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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已经泛白了。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刺破夜幕,降临在湖泊之上时,木门吱嘎吱嘎,在新起的晨风中左右摇摆,钻出一个穿着白衬衣的身影。
门都要关上了,赫伯特先生又偷偷伸进脖子,探出一个脑袋,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玫瑰。”
玫瑰抬起头:“我在呢。”
“你的衣服,忘记穿了……”
赫伯特先生清了清嗓子,似乎在透露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如是说完,立刻将门关上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间,尴尬地静止住了。
下一秒,一大滩洁白的蛛网隔空飞出,牢牢地定在那个位置,如果赫伯特先生再晚上一秒钟,恐怕就已经连头带脸被粘在墙上了。
“……”
玫瑰的小脸红扑扑的,像个大苹果一样。明明很想绷住自己的表情,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来着,结果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还光着上身,赤脚站在房间里面。
……
暖融融的太阳升上头顶,向人间播洒着光明。
水上庇护所已经靠了岸边,在一处不小的沼泽地边,缓缓停下来了。
“老大,”拜伦正坐在不远处的浅滩上,嘴里叼着根草,提着一支钓鱼竿,冲他挥了挥手,说,“怎么样,也是一夜没睡?”
赫伯特先生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才刚松了一口气,点头笑道:“是啊,玫瑰太能折腾了……”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拜伦那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神,透露出微妙的感觉,就觉得,这小子又想偏了。
“老大,你觉得玫瑰这个女孩子,怎么样啊?”
赫伯特先生抿了抿嘴,沉吟片刻,说:“挺好的啊。”
“那……那你喜不喜欢她呢?”
拜伦拼命地冲他挤眉弄眼,额头上都惊出冷汗来了,赫伯特先生却好像没看见一样,还是很为难地在思考这些问题。
赫伯特先生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犹豫地说:“……似乎,有一点吧。”
这时,一缕阳光恰好落下来,斜斜地穿过杉木林,斑斑驳驳,洒在他的脸上。
赫伯特先生觉得有点晃眼,于是晃了晃脑袋,低下头,余光一瞥,却见到旁边的湖水,映衬着他背后有一个身影,披着天蓝色的男式燕尾服,正扬起亮丽的笑容,一双明亮的眸子却杀气腾腾地看着他。
他连忙回过头去,却见那俏脸上的挂着的,根本就不是笑容,而是委屈。
“主人……”
玫瑰悲愤欲绝,低头看了自己好一会儿,快气哭了,说:“我难道身材不好吗……”
赫伯特先生当即石化在原地。
拜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摇头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不说,自顾自地钓起鱼,不亦乐乎。
“啊,玫瑰,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吧,现在饿不饿。”
赫伯特先生咳嗽了两声,看着玫瑰,问。
玫瑰本来还有点委屈,被这么一问,表情突然就融化开了,眼睛眨巴眨巴,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点点头,说。
“饿了……”
赫伯特先生立刻打了个响指,心说,饿了就好,饿了就好哄了。
“主人很开心吗……”
玫瑰看着他,俏脸上笼罩一抹寒霜,很是不快的样子,心里又酸涩起来。
……
这片沼泽里,其实也有不少矮小的树丛,都叫不上名字,旁边还结了一撮一撮的蘑菇,五彩斑斓,颜色很鲜艳,没有一株是不起眼的。
玫瑰挎着一只小竹篮,还是光着脚,在其中跑来跑去,沾了不少湿重的露水。
“为什么不采?”
赫伯特先生俯下身,摘下了几朵红白相间的蘑菇,揽在怀里,又无奈地追上去,忙说。
“这些蘑菇,都这么鲜艳,应该都是有毒的吧。”
玫瑰迟疑了一下,接过那几个蘑菇,嗅了嗅,茫然地说。
“这是哪个误人子弟的家伙说的。”
他又摘下几株同样鲜艳的蘑菇,扔进了竹篮子里面,笑着说:“来,玫瑰,你看,这些蘑菇其实大多都是没有毒的,不信,我吃给你看。”
玫瑰惊讶地看着赫伯特先生,无所畏惧地吞下了一整只红白蘑菇。
“主人……好厉害。”
赫伯特先生差点噎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咳,还好。不过你看,我说了没有毒吧。”
话语间,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玫瑰无辜地看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说:“可是,这些蘑菇都没洗啊……”
……
“主人,小心背后!”
正说笑间,玫瑰突然脸色一变,竹篮落地,蘑菇都洒了出来。
赫伯特先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肩膀上一沉,有一只深绿色的爪子伏在上面,紧紧扣在关节处,好像随时要捏断一样。
“这地方怎么还有僵尸……”
他先是一怔,但并未慌张,只是觉得好笑,似是在自言自语,也不作反抗,眼神却是示意了一下,全都落在玫瑰眼里。
玫瑰点头,动作却丝毫不慢,食指一点,便泌出了一条极细的白色蛛丝,密度极高,速度极快,只化作一道微弱的光,瞄准了目标,下一秒便洞穿了那僵尸的头颅,黑血四溅。
与此同时,赫伯特先生迅速回转过身,将那僵尸搭在肩膀上的绿色爪子打掉,一拳便轰上了那怪物的眉心。
下一秒,骨骼碎裂的声音如约响起。
黑的污血,白的脑浆,全都迸裂出来,洒了一地。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的几秒钟,便电光火石般的结束了。
“主人,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安全的地方,还是小心点吧。”
玫瑰微微蹙眉,说。
赫伯特先生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那只绿色的僵尸,正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躺在那里,妖娆极了。
“……”他头也不回的走开,说,“来多少解决多少,都是小事。”
玫瑰重新垮起那筐装着蘑菇的竹篮,重新映起了笑容,对赫伯特先生微微颔首,便继续向沼泽的深处走去。
“有这些蘑菇……应该够吃饱的吧?”
“嗯。”
这里又回归了静谧。
只留下一具面目全非的绿色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