尽力。”
“嗯。”叶浦也点了点头。
出了屋门,叶浦忽然有些感动,毕竟这话林伯伯本来可以只对海斗一人说的,他在这无父无母,一直受到林家的照顾不说,许多事情上甚至和二少爷平起平坐,这已经让他非常的知足。
“喂,打刚才出来,你就在发呆啊。”叶浦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林海斗在旁边盯着他看。
“只是渡口那边呆了太久,有些困了。”
“切,算了,”海斗挠了挠头,继续说道,“还没吃晚饭吧,我带你去。”
叶浦这才想起了,光顾着传话,连晚饭都忘了,刚刚提起时,才发觉到饿,便跟在海斗的身后。
“我说你啊,今天又在看什么书?”海斗随口问着。
“《法家浅识》”
“讲的什么啊?”
“主要是法寺和道观的介绍,还有一些法术。”
叶浦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内容,如今四海之内,尽由法师主宰,而华族之地,法寺和道观就像是两张网,众多强大的法师都是从这两大派系出山,而后翻云覆雨。虽然它们的主张与形式不尽相同,但是其本源是相同的,那便是法术。
“法术?刚父亲说需要一定的天赋,才能领悟啊。”海斗扭过头,看了眼叶浦。
“嗯,书上还说法术分成了四个阶次,依次是天、地、玄、黄。黄阶是最低阶次,包括四大基本元素,水系、火系、土系和木系,玄阶的话……”
“啊啊,脑袋要爆啦!先不说这个了,来这边。”
叶浦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林家东院后侧的厨房,海斗已经推门进去,同一个仆人讲起话来,叶浦同样走近,听他们在说什么。
“如果叶少爷不嫌弃的话,这里还剩了些饭菜。”
“没事的啦!成一些过来好了,噢,给我也来一点吧!”
“啊?二少爷您也要吃?”
“我的话就来一点就好了,嘿嘿。”
看着眼前的同龄少年,叶浦竟然觉得有点温暖。林瀚海有三个孩子,长子林瀚石已经十六岁,最小的女林浩汐才八岁。叶浦只记得从小的时候,海斗就总是来找他玩,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一直在他的旁边叨唠个不停。
吃过晚饭,海斗说要去见母亲,叶浦也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夏日的夜晚凉快了不少,他换下自己的灰布袍衫,躺在床上。
他熟练地拿起胸前的月牙玉坠,像以前每次都做的那样,透过月光,定睛注视,好像想从中发现什么,毕竟这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唯一记忆。
但是,玉坠还是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