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人抬起头来，用他那浑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子衫，白子衫也毫不畏惧地看着老人的眼睛。忽然，老人嗤笑一声，说：“不愧是白从文那老匹夫的孙子，神情语气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人错开身，往悬崖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白从文那老匹夫，从来都是油盐不进。当初为了白弃，也就是你爹的命，竟然生生的灭了一个宗门。白弃也是如此，为了自己的家人，连命都可以不要。现在，我问你，你是想要自己的命，还是你家人的命！”
　　老人走路的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不少，走到悬崖边上，静静的看着崖底沸腾翻滚的岩浆，有些贪婪的享受着空气中浓烈刺鼻的硫磺的味道。热流缓缓而上，吹拂着灰袍老人邋遢的胡子和头发。
　　原本白子衫是背对着灰袍老人，现在白子衫转过身来，盯着灰袍老人的后背，道：“我不知道阁下是谁，但是，阁下也是想要伤害我的家人，在下决不会放过你。”
　　灰袍老人哈哈哈的笑，止不住地笑，晓得浑身颤抖，眼角都笑出了眼泪，像一个歇斯底里的小丑。灰袍老人近乎疯狂的说：“你的答案跟你的父亲和祖父是一个样子的。看样子，你打算自己是不要命了？”灰袍老人陡然转过身来，半屈着身子，阴骛的看着白子衫。
　　白子衫微微昂起自己的下颔，依靠自己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灰袍老人，道：“我白子衫的命，你想拿，那就来试一试。”白子衫此刻带着强烈的自信，但内心深处确实潜藏着痛苦的无力。没有内力的白子衫，只不过是个只会吟弄诗词的废物罢了。
　　灰袍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白子衫，白子衫觉得那双眼睛像是看出了自己眼睛深处的挫败，看出了自己此刻是外强中干的事实。灰袍老人撇了撇嘴，不屑地道：“那我就试试。”
　　灰袍老人右手陡然成爪，瘦削的身躯猛然爆发出白子衫想象不到的力量。灰袍老人的猛地冲向前来，攻击白子衫。白子衫头脑立刻做出了反应，想要进行躲避。但是没有内力的白子衫，身体的素质大不如前，所以躲避的实际动作，慢了不止一拍。灰袍老人轻易的捏住了白子衫的咽喉，白子衫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白子衫依然倔强的表现出冷漠的神情，好像对自己所处的危险没有丝毫的担忧，就好象现在自己根本没有遇到危险一样。
　　灰袍老人，桀桀的笑了几声，狰狞的笑着，对白子衫说：“现在，你还坚持你的回答吗？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我想活着，我不想死。我立马就可以放了你，甚至可以恢复你所有的功力。怎么样，二十年的勤学苦练，就这么失去了难免有些可惜。”
　　“所以，现在我给你机会了。只要你说我想活着，不想死，我就做到我所承诺的，怎么样？”
　　白子衫依旧是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狰狞无比的老人，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灰袍老人听到这句话，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讽刺一般，冷哼一声，用手杖重重的敲击在白子衫的背上，白子衫一口鲜血吐出，精神一下子萎靡了下来。灰袍老人面色不善地说：“白子衫，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用你家人的死，换你自己的活，有何不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老人的脸色又突然的变得和蔼起来，就像是一个家族中的阿翁在对自己的晚辈进行谆谆教导。
　　白子衫没有恼怒，也没有顾忌灰袍老人捏在自己咽喉处的手，正色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哼，是你的行为准则。我白家世世代代，从来都不知道背叛的滋味，我白家人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生，而要导致自己家人的死。人生在世，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不得不为。虽千万人，吾往矣。这些道理，你懂吗？”
　　白子衫的语气很是平静，甚至没有过多的语调上的起伏，就像是在叙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是，灰袍老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老人低沉的怒吼一声，双眼变得血红，像一只发疯的萌受。灰袍老人用手杖的末端敲打在白子衫的胸口处，白子衫立即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起，尔后又重重的落在地上，溅起尘土。
　　“真是一样的顽固，白从文是个废物，白弃也是个废物，现在看来，你白子衫也是一样的废物。哼！”老者咳了几声，说出的话也是几位的难听。
　　听到灰袍老人的话，白子衫用袖口擦了擦自己口中溢出的鲜血，胸口的疼痛让他一直紧皱着眉头。白子衫用手硬撑着，艰难的站起了身来，抬起右手，用手指着灰袍老人道：“那么，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白子衫丝毫不惧怕惹恼灰袍老人，眼中满是戏谑的滋味。
　　灰袍老人的眼睛慢慢的变得清明起来，原本驮着的腰也一点点的直立。灰袍老人冷声问白子衫：”你什么意思？“
　　白子衫有些病态的笑了几声说：”家祖白从文，一身剑术，天下绝伦。四十年间，称霸天下，无人敢撄其锋。外人称之为‘天下第一’，更是有剑帝的称呼。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家祖为人，颇具侠风。组建天道盟，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屠戮魔邪道，还武林朗朗乾坤。这样的人，你说是废物？”白子衫的眼神锐利无比。
　　“家父白弃，人称剑王。武功资质，冠绝天下。跟随我大乾开国皇帝，马上天下。经略天下十数载，经历战争百余场，为当今陛下之肱骨。更是数次救陛下姓名与危难之中，不惜自己身受重伤。陛下垂爱，特赐‘天下一白’牌匾。开国从龙之功，谁能过之？这样的人，你说他是废物？”白子衫的眼神愈发冷漠。
　　“在下白子衫，修练剑术。至今不过二十余岁，天下却五几人能与在下抗衡。天下年轻一辈，谁能望吾之项背。论武功，吾乃年轻一辈之首。论文才，天下谁能比之我更能领天下风骚。屠戮数大宗门。世人畏我，敬我，尊为为剑公子。我这样的人，你竟然说我是废物？”
　　白子衫每一句话，都使得灰袍老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但灰袍老人还是阴恻恻的一笑，说：“那又怎样，任你怎样意气风发，现在还不是如此狼狈模样，让人笑话。你的那些从前的对手，现在看到你，，也只会耻笑你，并不会怕你。”灰袍老人期待可以用这样的心理攻势，摧毁白子衫的内心。
　　白子衫仰天一笑，豪放的说：“都说我白子衫有对手，但是，谁又能知道，连雪泪寒和北辰心，都不配做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