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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上的周青身心俱疲,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微亮。下了车,老马车夫早已不见了踪影。打量一下四周,正前方一座古朴的庵堂牌匾上三个大字“静月庵”,两旁种着花花草草,刚下完大雨,花瓣上还残留着些许水珠。沿着小道往前走,一阶阶石梯在雨水的冲刷下一尘不染。
到了门口,周青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犹豫,一只脚向后,用力的敲了敲门,随后退了几步,若是发生半点蹊跷的事,立马跑路。等了半天见没反应,又上前去,正准备敲门,“吱呀”一声,门开了,吓了周青一大跳,定睛一看,发现是位道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双手作揖,问道“您好。请问这儿的女主人在吗?”那位女子躲在黑暗的门后,也不回答。周青见状,以为这女子怕他是坏人,连忙说道“是我爹让我来这找个人,我爹叫周蓝。“那女子仔细打量了下周青,见着他腰间的玉佩,说道”进来吧“便没理他,转身走了。周青看着这黑灯瞎火的屋内,心里惴惴不安,但还是跟了进去。女子点了蜡烛,屋内一下亮了起来。
周青环顾了下四周,正前方一座巨大的观音像,香炉中插满了烧完的香,左手边一张简单的木桌,一张长凳,右手边墙上挂着解签的纸条。“等着。”说完,又往内堂走去。周青坐在凳子上想起离开家时周父的神情,想起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李姑娘了,心中有些遗憾,想起现在身无分文,对今后的生活有些担心。
胡思乱想间,女子拿了个箱子走了出来,身上的道袍也换了成深蓝灰相间的紧身长衫。周青这才看清她的模样,干练的马尾,猫一般棕色的眼睛,似乎能洞穿一切,走到跟前放下盒子,冷冷的说了声“你的”又回了内堂。
盒中放了些女子出嫁时用的金银首饰外并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周青将东西全部倒在桌上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发现什么特殊的物件,突然周青抓起一根发簪神色凝重,仔细的端详。是支玉簪,簪身雪白,发簪尾部像是个月牙的形状,透着淡淡的蓝色。
“这……诗姑娘戴一定很好看!”说完咧嘴笑了,脑中浮现出李诗戴着玉钗的模样,羞红的脸颊轻声对他道谢。不知何时女子早已坐在他身旁,这回又拿了个稍大一点的木箱,周青吞了吞口水,问到“这是?”指了指首饰盒。“这是你娘出嫁时的首饰盒,这一箱原本是留给你娘的聘礼,现在归你了。”“这……我爹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难道你是……我爹在外面……”女子也没接话,继续说到“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侍卫,我叫季玲珑”
周青张大了嘴巴,已经想不起今天是第几次被惊吓的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到“你确定是你保护我而不是我保护你吗?”刚说完,那女子不知从哪抽出一把三尺长刀,刀身漆黑如墨,刀口隐隐约约刻着古怪的符号,一眨眼的功夫刀刃便架在周青的脖颈上。周青吓得汗毛竖起一动也不敢动,连忙说道“女侠饶命,我确定是你保护我了。”
见她放下刀,周青长呼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季女侠又为何会当我的侍卫呢?”季女侠依旧面无表情的回应着“你娘救过我的命。”周青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曾见过面,却又十分亲切的母亲的形象。周父从不和周青提起周母的往事,还是在与钱管家的交谈中了解了些母亲的过往。日出,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桌上的刀却没一丝反光。周青沉默了半晌,问道“季女侠有没吃的,从昨晚到现在我是一口饭都还没吃过。”
“哇!这皮蛋瘦肉粥实在是太......美味了!相比起来我家那位大厨简直是暴殄天物!”周青拿起汤匙,三下五除二便将眼前的粥一扫而光,吃完还夸张的舔了舔碗中的残羹,长呼了口气,道“想不到季女侠还是一流的大厨,只不过这粥的卖相也和平时差不多啊,怎么吃起来差别如此之大?”季玲珑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色、香、味、意、形缺一不可。见其色,闻其香,尝其味,知其意,观其形。相传明时期……”
“好的季女侠,我们什么时候去南方!”
“随时。”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周青抱起盒子便往门外赶。
季玲珑将桌上的汤匙放回碗中,听见门外喊到“季女侠快点,再晚点就到不了金陵城了。”端回内堂,走过回廊,到了厨房,柴米油盐一丝不苟的放在该有的地方,地上纤尘不染。回到屋内,一床一桌一柜一凳一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取了些随身衣物,仔细的关上门窗,离开了房间。
正值八月,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一辆马车经过荒无人烟的大道,车内的男子不断摇着扇子,头上的汗还是不断往下淌。“早知道在家的时候带点雪叶茶了,那玩意儿含在嘴里都能解暑。”打开车门,对着身前的女子说道“季女侠,还要多久才能到金陵城啊?我要买些生活必需品。”季玲珑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道“还有两三天的路程。”周青无论如何也搞不清楚季玲珑心里在想些什么,无论怎么和她说话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好像并不是讨厌他,问她问题也会回答。
马车继续走着,眼前的荒芜大道逐渐变成翠绿丘陵,沿着小河远远望去竟然有座竹屋,正好躲在山的阴面,流动的水车缓缓的转着,仿佛与世隔绝。屋前一位书生,坐在青石凳上嘴里念叨着诗词歌赋。门口还晾着些许药材,笼中关着一只信鸽。
周青坐了许久的马车,只觉人困马乏,见到这间小屋仿佛遇见救星,催着季玲珑停车。那书生见有不速之客前来,不免有些警觉,见是位年轻公子与他的婢女,打消了心中的忧虑。周青上前去一脸谄媚的说到“这位公子你好,我叫周青,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赶路有些疲乏,可否在此歇息片刻。”那公子放下手中的书卷应道“周兄言重,在下姓章,名鸿礼西蜀人氏,不知兄台何许人也,赶往何处?”“我是秦国人,准备去江东金陵城。章兄这竹屋还真有些别样的闲情雅趣。”周青看着滚滚的水车笑道。章鸿礼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周兄抬爱,如若不嫌弃,在下沏壶粗茶给周兄解解暑。”
屋内,进门便看到两幅长幅,一黑一白“功名利禄场,聚散不由人。”,左边一道竹帘隔开,床的身后,竟是满满的书卷。右面便是简单的灶台与餐桌,炉子上的蒸笼还冒着热气。
“章兄的藏书可真是种类繁多,涉猎之广闻所未闻!”周青随意的翻了几卷,惊叹道。“周兄过奖,这些不过家父遗留下的些许读物,算不上什么藏书。”提到章父,章鸿礼的语气却有一丝不忿。周青见这竹屋里里外外只有一个人居住的痕迹,心中有了些想法。几多推杯换盏,两人便似多年好友一般,相谈甚欢。章鸿礼原是西蜀巫山人氏,早年其父入朝为官,因无法忍受官场的种种,最后不得已辞官,带着妻儿沿着长江到了这里,其母体弱,舟车劳顿身染顽疾,不久便离世。而后其父也伤心欲绝,没过几年也离开了,好在为官时攒下的一些俸禄勉强过的温饱。章鸿礼对他父亲还是有些埋怨,埋怨当初若是不辞官,也许他和他的娘亲便不会阴阳两隔。
夜,夏日的夜晚伴随着蝉鸣,江水带动着水车的声响,满天繁星坠落。周青与章鸿礼躺在靠椅上,你一言我一语。听说季女侠是周青的侍卫,疑惑道“到底是谁保护谁啊?”话音刚落,脖子上一阵寒意,连声惊呼“女侠饶命!”一旁的周青看着章鸿礼的囧境,想起之前同样的情景哈哈大笑。“就凭章兄的学识,若是参加科举定然夺魁!”章鸿礼摆了摆手,一阵叹息:“家父自儿时起便再三说道莫求仕途,加之离家甚远,虽有一腔热血,为国为民之心,却无可奈何。”顿了顿,继续说道:“且如今独善其身已然勉强,更别提接济天下了。”周青起身拍了下章鸿礼的肩膀,笑嘻嘻道:“章兄既然有济世之才不能埋没在这穷乡僻壤,我出钱赞助你考取功名,待他日功成名就之时再还我,如何?”听周青这么一说,章鸿礼有些心动,却拒绝了他的好意。“要不这样,你将这间屋子抵押给我,将来还钱以后,随时可以要回去,这下总行了吧?”章鸿礼一阵推辞,架不住周青的软磨硬泡,最后抱拳谢过周青落幕。
第二日一早,章鸿礼便拜别周青,仅带了些随身衣物,周青也将马车赠与他赶路。“你把马车送给他,我们去不了金陵了。”季女侠站在周青身后,望着刚走不远的马车说道。周青转过身,看向屋旁的水车,两眼放光,哈哈笑道“不去了,这多好,看这竹屋,这水车。平时喝喝茶,钓钓鱼,晚上看星星,看月亮,这生活,啧,我感觉能住一辈子。”边说着边走进屋内,打了个哈欠“这么早起来困死了,回去补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