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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渡月,星影映空,又是一年春花烂漫时。
江南东道洛川镇西城大街,青石板路蔓延开来,直通西城门。道路两侧屋宅林立,密密排开,每座临街的商铺、宅院门头儿,都挂着一个大红灯笼,在风中飘荡,照的街市一片亮堂,犹如白昼。此时正值初春时节,洛川镇的风俗大节“颂风”便是在这时召开,往年此时,便会有大量行人游客上街踏青,赏玩春花,洛川镇往往一派欣欣向荣,如日方升的热闹气象。
但今时,此刻,这以往最热闹的西城大街上,竟空无一人。
月华如练,灯笼的红光融入其中,将那一块块牌匾,一个个招牌,一片片青砖,都照耀的光洁如新。西城街上,无门不闭,无窗不锁,甚至往日打更巡街的更夫也不见影踪,只余下一片光华。
墓地,街面上突然响起一片马蹄声响,只见十几匹骏马从一个巷口窜出,马上来人皆是短衣黑靴,粗布长裤,头带着棕丝笠帽。当先一马,浑身赤红,马鞍脚蹬尽为黄金打造,鞍上一名锦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腰悬长剑,头戴宝冠,青色长袍随风飘荡,金丝绣线琳琳生辉,泼喇喇驾马疾驰,一马当先,其余几人紧随其后,行至数百米,那少年勒住缰绳,吁了一声,胯下坐骑猛的一蹿,连行数步,当街绕了个圈儿,停了下来,众人也纷纷勒马,左右观看。正西方是一家商铺,铺门紧闭,门顶匾额斑斑驳驳,黑漆已掉了大半,上写着“”四个大字,两个灯笼分挂在门柱旁,一个已然熄了。
“这儿,便是那平老头藏身之处吗?”少年于马上端坐片刻,理了理方才跑乱的衣衫,眯着眼问道,灯笼的红光照在他脸上,端的是明眸锆齿,袍袖盈香。
一名黑袍人抬起头,双目隐匿于笠帽暗影之中,“禀少主,据弥月消息,确是此处不假。”
挥了挥手,少年抬头望着那匾额,十几名黑袍人竟直接从马上跃起,悄无声息的落上了商铺顶楼的檐上。好一个平东君啊,少年望着黑袍们隐没于黑暗之中,回头看了看,方才答话的人仍坐在马上,“楠江,你以为,今晚胜负如何?”
被他叫做南江的人在马上躬了躬身,低声道,“若单凭我们几个,胜负只有五成,但既然少主今日亲自出马,那这平老头儿,定活不成了。”
哼了一声,少年嘴角微微上翘,中却响起篷的一声闷响,接着便是几声呼喝,金属鸣颤之音便如同龙吟虎啸般从药铺中传出。楠江在马上侧耳听了片刻,声音渐渐的竟消失了。
“好一招崩山轰云手,想不到那平老头儿恁大年纪,竟还有这般功力,逼得他们连兵器都亮了,楠江,”少年左手把玩胯下红马的鬃毛,右手轻轻抚摸着腰间长剑,缓缓道,“今夜报销在此地的,是你我也说不定哦。”
喀的一声脆响,一道黑影炸雷般冲破紧缩的大门,木门轰然倒塌,裂成几块碎片,黑影从门中冲出,划了个弧线,直向少年头顶而去。楠江见状,手臂微震,双肩摆动,扑的一掌击出,将那黑影凌空击落,狠狠的砸在地上,把青砖地面砸得粉碎。二人定眼去看,那伏在地上的,竟是方才跃入药铺的黑衣人之一。啊了一声,楠江策马来到少年身旁,“少主,这………..”
未见眼前人有何动作,楠江眼前一花,红马背上只余空鞍,少年的声音在空中回响:“楠江,随我来!”
少年跃上房檐,足尖轻点,身子平平纵出,将内院情景尽收眼底。一位身形高大的白须老者立于小院儿当中,身旁七零八落的躺着十几个人,这老人披散着银发,浑身是血,一手提刀,宛如金刚怒目。大笑几声,少年在半空中猛地沉下身子,一掌拍出;“平老头儿!别来无恙啊!”
老者早已看到空中的少年,他横刀跃起,于空中转了个半圆,刀锋随身圆转,竟从空气中荡开一圈涟漪,缓慢推进,少年见此情景,眉头微皱,掌心翻转,猛地向右拍出,身体借力斜斜飘落,左手自腰间一抽,仓的一声,长剑出鞘,稳稳落在在了地上,他脚边,几具尸体被那刀荡开的涟漪扫过,没发出半点声响,自当中断开两节。
不远处,老者也落在地上,左腿微微颤动。少年笑了笑,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平老头儿,你这[分云刀法]使得到不错,若是用上那[崩霆剑],本少主这会儿,早就成了一滩肉泥啦,还是要多谢老前辈手下留情啊。”说着,便双手握剑,弯腰作揖。
老者眉头微抬,眼神闪动,少年只觉身前狂风奔涌,呼的一声,威压自空中凝结,直冲双目而来,他忙转动手中长剑,破开风势,却听闻身后异响,忙回身侧剑,却见老者持刀横劈,当的一响,少年被这一刀震出数丈,还未站定,白光闪过,斜里竟又劈来一刀。好快!他屏气凝神,长剑鸣响,化作一片华光,迎向老者刀锋。二人在院中越斗越快,刀剑交锋,当当当响做一片,竟像是有人在院儿里点燃了一挂鞭炮。起初时二人刀锋剑刃交击,锋芒闪动,空气搅动,周边地面生出道道裂痕,均是刀剑凌空劈砍而成。渐渐地,鸣音消隐,气息收敛,地上竟再无新痕,原来少年于老者颤抖至此,以然将全部气力灌注于锋刃之上,每一丝气力都施于对方身上,无丝毫泄露。
少年额上浸出滴滴汗液,手腕也慢慢酸涩。对方刀势竟未见停顿,“这狗日的老东西,”他咬紧牙关,在心中暗骂,“竟有如此本事。”他平日里呼喝惯了,便是遇敌,也几招见胜,谁知今日竟如此辛苦难缠,不由得心中焦躁。
正自思附间,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一声小儿啼哭,老者刀势顿缓,破绽百出。
破绽!心思一动,少年挺剑直入,却见老者本缓下的刀猛的一颤,竟自刀锋出生出道三尺来长的青芒,那青芒吞吐不定,犹如蛇信,老者手腕翻转,少年长剑瞬时落在地上,断成了三截。他腰间猛然发力,猛地向后跃去,饶是如此,一条右臂竟还是给老者刀芒剜下长长一条肉来,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楠江!”少年大喊,黑影猛地从房檐上窜出,向婴儿啼哭的方向奔去。老者见到此景,猛地向后急纵,才落在地,便一个踉跄,险些跪倒。这老头腿上有伤!少年心思一动,快步跑到方才的断剑处,一脚踢出,一柄断剑嗤的一声旋转着飞出,将老者左腿平平斩断,鲜血淋了一地。
长出口气,从地上提起半截断剑,少年朝尤自在地上爬行的老人走了过去,“平东君!想不到躲躲藏藏十余年,竟给你练出了剑芒,”那老人在地上扭过头来,白发散落在肩头,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不过,以你的本事,刚才的青芒已然耗尽毕生功力了吧?说!崩霆剑在哪儿?交出来!本少主饶你个全尸!”
老人撇着嘴笑了笑,眼睛眯成条缝,他歪头在地上啐口吐沫,仍只是向前爬动。少年大怒,运转手臂,嗤嗤嗤在老人背上捅了几个血洞,那老者竟一声不吭。有人从空中跃下,楠江抱着个孩子出现在少年面前,小孩在他怀中睁着双眼左瞧右看,望上去还是个未满月的婴儿。
“禀少主,这是在后房找到的婴儿,有个女人已经死了,想来是这小孩儿的母亲。”楠江说着,一只眼瞥这地上的老人。
老人双眼泪光闪烁,脸上肌肉条条耸立。少年一手接过襁褓,转了转手上的断剑,“平东君!崩霆剑在哪?你若不说,我便摔死他!!”
老人垂下头,一滴眼泪滴在石砖地上,随后他哇的喷出口鲜血,鲜血中赫然有一条断掉的舌头!楠江心中一跳,忙回头去看少年,却见他脸鼻通红,双目圆睁,好似野兽,大喊一声,将手上襁褓猛地砸向远处墙壁,那小小的婴儿连声惨叫也未发出,便化作滩肉泥从墙壁上淌了下去。
一声近乎野兽的嘶吼炸起,老人猛地撑起身子,一把抱住少年,咬向他的胯下。他双目开裂,血混着泪滴在白发上,染出斑斑红点。少年发出声凄厉惨叫,楠江大惊,一跃而起,蓬蓬几掌击在老人背上,那白发老者仍不松口,他运气浑身劲力又在老人头顶击了数掌,后者才软塌塌的倒在地上,脸上带着骇人的微笑。
“啊!!!!!!!!!!!啊!!!!!!!!!!!!!!啊!!!!!!!!!!!!”
少年倒地上嚎啕,一声声凄厉惨叫于院中回荡,楠江俯下身子,出手点了少主腹部几处穴道,他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他附身探了探老人的鼻息,这才起身,望着满院狼藉,一地死尸,脸上浸出冷汗,“这可完了,”他想,“少主万一………….,妈的……这老东西,”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老人,叹了口气,楠江将屋里屋外细细搜索了一遍,除了些金银细软,药材日用,以及院中的这些兵器,这药铺中居然连一把菜刀都没有。此时天已渐明,门外街上渐渐有了声音。
“迷药过了劲儿吗。”楠江想,他架起地上的少主,纵身越上房檐,从身上摸出火折,随风打着,丢了下去,火焰腾腾而起,蹄音响过,外余下十几匹骏马,和一路的空旷,朝阳洒下,洛川镇一如既往的迎来了新的一天。
只是,在洛川镇密集的街巷中,一个奔跑的孩子,却在昨夜失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