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郸城城北,方家庄。
梁瑜望着庄前的一众不请自来的携剑而来的贱客们。
三个月前,她的丈夫只留下一句话,便提着一把鸿蒙剑,踏着风尘,毅然去赴一场约,一场轰动江湖的约,一场生死约。
那天夕阳染红素袍,一个人,一把剑,一匹马,就这样走了。
“阿瑜,好生照看孩子,为夫去去便回!”
这是方家庄庄主方梦海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从他离开的那一刹,方家庄便不是以前的方家庄了。
江湖都知道,方家庄除了鸿蒙剑,还有一件镇庄之宝——《戈龙剑谱》。
“方夫人,如今方庄主不在庄内又生死未卜,您要是识相的,就乖乖把戈龙剑谱交出来,我们也都省些麻烦,您可仔细想想,是这区区一本剑谱重要,还是您母子三人的性命重要?”
鸿蒙剑被方梦海带走了,他们还没有蠢到去与第一剑客作对。
但是他们可以去欺辱一个女人。
郸城是赵国的国都,天子脚下的恶人都有些面善。
但江湖从来都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
梁瑜有些愤怒,嫁给方家之前,便已是名门之后,剑术已经小成,是父亲最为得意的女儿,不说高傲,总有些心气,哪里容得下这般挑衅。
然而守庄之责却是不敢耽误,丈夫在那场约之后便生死不明,知道自己今日恐怕不敌。
身后的侍女灵叶有些不忍夫人这般为难,站在梁瑜身后,拔出佩剑,睥睨一群贪徒,面无惧色。
梁瑜见此,心中不免感动,灵叶从自己嫁过来之前便是自己的侍女,这种情况还能挺身,着实是难能可贵。
低头吩咐:“灵叶,你现在回庄里去,拿上剑谱,带着云祈和雪华从后门走,去梁波堂找我爹爹,切记保护好两个孩子!”
灵叶还待说些什么,梁瑜却是摇头,竟是乞求道:“这是我唯一能为梦海留下的了,希望他们能安全长大成人,为他也好,为我也罢,总算留个念想。剑谱在书房的挂画后,去吧。不必担心我,你若是早去请我爹爹,我还能撑到那一刻。”
灵叶只好狠狠心,转头进了庄里,在书房挂画之后的暗格内取下剑谱,揣进怀中,随后跑进卧房喊醒熟睡中的两个孩子:“少主小姐!快起来!我们该走了!”
两个孩子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穿好衣服,灵叶一手牵着五岁的方云祈,一手抱着刚满周岁的方雪华,火急火燎的从后门跑出方家庄,在门外坐进了方才便吩咐下人安排好的马车里,奔命一般冲向梁瑜的娘家梁波堂。
那个可人儿又可怜的小娘子呀,就这样站在一江湖的对面,也是一剑一人。
天有些阴雨。
江湖数十年,风雨不曾断。
十年后。
方家庄早已经没落,但没人知道那本方家剑谱在何处,只剩下一把鸿蒙剑还在当年方梦海与龙婆子燕熙华决战的海燕门城头,世人传言,方梦海或是死了,或是败北,便把剑也就留在了那里,就像没有碑文的墓碑,这么些年,却还没有人能拔出那把剑。十年前的两场战斗,也就成了郸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距郸城千里之隔的郦城。
梁波堂。
“嘿!哈!十三舅舅,您又输了!”十六岁的方云祈已经可以轻松打赢自己的舅舅,整个梁波堂,除了他外公梁瀚,已经是无人是他对手。
“云祈不愧是瑜姐的儿子,果真天赋过人!十三舅舅输得心服口服。”梁波堂十三爷梁琰哈哈大笑道。
“好啦,你们两个天天打打闹闹的,饭都不知道吃了?还不快进来吃饭!再不来外公要等急啦!”十三岁的方雪华俨然成了这梁波堂里的女管事,整日对着她哥哥舅舅表哥们呼来喝去甚至成了习惯,这堂里男人多女人少,大家也都宠着她惯着她,她在这梁波堂过的简直如同皇宫里的娘娘一般养尊处优。
方云祈和梁琰相视一笑,乖乖的收了剑走进厅堂,大家都已落座,大圆桌上头摆了些许吃食,一家人围桌而坐,热闹不迭。
“云祈,你随我到书房来。”
用罢晚餐梁家老爷子道。
方雪华有些担心哥哥被外公责骂,毕竟这十年若不是梁家老爷子梁翰的严厉,哥哥的武功也不可能这般进步神速,也正如次,天不怕地不怕的方雪华还是有些畏惧外公。
“外公,哥哥是不是又偷懒了,您就别责怪他了。”方雪华想要袒护哥哥,可是被外公盯的低下头来,声音越来越小。
梁翰哪里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只是坚持带走了少年。
书房点着檀香,与一屋子的书很合。
梁翰拨了一下书架上的花瓶,书架竟是缓缓移开,现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有一个锦盒,披着金黄的锦布。
老爷子从中拿出一本书。
就是从江湖中消失了十年的至宝。
《戈龙剑谱》。
“世人都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过去了,你也该去闯荡了。以前总想着,不放心着你走一遭这江湖,如今看你剑术恐难再进,总得让你去搅一搅这不太平的江湖。”
梁翰将手中剑谱交与方云祈。
……
方雪华看着哥哥落寞的从书房出来,有些不放心,忽而看见了他手中的剑谱。
小姑娘心思最是活络。
低着头,不说话,跟在哥哥身后。
十年前的那一天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子里,她哭着。然后去找老爷子,不怕他的责骂,至少与哥哥的性命比起来,挨骂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湖险恶,是三岁小孩都懂得的道理。
梁翰望着梨花带雨的姑娘,终究没有责骂。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来找过他,只是都被他教训走了,现如今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人总会有老去的一天,这江湖也是。
这江湖,是我的,亦是你的,归根结底,是年轻人的。
方云祈背上老爷子备好的行囊,踏出大门,若是让他娘亲看到了,真是同他父亲离开那样,一样的凄凉,一样的孤寂,一样的一个人,一把剑,一匹马。
“云祈表弟!等等我啊!”身后突然传来喘息声。
“梁亿表兄?你怎么来了?”方云祈回过头,见是梁亿,有些疑惑。
梁亿牵着马儿跑过来,看起来出门是很急了。
“三件事,一事送剑,二是送人。”
说着递过手中剑。
方云祈接过剑,才确定没看错是十三舅舅的风离。
风山不可断,雨血不可离。
“外公让你来送我一程么?”方云祈收下剑问道。
“不不不,送给你的人就是我,哈哈哈。”梁亿得意的笑着,说着又补充道:“爷爷特许的。”
“第三呢?”
“送话。”
“什么话?”
“你的剑,在海燕门的城头插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