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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导演盯着田橙看了一会儿,突然大笑了几声说道:“你是个痛快人!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田橙立刻起身,毕恭毕敬地说道:“我是业务助理田橙,刚才可能回答有些唐突,您别见怪。”
徐导演在裤兜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张名片,递给田橙说道:“这是我助理的名片。我嘛,早就不用这个东西了,不瞒你们说,我连微信都没有。田小姐,你可以随时联系我的助理,他会安排陆先生去试镜。”
田橙双手接过名片,陈琦兴奋地说道:“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啊!听说徐先生从来都不会给人名片的!”
田橙谦虚地回答:“这是徐导看在陆先生的面子上,我哪有那么大面子啊!您放心,我一定会让陆先生用心去试镜的!”
“好,我也想看看为什么你对他那么有信心。”徐导演点点头,“你们外界不是给我起了个绰号吗?说我是‘徐扒皮’,就看他受不受得了!”
“徐扒皮”倒不是说徐导演一毛不拔、压榨演员,而是说他对电影的艺术呈现斤斤计较,甚至到了连强迫症处女座都无法忍受的地步。他导演的每部电影的制作周期都会长到令人发指,忍无可忍卷铺盖走人的灯光师、剪辑师、摄影师都可以组团包下一个高铁车厢了。可是无论外界的传言有多夸张,他都丝毫不更改吹毛求疵的毛病,而慕名前来想要魔鬼训练自己演技的演员更是趋之若鹜,连门槛都踩破了。
Hellen让田橙和徐导见面谈项目,绝对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她自然清楚陆晞仅是能露个脸就能获得多大的社会效益——媒体就不会再给他贴上“偶像派小鲜肉”的标签,而会对他刮目相看,起码能承认他是个实力派。而田橙想做到的还有更多,她不想记者从徐导演口中撬出夸赞陆晞“努力认真”的恭维之词,她想让陆晞在徐导演面前真正证明自己,因为他本来就是以认真为座右铭的人。
和徐导演的会面非常顺利,让陈琦也十分兴奋。“接下来三个月的通稿都不愁没米下锅了!田橙,你可真是我的小福将!”
“那小福将用下班前的两个小时,赶去说服大Boss去试镜,你不会举报我又无故消失了吧?”田橙已经告知了Hellen,她说打铁要趁热,趁陆晞这一段时间还没闭关搞音乐,赶紧拉他去片场试镜。
“那是当然!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你每天都有那么多正当理由接近大Boss,是故意气我的吗?”陈琦笑着搂住了田橙,二人嘻嘻哈哈走出了金爵酒店。“你怎么走啊?”陈琦的语气中确实带些嫉妒,“我来这儿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陆先生住哪儿,你一天就搞定了。”
“这是个秘密。回见了!”田橙喜滋滋地说道。
但是她的喜悦没有保持多久。她忘记了陆晞除了是个极其认真的人之外,还是个极其难搞定的Boss。
仅仅七个多小时,田橙又回到了陆晞住的小区门外。但是她怎么打电话,他都不接,她有点儿埋怨自己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就算是天大的事情非得今天来说吗?又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了吧?真把随时待命当回事儿了吧?一个月到底能赚多少钱啊,就把自己定位成私人全天候助理了?!总之,各种各样埋怨自己的声音从四周袭来,让田橙觉得头疼,她只好抱着头蹲在了路边。
再等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后他还没反应,我就回家!
一个小时过去了。
再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我肯定立刻离开,毫不留恋!
二十分钟过去了。
再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我再耗在这儿不走就是小狗!
汪汪汪!
田橙曾经也在见面会现场等过明星出现,但从未等过这么长时间。她和那些疯狂粉丝还是有本质的不同的,她不会把自己的时间随意挥霍在别人身上,而且老爸老妈给予她那么大期望,她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可以慷慨赠人。
但这次不一样。一开始她只是抱着单纯的报喜目的来的,后来电话总是忙音,她就开始担心陆晞的安全了。那个纠缠不清的私生饭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他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没控制住自己喝得不省人事?他有低血糖,会不会埋头写歌突然昏倒?
没理由的担忧袭上心头,恐慌挥之不去,而每一声忙音都像悬疑电影中的配音一样让她心神难安。她打的是昨天陆晞留给她的私人手机号,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她不放心,又给他的邮箱里连发了好几封邮件,也没有回应。
没有消息,不能报警,田橙就在这种无望的等待中迎来了天黑。她站起来,舒缓了一下自己酸疼的腿,终于决定要离开了。这时,邮箱中突然多了一封新邮件,她立刻点开了邮件,心跳得砰砰快。里面只有三个字:什么事?
她迅速敲了回信:徐导演试镜机会,非歌手角色,希望您能尽快去。
没过几分钟,新邮件里只回了两个字:不去。
田橙气得又拿起了电话,这回没过几秒就接通了,她劈头盖脸地说道:“为什么不去?你到底在忙些什么?你知不知道我......”
“我不能分心。”陆晞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还有一段没弄完,只能休息五分钟,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还没等田橙说出“好”,陆晞就挂了电话。田橙望着那幢白天轻轻松松进入的楼,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和他有着巨大的差距的。
这种差距不仅仅是他是大明星,而自己只是渺小的小助理。这种差距是你为他担忧、牵肠挂肚,而他完全不知道,也不会在意,即便知道了,也只会淡淡地说声谢谢而已。
田橙仰起头看着夜空,心里明白:生活中哪里有什么灰姑娘的幸运故事。王子永远都是天上最璀璨的星辰,普通的姑娘不要幻想着把星星摘下来,只需要仰望就可以了。
梦做得再多,也是要醒的啊!
可哪一个做梦的人,不希望美梦更长久一些呢?
街上的路灯,映出了孤单的回家的身影;屋内的台灯,映出了孤单的奋战的身影。
她和他不知道的事还有——
此刻他们的孤独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