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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空中乌云密布,一道闪电照亮整个夜空,大雨倾泻而下。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天色渐亮也没有停歇的意思,医不死微微推开竹窗,望向门外,柳月明依然长身跪在雨里,大有一股子跪到地老天荒的架势。柳月明见医不死推开窗户,一头磕在地上,泥水溅了一脸,柳月明浑不在意,起身又磕了下去。
医不死摇了摇头,关上竹窗,转身走到桌前,拿起玉牌,愣愣出神,心里却在琢磨:这少年的样子到不像是在说谎,可是他的内功路数却与我和那人师出同门,绝对骗不了我。医不死细细回想昨日自己打向柳月明时,其身体下意识的运劲反击自己掌力,不仅有些纳罕,那人与他的内功路数随然很像,可要说完全相同却不尽然,莫非他真的不是那人的弟子,只是机缘巧合得到这玉牌?
医不死听着窗外雨声,心里暗想,若是这少年能坚持到今天日落,我便帮他医治他的兄长,如果日落之前他便放弃,那只能说明缘分未到,天意如此。
……
雨一直下,天空如同被戳了一个口子。柳月明在大雨中浇了一天一夜,跪了十几个时辰,他生在富贵人家,哪里吃过这般苦头,即便从小练习些武功,筋骨比之一般人强劲,但也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平时练武又贪玩,不够刻苦,虽然有内功护体,但却也经不起这一昼夜的大雨。柳月明心中十分担心,流风的伤已经不能再拖,在拖下去怕就是神仙也难救,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冲进去,哪怕我一命抵一命也要让他救治流风。柳月明打定主意便要起身,可是双腿在膝盖中跪了一夜,已经完全僵住,竟不听使唤。
就在这当口“吱呀”一声药芦的门从里面打开,医不死手持油纸伞走了出来。柳月明心中大喜,心道莫非自己的诚意打动了医不死?
医不死走到柳月明跟前缓缓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要如实答我,若是有半句谎言,我现在就杀了你哥哥,然后再杀你。”
柳月明抬起头看着医不死面色阴沉,道“晚辈一定如实回答。”
医不死点头道“你当真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柳月明答“晚辈不知,昨日晚辈所言句句属实。”
医不死继续问道“那你的内功是谁教你的?”
柳月明犹豫一下道“是晚辈家传武学?”
“家传武学?”医不死扬了扬眉毛道“你姓柳还是姓魏?”
柳月明心中一惊,莫非这前辈竟认得自己父亲,再一想现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承认了罢“晚辈姓柳。”
医不死惊道“柳博文柳兄弟是你什么人?”
柳月明听到医不死称呼自己父亲为兄弟而不是侯爷,便知道医不死必然与自己父亲熟识,万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和父亲颇有渊源。此刻,柳月明见到自己父亲的故友,再想起自己双亲惨死,兄长下落不明,遭人背叛,大仇未雪,自己唯一的朋友危在旦夕,几个月来一直在逃亡,无数情绪压在心里,毕竟还是十二三岁少年,竟然情难自抑,泪水夺眶而出。医不死见这个在自己门口淋了一天一宿雨的坚强少年竟哭了起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道“你别哭啦,我帮你救治你哥哥就是了。”
柳月明听到医不死肯救助流风,渐渐收了哭声问道“前辈可认识我已故父亲?”
“那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医不死叹了口气道“以后再慢慢跟你说,来先把你哥哥扶进屋里。”
“多谢,前辈。”说着柳月明便要起身,刚起来一半柳月明顿时感觉双腿酸麻,膝盖处如同有一万根针在扎,一时站立不稳便要跌坐回去。
医不死见状急忙伸手拉住柳月明的胳膊道“你昨天在雨里跪了一整天,身体虚弱的紧,退步血流不畅,等下我给你熬点姜水,去去寒气。”
柳月明慢慢活动一下冻僵的手脚,感觉两腿不在酸麻便上马车,把流风扶到屋内,放到床上。此时流风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呼吸间显得极为痛苦。
医不死走到床前把手搭上流风的手腕,道“你哥哥是怎么伤的?给我详细说说。”
柳月明见医不死是自己父亲的故人,心中便不再存异,将在城外破庙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医不死。
医不死淡淡道“你们也正是够鲁莽,你可知道你们杀的是什么人?”
柳月明摇了摇头道“晚辈不知!”
医不死心道你们真是无知者无畏“你们杀的那三人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他们与海沙帮另外两人结为把兄弟并称海沙五魔,好在你们偷袭得手,不然就凭你们二人,恐怕早就没命了!”
柳月明道“感谢前辈交道,但海沙帮助纣为虐,害我父母、朋友,我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要要海沙帮鸡犬不留。”
医不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这其中原委,虽然海沙帮是害死你父母的帮凶,但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帮派中人也是听从他们帮主的命令,你去杀了他们帮主就算报仇了,乱杀总是不好。”
柳月明恨到“随然我对江湖帮派了解不多,但是海沙帮的名头我还是听过的,帮中尽是些凶狠狡诈之徒,常作欺男霸女之事,我杀他们几个人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医不死叹了口气道“这江湖是非太多,你又何必徒增杀戮呢?这件事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必定又会引来一阵血雨腥风。”
柳月明恭顺道“晚辈知道”
医不死点了点头道药柜里返照了一阵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看了流风一眼,想了想又放回一粒,想来这药丸是极其珍贵,医不死不舍多用,随后把药丸交给柳月明,道“把这药活着水喂下去,保住他心肺,便保住了性命!”随后,又坐到桌前取了一张纸写起了药方。
医不死边写药方边问道“你们大老远跑到潞州来干什么?”
柳月明答道“来投奔一人,何士帆,前辈可曾听过这人?”说着把药丸喂给流风。果然是灵丹妙药,流风服下药丸脸上痛苦之色顿减,渐渐恢复了血色。
医不死顿了一下“略有耳闻,在这潞州城里有些名气,谁叫你来找他的?”
柳月明疑道“可是,我在潞州打听了半天,却没有人知道啊。”却没有回答问题
医不死也不追问“他们是怕摊上事,半月前,何士帆一家被人杀了,何士帆也不知去向?”
“啊”柳月明瞪大了眼睛看着医不死。
此时,医不死已经写好方子交给柳月明道“你拿着这个方子,去城里买药,记得一个药铺只可以买三味药!”
柳月明有些不解,转瞬便明白过来心道这医不死是还真是小气,口中却道“晚辈知道了。”便跑出药庐,此刻雨已停,天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