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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周自横收拾好行李。双目通红。昨夜他不眠不休的将他们安葬,没有立碑,就已花去他大半功夫。现在,他得走了。
周自横来到柴房,燃起火把,堆起柴火点燃小村,静静看着小村被烈火淹没。
他不想让这小村被世人打扰,不如就此获得彻底的清净。
周自横转身走向村口,那里有一头老鹿在等他。
周自横抚摸着老鹿,取了草料喂它,淡笑道:“他们都走了,只有你我,随我一起走,可好?”
老鹿仿佛听懂了话,伸出舌头舔了舔周自横的掌心,周自横的笑容顿时更加深刻:“日后便叫你十六了,走吧。”
周自横走了一阵,忽然停下,他看见了村口的大石。取出早已被磨的发亮的小黑刀,插向巨石,发出刺耳声音,刻下四个大字:十六户村。
他牵着十六离去不再回头,风雪渐渐隐去一人一鹿的脚印,不知命运会送他们去哪里。
在风雪中,周自横忍着心中的酸痛,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是周自横,野渡无人舟自横。小村消失终究也是他的野渡。春潮带雨晚来急,春潮不见寒冬来。只有这寒冬才能回野渡,寒冬自然就是西数域的骑兵,他要去报仇,那么,就绝不能留恋。
大周有四境,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又以中央、正东、东南、东北等分为九天小境。后以二十八星宿所属各分小域。各小域互为同盟,小境间互为同盟,大境间的同盟已微乎其微。
危燕域与虚鼠域同为北方玄天,世代同盟。那对骑兵才会这里那般嚣张,危燕域羸弱,根本不敢异议。然而他们的士兵做过多坏事,百姓终归有些不满。周自横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如果实在找不到,他便去虚鼠的地界等。
报仇!
周自横挥着马鞭,就这样已经走了好几天,在一片雪白中,终于又看到一点阴影:那是个小村落。
“他们可能会去歇脚,我还可能追上。”周自横想,而且,也该给十六补些草料了,自己似乎也有些饿了。
周自横拍拍十六,更快地朝小村赶去。
与此同时,魏家庄也出现了变化。
富丽堂皇的魏家庄正门,原应高高在上的姚叔正躬着腰,等待着一个不知名的青年男子的到来。原因无他,那人正是他家公子!
低级家丁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远远望着那顶鲜红到卖弄风骚的软轿,议论纷纷:“没听过庄主有公子啊,他是哪来的?听说还能跟庄主平起平坐啊。”
“少见多怪,义子呗。”
“不懂别瞎说!公子可是本家,咱们是外系,公子跟庄主有点交情,有时候有些事要用身份,才对外说是公子,实际就是半个主子!平常不露面的,这回也不知道碰到啥事。懂了吧,这些只有高层才知道,要不是我有渠道,咱都不知道呢。”
身穿青衫的低级家丁们顿时露出崇拜的目光。
“都闭嘴!主人面前,有你们说话的份?这样叽叽喳喳,成何体统?”姚叔见骄子近了,知道公子也是习武之人,武功深不可测,忙让家丁们住嘴,生怕让人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家丁们见一向和善的姚叔都发话了,马上都安静下来,恢复恭敬的姿态。
很快软轿斜停在门口,令人惊奇的是抬轿的不是真人,而是一个个形态逼真脚底装了轮子的木偶。四只木偶同时收回轮子,屈膝半跪,然后,一只绣着孔雀翎花纹的黑色锦鞋迈了出来。
不愧是墨家弟子!
姚叔赶忙深深行拱手礼,向往常一样,把头埋的很低,不敢细看来人的样子,不想被高层关注。
但那双鞋子很快出现在他的视线下,头顶传来戏谑的笑声:“姚叔,您都这年纪了,这么个行礼法,您夫人可得担心吧?”
姚叔呆了一下,听懂了话里的意思,顿时老脸一红。但公子确实是在关心自己,忙要起来谢恩,刚一抬头,就被公子的打扮惊住了。
面前年轻男子穿着如蟋蟀般的青袍,上面绣着孔雀花纹,腰饰翡翠,头戴华帽,除了脑袋,一身翠绿。还在手中拿了把折五彩折扇,上书难得糊涂四个大字。虽然一双桃花眼确实帅气,但是这种装扮……
骚,只能是骚……
公子的扮相一如既往的诡异,平常都穿墨家服倒还好说,今天,这……
最终,姚叔还是忍不住了:“公子,您这扮相……”
孔雀公子笑眯眯地打断:“我帅不?”
“呃,帅……”
“有眼光。”孔雀公子赞了一声,迈入魏家门槛,进了正厅,看了一眼挑起眉毛:“恩?元清呢?不在吗?上回不是说要跟我赌那块青玉环的?赌不起跑了?”
附近低级家丁都吸了口凉气:第一次见敢直呼老爷大名的!而且敢说这种话!
姚叔他们也都糊涂,每次庄主给他们的命令只有四个字:一切听从。只知道公子与庄主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嗜赌如命。但不敢违逆,为了维护老爷的面子,忙解释道:“庄主在南地,有些要事被急召回本家,事先不知道您来,刚好错开了。公子,您先休息吧,老奴让人把房间收拾好了。”
“可惜,还以为能玩一会的。算了,本就是来歇脚的。”孔雀公子满脸惋惜,但没有丝毫不快。姚叔都感叹难得有这么好伺候的。刚准备带孔雀公子去房间,刚才一直安分的魏韩忽然满脸悲痛的跪倒,大喊:“公子,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姚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赶忙去看公子的脸色,生怕公子一个不开心就拿整个魏家庄是问,毕竟公子的实际地位可远超庄主!
好在孔雀公子只是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什么事啊,我就是来耍耍,还叫我做主?”
魏韩一听有戏,顿时抹泪:“此事事小,庄主无暇顾及我等,但老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请公子做主!”
“你说说。”
魏韩将周自横一事添油加醋的讲出来。
姚叔越听越胆战心惊,这老家伙,定又是被吹了耳边风,想着老爷回不来就让公子帮忙。如此护短,这般没眼色,这些话一旦让公子不高兴了,家族该怎么办?
刚想呵斥,就被公子伸出的折扇拦住,姚叔异讶地望了不知是何意的公子一眼,退回原处。
魏韩一看公子在维护自己,说的更加起劲:“公子,老奴之亲如今已断了一臂,这让忠心之人如何自处?请公子做主!”
“这事我倒有所耳闻,说是魏家庄的仆人被个乳臭未干的毛孩打了?”
“正是,此事就由魏姚监工,正是在他面前让那个小鬼跑了。”
“你什么意思?说我刻意放走了他?他离开是因他打败了我,那些家丁皆可为证!”面对魏韩在赤裸裸的针对,姚叔忍不住反驳起来。
魏韩也毫不示弱:“我可没那么说,再说万一你提前与下人们做好口供,也不是没可能。”
“你!”姚叔怒极,双目圆睁,已经一步踏出。
孔雀公子这才好整以暇地伸出折扇,笑眯眯道:“淡定,要淡定。”
姚叔再次无奈退下,任由公子处理,有些担心那个狂妄的小子。
孔雀公子蹲下来平视魏韩,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这么说,你觉得那个周自横是预谋已久?看我不顺眼,顺便把你的人也揍了让你很不爽?”
“老奴不敢,一心为公子效劳是老奴本分。”
“你想怎么做?”
“请公子派人缉拿周自横,为公子和我的妻弟报仇!”
“恩,好主意,我会去找他。”
闻言,魏韩面露喜色,姚叔在心里长叹,周自横怕是难逃一劫了,可惜少年英才。然而,孔雀公子的下一句话却超出他们预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啊?”
魏韩震惊之下支唔半天,不敢答话。孔雀公子继续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公、公子……老奴不知……”
“不知就对了,你先前是怎么知道的?如何判定我一定会对一个轻视我的人发怒?别开玩笑了,我那么没风度?”
“这这这……”
“还有,你那个妻弟也太不是东西了,借着关系公报私仇,啧,你说该怎么办?我建议……只是建议啊,赶紧把你妻弟送走比较好,不然老靠着亲人永远长不大。你看呢?韩叔?”
到了这个份上,魏韩再不明白公子是在偏袒周自横和魏姚就是傻子,心里暗恨,但为了保住性命,只能唯唯诺诺道:“公子英明,老奴……即可去办。”说着就往后退去,想尽快离开。心里早把害自己变成这样的周自横和家丁凌迟了千百遍,发誓让他们好看。
“慢着。”孔雀公子叫住他,“提点你一句,没有力量,就要学会做人,凡事留一线,在这乱世,你永远不知道,你现在得罪的弱者,究竟是龙是凤,还是……其他什么……去吧。”
魏韩和姚叔心里俱是一惊,魏韩乖乖退了出去。
静了一阵,孔雀公子恢复笑容,问姚叔:“去过周自横的村子吗?”姚叔点点头,孔雀公子公子一把抓住他:“带我去!”
孔雀公子的软轿里,姚叔诚惶诚恐的坐在孔雀公子对面,只想尽快到达终点。
孔雀公子突然发问:“知道我为何突然前来吗?”
“老奴不知。”
“你别学他。我要当行者。”
“行者!”不会吧,一般修行有成需要感悟突破的修士才会去做行者。不要门派资源,独行于世,好不潇洒。但那至少也得是筑基吧?公子才多大?修为才多少?练气七层?八层?公子可是墨家嫡传,万一出事,家族该怎么办?
这般想着,姚叔赶忙劝阻:“公子这般年级,会不会有些不妥?”
“不会,扮猪吃老虎才有意思嘛!我会下手轻点的。”孔雀公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姚叔还想劝阻,忽然骄子一晃,姚叔一个没抓稳被摔了出去,忙施法稳住身形。孔雀公子哈哈一笑,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姚叔,忘告诉你这车我没改完,落地老晃啊——目的地到了。姚叔,你会放下,挺不错的,别让我失望啊。”说完,转身就下了骄子。
姚叔脑袋昏乱,没时间琢磨话里的含义,急急跟了下去。
而看见变为废墟的小村,两人都沉默了。
孔雀公子第一次露出惊愕的神情,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玩味的笑容,对在身旁的姚叔说:“魏韩说的没错,周自横是要追的。”
未待姚叔反应,孔雀公子啪得一和折扇,继续道:“当然,只有我一个人去。放心,死者为大。”
孔雀公子在废墟中走了一阵,忽然伸手向一块大石抹去,露出雪花下的大字:“十六户村”。
孔雀公子静静看着大石,脸上的笑容更深:“有趣,这回可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