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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店的门彻底关上的同时,赫伯特先生看到,在柜子的背面,竟有一扇极为隐蔽的门,缓缓地打开。
似乎是很久没有开过了,那个暗门才一开启,就溅起了许多灰尘,顿时,本来就脏乱差的小屋里,更显得像是起了雾。
老头儿静静地立在那里,听着赫伯特先生向玫瑰解释完了行话,才微笑着颔首,捋了捋山羊胡须,转了转手腕,指着那暗门里,向他们示意,该去地下竞技场了。
玫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赫伯特先生。
“走吧,”他笑了笑,拉着她跟上了早已经一步踏进去的老头儿,低声嘱咐说,“我被取消了比赛资格,待会儿,最好由你来上场,不必太勉强,如果遇到太强的对手,能避开就避开。”
她听话的点点头。
玫瑰心里面很清楚,赫伯特先生的意思,其实,就是为了拿到地下竞技场的一点地位。一路上,赫伯特先生时常会对她讲,南国,虽然是一个不算富饶的小王国,别的或许不是那么优秀突出,但在各类民间高手的战斗力上,却是不可小觑的。
简单来说,明面上,南国的小老百姓,是很普普通通的,平时的生活中,也看不出什么过人之处。
但如果你认为,战争到来时,他们会束手待毙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十个普通人里,就有不下八个,其身体素质,不亚于退伍下来的老士兵!
因此,在所有的王国中,只有南国,地下竞技场已经不仅仅成为了一种人们娱乐的工具,更是深入人心的活动,甚至说,每个会比划三两下的人,都作为战斗员登上过竞技场。
……
暗门之后,是一条稍显狭窄的走廊,仅能容许两人并肩通过,看起来阴森森的,没有一点灯光来照明。
赫伯特先生紧紧盯着那名老头儿的背影,一步不离的跟上去,不为别的,倘若这条向下的走廊,不是通向所谓的地下竞技场,而是那老头儿想要耍阴招把他们困在这里的话,他也能随时作出反应。
这一点,不可不防。
“鲁珀公爵的后人……”
走着走着,老头儿突然干笑了两声,那声音就像枯萎的老树皮,被硬生生扒下来了一样难听:“桀桀,不管是真是假,这个名号若是作为噱头传出去,相信观众一定不会少。”
听到这话,赫伯特先生差点一个台阶没迈过去,就一头从黑暗的走廊里栽下去。
好好好,是我错怪你了……
本来还以为这老头儿怎么笑得那么怪异,准是心里有鬼,闹了半天,就是为了多赚两个钱。
赫伯特先生一阵汗。
走着走着,玫瑰突然低声的说:“主人,你看,前面有亮光了。”
赫伯特先生低头望去,只见狭窄的走廊之下,便是一道锈迹斑斑的厚铁门,上面居然大大小小上了十几把锁,而透过小小的门缝,里面还有不少炽热纯白的光芒散出来。
老头儿掏出一大把钥匙,开始费劲的一个个开锁,足足耗了十几分钟。
他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赫伯特先生拉着玫瑰,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直到他们踏入竞技场的那一刹那,才看清这是一片怎样的地界。
整个地下竞技场,确实本来是一片漆黑,并且肮脏和潮湿,甚至连墙壁都是未来得及清理过的石壁,漫天白炽灯光,衬的这里如同白昼。
就像是寻常的斗兽场一样,地下竞技场呈现碗型,十好几圈观众席众星捧月一般围着正中央的一大片场地,自然就是战斗员待的地方。
此时,观众席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叫好声连成一片,无数双炽热的目光紧紧盯着中央的场地,甚至没有人发现赫伯特先生一行人来到了这里。
而战斗场上,正伫立着两个血流如注的人影。
老头儿告诉赫伯特先生,这里只是外围,里面还有好多个类似的场地,有比这里大的,也有比这里小的。
“喏,你们运气真好,恰好赶上了一场比赛。”
老头儿嘿嘿一笑,指了指那两个场上的战斗员。
赫伯特先生看去,心脏也是狠狠地跳动了两下,又是这里,又是这样的战斗!
一旁的玫瑰也是摒住了呼吸,往那里望去。
钢铁浇筑的牢笼之中,仿佛关押着两头遍体鳞伤的人形野兽,或者说,称得上是战斗的兵器。
这一场战斗,是被誉为“银斗士”和人称“小巨人”两人之间的战斗。
那两名战斗员,穿着极其简便,防具几乎为零,都是赤手空拳,看不出已经肉搏了多长时间。他们浑身都是凸起的肌肉,虬龙般的血管紧紧贴着古铜色的皮肤下方,仿佛随时都要爆出来的青筋,这一切都显示着他们的嗜战本色。
其中一个,染了一头银色的头发,面容冷峻,即使身上被抓破了好几道口子,仍然死死地盯着目标,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边寻找着对方站位的破绽,随时准备着又一轮的进攻,没有任何松懈。
另一个,人高马大,整个人看起来比那个银发的人要高出不少,也要壮了不少,就像是增大了两个号,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仿佛极为享受这场战斗一般,眼神中是满满的狂热,同样的,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有汩汩冒出的鲜血。
“嘿啊——!”
那个人高马大的小巨人,突然暴喝一声,仿佛一辆装甲战车,就这么直愣愣的冲了过去。
“玫瑰,”赫伯特先生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说,“你觉得这场比赛,谁能赢?”
她的声音平平淡淡,似乎已经掌握了全局一样。
玫瑰抿了抿嘴巴,再度望了场上的两名战斗员一眼,一双美目中是满满的疑惑神色,最终还是没能分辨出来孰强孰弱,最终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主人,我看不出来,不过,貌似那个冲上去的家伙,更厉害一些。”
“不,”赫伯特先生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缓缓地说,“你看,那个染银色头发的家伙,虽然呼吸紊乱,但步伐一点都不错,并且游刃有余,身上那点伤口根本就不是影响战斗的地方,说明也是有意为之,而且你看他的眼神,那样冷漠,手里如果没走过人命,是绝对不会有那样的眼神的。”
说着,他的双眼眯缝成了一条线。
如果小姑娘在场的话,一定会捂住嘴巴,偷偷笑出声来。
因为,这是赫伯特先生一直以来的习惯。
那就是在他在经营花店的时候,即将推出一种崭新的花,马上要宰顾客一笔小钱时,所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个表情,包括老板在从米什卡手中买回指南针时,也是这样一副奸计得逞的奸商相。
“老板,你笑的贼兮兮的……”
玫瑰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
“嗯,不错,确实是这样的,胜负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老头儿向赫伯特先生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点点头,附和道。
正在这时,观众席间突然爆发出一阵疯了一样的喝彩声!
赫伯特先生竖起了耳朵,他知道的,这种声音,基本上只会在久争不下的战斗中,突然在精彩的对决中分出胜负,观众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原来,就在他们讲这几句话的时间里,竞技场上,已经又成了另一种场面。
玫瑰循声望去,却只看到,那名先前还如猛虎下山般的小巨人,此刻已经被打得断了片儿,失去意识躺在地上,两处太阳穴上都留下了青紫色的指印,并且,能看出的是,留下这印记的人,还刻意留了一手,没有下死手。
不然,那小巨人,恐怕早就没命了。
刚才电光火石间,战斗就已经结束了,甚至都没有发出多少声响。
就连很多聚精会神的观众,都只看到两个人影撞在一起,然后那小巨人就发出了一声惨烈的闷哼,最后,他就这么直愣愣的躺在地上了。
“这是实力的象征!这是银斗士的荣光!本场比赛结束,银斗士获胜,累计连胜十三场比赛,获得奖金二百枚金币!”
一个慷慨激昂的声音飘出来,看来还有解说员。
不错,不愧是丁香级别的地下竞技场,比之前的杜鹃级强了不知道多少。
“银斗士?只怕之前就藏拙了吧,”赫伯特先生不禁叫出声来,哈哈大笑,“这家伙有点意思,真想跟他比划比划。”
“主人……!!小声一点啊!!”
玫瑰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连忙制止了他。
可惜,还是晚了。
观众们的叫好声,喝彩声,以及尖叫声,都已经戛然而止。
这个时候,竞技场里只剩下了他们呼吸的声音,打个老掉牙却切合实际的比喻,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的见,而且,能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乎,就在这个时候。
赫伯特先生嗷一嗓子喊了出来。
而且好巧不巧的,就那一句“真想跟他比划比划”,全场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响彻了这一整个场地。
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落在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身上。
就连场上仅剩下的那名战斗员,被称为“银斗士”的那个家伙,也回过头,一双冷冷的眸子就这么看着赫伯特先生。
突然,他举起一只手,冲赫伯特先生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在地下竞技场,那就意味着,挑衅和宣战。
刹那间,全场再度沸腾起来。
观众席里传来了不少叫好的声音——
“好啊!银斗士!再打一场!再打一场!”
“斗士加油!你是最棒的!”
……
“看来你要提前上场了,”老头儿干笑了两声,此时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赫伯特先生,反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果要打,就去吧,干掉他的话,奖金就是你的了。”
赫伯特先生苦笑了两声,看了那竞技场上一眼。
说实在的,他。
他其实是故意的。
“银斗士么,”赫伯特先生嘴角也噙起一抹微笑,心里暗想,这家伙倒是很值钱,我要是在那个小镇里开花店,恐怕一辈子也赚不了二百枚金币吧?
“哈,要打么?”
赫伯特先生笑了笑,竟毫不怯场,来了这么一句。
那银斗士冷冷看着他,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那个挑衅的手势一直保持着。
其意义,不言而喻。
赫伯特先生忍俊不禁,觉得这家伙真的很有意思,没想到,有这样的实力,还能如此好战。
他就要上场了。
突然,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同时,一道更加清冷的声音响起:
“主人,这家伙交给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