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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笛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被雷信德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一栋楼下,而坐在副驾驶的那位朋友已经不在了。
“到了。”雷信德撑着伞打开车门。
“哦。”陶笛揉揉眼睛,磨磨蹭蹭地挪出车。
“今天太晚了,你就先睡我家吧。”雷信德伸出手要拿他的包,他一把拽住,然后低下头小声道:“我自己拿…就行了。”
雷信德也不多话,把他领上楼。
这是一栋老楼,每上一层楼,雷信德就咳嗽一声,昏黄的感应灯才亮起来。
灯光下,墙面凹凸不平,墙角四周还挂着蜘蛛网。雨水顺着伞尖流下来,在楼梯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断断续续的线。二人都没有说话,就听脚底下一阵“咕叽咕叽”鞋子踩水的声音。
到了三楼,雷信德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门。
“进来吧。”雷信德放下伞,便找了一双拖鞋给陶笛,“家里有点乱,别介意。”
陶笛傻愣愣地站在门口。
“愣着干什么?”雷信德好笑地看着他。
陶笛的心口发闷,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他已经饿得没有精力思考了。
“咕——”他的肚子抢先一步回答了雷信德的问题。
雷信德笑起来,本来冷峻的脸上多出了许多皱纹:“原来是饿了啊。这样,我去煮面,你先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嗯。”
奇怪,好奇怪。这胸口发闷,头也发昏,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甩甩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飞快跑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洗完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
“洗完了吗?”雷信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嗯。”
“你不介意的话,我把我儿子的睡衣放在外面了。你先穿着吧。”
心口还是发闷。
“谢…谢。”他低声道。
出了卫生间,他就闻到一股香味。
“我煮的西红柿鸡蛋面。”雷信德坐在餐桌前,“我也有点饿了。咱们一人一碗。”
“哦。”陶笛应道,就乖乖坐到了桌旁。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葱啊,我都放了才想起了。”
陶笛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嗯,这葱有点熏眼睛。
“要不你吃我这一碗,我这碗少。”说着他就把自己那一碗面推过来。
陶笛什么话都不说,乖乖接过碗,“唰唰——”地吸溜起面来。
“明天我就带你去店里。你到时候就住那边的宿舍。”
“慢点吃…”
“你穿我儿子的衣服刚合适嘛…”
“碗放着吧,我去洗就行了。”
雷信德絮絮叨叨半天,直到他进了厨房,陶笛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叔,我睡哪?”
“我房间。”
我房间…我房间…
三个字让陶笛有如雷击——他前几天才看了一个新闻,一个男的被另一个男的给猥亵了,告上法庭,好像还没有法律来保护他…
陶笛突然脚有点软,难道他遇到了有那种癖好的人?让你贪便宜,让你随便跟别人走!陶笛恨不得立马跳楼。就听雷信德道:“我今天晚上要去店里,正好麻烦你帮我看家,可以吗?”
“哦…啊?”陶笛暗自松了一口气,立马鸡啄米似的点头:“没问题。”
雷信德把碗放回碗柜:“那你早点睡吧,我等下就出去了。”
“嗯。”
雷信德等到陶笛进了屋,见灯灭了之后,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窗,离开了房间。
“可怜的孩子。”他叹着气走下了楼。
屋里的陶笛,横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瞪着窗户,一丝睡意也没有。
心口依然堵得慌。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甚至不能说清楚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是悲伤还是迷茫,是委屈还是幸福。
心口发闷,像有个石头压着。
心理学家罗洛?梅认为:“成熟的人十分敏锐,就像听交响乐的不同乐章,不论是热情奔放,还是柔和舒缓,他都能体察到细微的起伏。”而陶笛的感受,就像“军号声那样单调。”①
当然,这是无法怪罪陶笛的,因为他从未接受过这样的教育,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体会自己的感受,更没有人教他如何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老师只会叫他体会课文的作者是什么感受。
于是他抱着自己或委屈或悲伤的心情睡了过去。
而同一座城市的另外几个人却无法入睡。
叶玲不停地给陶笛打电话,给麦朗打电话,给陶笛的班主任打电话。
陶建章开着车,迎着大雨,在街上一遍遍地转着。
潘启明因为他老婆不太舒服,先回家了。
瓢泼大雨打在车窗上,陶建章在转了许久之后,终于受不了,踩住了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男孩站在马路边,扯着嗓子喊:“妈妈!妈妈!你醒醒啊!你不要闭眼睛啊!妈妈…”
男孩眼前,躺着一个女人,脸色苍白,浑身是血。血顺着雨水,不断地往四处蔓延。
“妈妈…”小男孩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却没有一个人出现。
陶建章躺靠在椅背上,伸出右手,盖住了双眼。
雨越下越大。
远在Y市的陆知,在接到叶玲的电话的时候,还在自家的蛋糕店里。挂了电话之后,她有点不安,也给陶笛打了个电话,没有打通。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她开始编辑短信,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声音。
一抬头,程君易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立马把陆知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干嘛?我们要关门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机揣进兜里,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一条短信没有发,也忘了陶笛。她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个闹别扭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