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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星武奇谭 / 第1回 将建之星

第1回 将建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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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
  空气中弥漫炙热的血腥气味,淡雾蒸腾而上的血色,彷佛肉眼可视的具化杀伐,连同天幕中六颗似月的卫星也染上一抹血红。
  血雾之下,是炼狱般的景象。
  一片毫无生息,尸横遍野的战场角落,一具具腐烂生蛆的发臭尸体中,有个面容苍白,下半消失无踪的清秀少妇残尸。在她襁褓的稚嫩婴孩嘴唇发紫,虽然娇小的身体完好无缺,看来也跟着母亲一块,死亡多时。
  突然,死婴浑身开始抽搐起来。
  半闭的双眼猛地睁大。
  死婴原本混浊无神的眼珠慢慢转黑,有了神采。
  他瞳孔一缩,面容惊恐。
  "…虎澜老杂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复生死婴体内的灵魂撕心裂肺地大吼,传出去的声音就只是一阵稚嫩的嚎啕大哭,哭声宏亮但没流下任何一滴泪珠。
  "呃?"复生死婴一愣,哭声顿时停止,貌似是被自己的哭声所惊。
  "我、我没死?"复生死婴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身体,旁观来看就是可爱婴孩的手舞足蹈。
  "这他妈的可爱小手是怎么回事!"复生死婴这才发现身体的异状。
  他娇小身躯看似不停想爬起却徒劳无功,还四处张望起这陌生的世界,眼之所见皆是血和腐烂残躯,恶心刺鼻的气味令复生死婴忍不住干呕起来。
  突然,他脑袋一阵剧痛,一段属于此具身体的原始记忆灌入他脑海。
  须臾,两个不同人生的记忆便已融合,时间短暂地如同死去的婴孩流星般地一生。
  此婴记忆混乱,有许多零碎片段的事情无法探清,唯一明白地是,他与母亲跟着一批落难村落居民,欲往北方寻求某大型城镇的庇护。却在中途此地,遭受一队凶残流匪攻击,烧杀掳掠,用鲜血造就如此炼狱般的屠宰场。
  而除了记忆融合,还有一句话也烙印在他小小的脑袋里。
  "母亲…"复生死婴眼神恢复清明,转过头看向紧抱着他死去的清秀少妇残尸,是这个世界他唯一的可怜亲人。
  "原来,我不仅重生,还穿越了。"复生死婴,不,该是称做姜建星,陷入一阵深深地思索。
  姜建星,死在传道于他的师尊手上,其收徒的原因本就不怀好意。他师尊为了炼制一炉能大增功力的偏门丹药,待他修为略有长进之时,便取其性命,以血肉入丹,可谓残忍至极。
  于是姜建星死前不甘心的悔恨引动了天地意志,使他重生在这星际边陲的死星上一具同名同姓的死婴上,得到了第二次的机会。
  "既然得到眷顾,能够再活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把握!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上辈子差吧!"姜建星内心燃起了强烈的斗志。
  但他环顾四周,好不容易升起的斗志又被浇熄了不少。
  "但…重生穿越到这鸟不生蛋的垃圾死星能干啥呢?"姜建星心中一叹。
  死星,是整个宇宙中为数不少的星球,俗称垃圾场。星球的资源或能量消耗一空都能被称作死星,通常居民都已撤离到可居住的星球上生活,没资格离开的就是社会地位低下的贫民。留在死星上的人基本上都是在等死,为了抢夺仅存的微小资源,丑陋的人性不惜发动战争,如同此地战场的惨况般,但也只是冰山一角,死星上基本来说,到处如斯。
  "或许这便是对我的考验。"姜建星转念一想,想到脑海里那神秘存在留下的一句话。
  "好,从这死星生存下去,直到能走路,老子就不信没办法离开!"姜建星双手握拳,模样可爱,但眼中又再度复燃希望之火。
  不过,命运的吊诡往往没办法单靠希望逆转,有时厄运如同一片黑影笼罩着我们的前方。
  正当姜建星自我激励时,他忽然感到眼前一暗,一大片黑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姜建星心中没来由地泛起不吉利的预感。
  六颗明月洒落的光芒让姜建星眼前渐渐清晰,黑影如是。
  黑影的主人,是个满脸生着大大小小疙瘩肉瘤的丑陋男子,他盯着姜建星瞧,用难听的破锣嗓子,发出咿咿呀呀姜建星听不懂的陌生语言。
  姜建星忍不住心惊叫出声,但不过就只是一阵婴孩牙语。
  丑陋男子裂开嘴巴,露出一口乱糟糟的黄牙,看似笑了,却比哭还难看。
  忽然,他伸出肮脏不洁的右手,朝着重生的姜建星抓去!
  姜建星看着不断靠近的大手掌,掌影覆盖在他稚嫩的小脸上,他睁大的双眼只能盯着那只手,心底升起无法抵抗的害怕之意,毕竟,他还只是个婴儿。
  姜建星哭了。
  ※
  十五年后。
  布萨星,是这颗死星的名字。
  B-57星系里,距离赤阳约三十九光年远,是第五近的星球。
  原本是颗生机盎然,适合生物居住的星球,但几十亿星球年过去,他的寿命也即将到达终点。
  十五年时间,布萨星更加衰败了。
  空气混浊,死尸遍地,人烟稀少,草木枯黄。
  布萨星上某处,夕阳西下,如死湖般的绿色沼泽旁,紧依的是一座断垣残壁的屋房。
  "啪!"一声物体抽打在肉体的巨响,从破屋房内传出。
  破屋房里没有房顶,仅用一大片陈旧的塑料布代替,在塑料布之下,当年那个满脸肉瘤的丑陋男子,拿着一条足有婴儿手臂粗的皮鞭,冷然地看着他眼前的少年。
  拖着地的皮鞭,前端正滴着血。
  缩在角落的少年,左眼失明,右臂齐肩而断,脏污裤子下左腿的位置空荡荡,竟缺了一眼一臂一腿。少年仅存的右眼,眼神黯淡无光,黑色瞳孔倒映不出一丝生机,他浑身发抖,不停冒出冷汗,但表情木然,不发一语,直勾勾看着地板,像是没发现他自己满布大大小小伤疤的瘦弱身体,刚多绽开了一道新鲜的血痕。
  "还有九下。"丑陋男子残酷的语气,冷然说着布萨星的通用语言。
  少年只做出了眉头一挑的反应,沉默地如同一滩死水。
  显然,这残酷的刑罚对他而言,稀松平常。
  丑陋男子对少年的反应视若无睹,像是早已习惯,他缓缓地举起皮鞭,再度朝着残疾少年挥舞而去,在少年的背部抽出第二道鲜辣的新血疤。
  可怜的少年,便是十五年前重生的姜建星。
  从他懂事以来,就被丑陋男子当作工具使用,使唤他搜集资源不说,还控制他饮食,只要一天没有达到丑陋男子所设定的数量,当天唯一的一餐就没得吃,还在发育阶段的幼童,却常常两三天没饭吃,导致他日渐瘦弱。
  在上一世活泼开朗的他,经过这一世十五年来的种种残忍,已渐渐扭曲侵蚀姜建星的性格,每日每夜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平等待遇,只多不少。
  但,这种惨事,不单单姜建星独有。
  在他之前,已有七个少年死去。
  丑陋男子名叫泛兹拉,从一个小小拾荒者,到现在管理一组小型拾荒队,说是管理,不过就是奴役青少年,替他增大拾荒的效率及数量。他在布萨星偏远西部荒野的恶名昭彰,让许多残民心惊胆战。
  事实上,布萨这个死星很多角落,如同泛兹拉行事作风一般的拾荒头领,控制手下拾荒队的生杀大权,不敢说很多,但也绝对不少。
  资源用一点就少一点,直到死星的生机完全燃烧殆尽之前,为生存,人类会愿意做出任何泯灭人性的行为。
  泛兹拉手中皮鞭连续挥舞,一鞭一鞭地不断抽击姜建星的瘦弱肉体,后者也随着鞭击的震动之下,颤抖的幅度不断加剧,他身上的破旧白色衬衣,也被鲜血与冷汗混和的体液,晕开了一大片赤红图腾,如同雪地中绽放的血色莲花。
  但姜建星仍然凭着意志力,不惨嚎半声,只从鼻腔发出阵阵微弱冷哼。
  十鞭过去,皮鞭骤然停下,泛兹拉看不出神情的脸,凝视姜建星一会,便将皮鞭随手抛落在地,转身走出破屋。
  姜建星此时才放松了身心,整个人不支倒地,气喘吁吁。
  "明天黄昏前,你这小杂种再凑不齐数量,一样没晚餐吃,再加十鞭!"泛兹拉逐渐远去的霸道威胁之言,从屋外传进了姜建星的耳朵。
  姜建星无法专注听清泛兹拉说出的话语,肉体的疼痛让他头晕目眩,无法思考,不过就算如此,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十五年来的可怕恶梦,让姜建星深知泛兹拉的血腥手段。
  他身上的残肢断臂,都是拜泛兹拉所赐。
  八岁打破泛兹拉最爱的古花瓶,被斩断右臂。十一岁那年,因值了十来天的夜哨的高度疲惫,在体力不支情况下打了瞌睡,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天恰巧被两名残民潜入,上百斤食粮被偷盗,隔日泛兹拉盛怒下戳瞎了姜建星的左眼。翌年十二岁,拾荒队预计贩卖一千斤废铁碎片给星际商人,姜建星负责运送的一百斤没按时送上,星际商人借故压价,让泛兹拉损失了几百星币,后者也不给姜建星解释的机会,拿了大砍刀将他的左腿断去。
  刚被鞭打后的姜建星趁机试着恢复点力气,但一天没进食,没有营养的身体,难以从细胞里挤出所需的热量,供给他起身的动能。
  忽然门口的塑料布帘掀起一角小缝,一名少了右耳,鼻子血肉模糊的娇小幼童,手上揣着一只小麻布袋,钻进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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