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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时候,燕国就开始下雪。一般不出数日,燕都城内的大多事物就会被一片银白覆盖。商家会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的雪有扫帚扫到一边来方便自己的生意,而那堆积在一旁的雪便成了孩子们最喜爱的玩物。孩子们将路边堆积的雪堆成雪人,数夜过后,雪冻成冰,又可以去雕刻冰雕,对于燕都里大部分的孩子来说,冬季是他们最喜爱的季节。
但这仅是对于大部分的孩子来说。
距离燕宫不远的街道边,一个小巷里,小巷的上面搭了几块木板成了小屋棚,屋棚里铺着两块凉席,上面盖着稻草,就算是两张床了,因为巷子窄小,寒风也不会刻意的吹进来,所以棚子里也能稍许保持些温度,但在这寒冬里,这点温度又显得微不足道。
棚子里住着两个少年,都是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一个光着膀子,在这大冬天里他却睡得十分香甜;另一人身着白衣,身上虽然看上去还算整洁,但也沾了不少尘泥;两人不说无家可归只能屈居于凉棚,生活也是饱一餐饿一顿,光膀子的少年身上的衣服更是脏烂的发臭,不过看他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日清晨,巷口有孩子在堆雪人,嬉笑的很大声。白衣少年眼睛颤了颤,不甘愿的睁开了眼睛,伸手推了推身边另一个少年:“起来了。”
那光着上身的少年额角有道明显的伤疤,直拉到眼睛,脸上各种青紫,似乎挨了不少拳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依稀可见数条血痕伤疤,看上去显得十分唬人。那少年身子一碰到冰凉的手掌,身子颤了一下,随后撑起身来:“我早就醒了。”
他站起来,带着一股起床气,一瘸一瘸的走到巷口:“小鬼滚一边去。”
孩子们有领头的不服气:“你凭什么.......”说道一半,却正好看见少年转过来的面孔,脸上基本都是青紫色,活生生像个恶鬼,另一半话便被吓的待在肚子里不敢吐出来了。
少年低头看了眼孩子堆的雪人,雪人堆的十分精致,头部的雪球被孩子们打磨的十分圆滑,还插了一个胡萝卜作为雪人的鼻子;少年打量了几秒钟,对孩子们说了句:“不错。”
孩子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他扯下雪人的鼻子,咬了一口,一边嚼着一边一瘸一瘸的走了。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也只好无奈的散去了。
“一群没骨气的小鬼。”少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又一瘸一瘸的走开了。棚子里的白衣少年则是看都没看这边一眼,他收拾了下床铺,也站起身来没入街上人群中。
这两个少年并不是燕国本地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落到了燕国,仿佛是凭空出现在燕都一般,也没人清楚他们的身世。本身刚来的时候两人身上有不少盘缠,但似乎是得罪了某个大贵族,结果沦落到这种境地。
———————————————————————————————————————傍晚时分,白衣少年先回来,走到巷口便发现巷角那里靠着个大汉。
他走到自己的窝棚处,也没管那靠在那半死不活的大汉。
“嘿?你不赶我走?”大汉反倒先开口了。
“又不是我的地盘,哪来的资格。”白衣少年平淡的回答,伸手去掏昨日剩下的几个馒头。那草堆突然动了动,里面突然窜出来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巷外窜去,巷口走过几个巡逻的士兵,白色身影突然停了下来,竟然被吓的动都不敢动。白衣少年这才看清身影的原貌,竟然是只白色的狐狸。
“今天的客人挺多呢。”白衣少年看向大汉,大汉耸了耸肩,表示这狐狸不是自己带来的。少年走到白狐身边,伸手朝着白狐抓去,白狐条件反射般一口咬在他手上。
“得,小畜生你这回完了!”大汉在旁边看着,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白狐全身都在发抖,可它就是不敢跑出巷外,也不知外面有什么让它如此害怕的东西。
“你再不松口,我可要生气了,”白衣少年淡淡的说道,“你本来被囚在王员外家里,一周前跑出来的,是吧。”
狐狸瞪大了眼睛,缓缓松开了嘴,但还是后退了两步。
“一周前,我和三打来到这里,本来打算去拜访王员外,但没想到燕国的大贵族的家丁都这么跋扈,不断和我们提条件要好处,三打脾气急,直接和员外的家丁打了起来,你就是那个时候趁乱跑出来的,我们也是因此被大贵族们逼到这个境地”白衣少年看着狐狸,他似乎看得出来这只狐狸听得懂他的话,“所以,你觉得我还会介意你偷吃我两个馒头这种事吗?”
狐狸果然听懂了他的话,略微放下了戒备,但还是警惕的一步一步向着巷子里走去。
白衣少年突然上前一把拎起狐狸,狐狸惊恐的四脚乱蹬。
“不过你咬我这事儿可没玩,”白衣少年把狐狸扔在了自己的窝棚里,“所以下次不准偷吃我们馒头了。”
狐狸几乎立起来的毛又倒了下去,它装作乖巧的模样,趴在窝棚里。
“你也要住在这吗?”白衣少年又转头问大汉。
“我找到这之前可是被几个叫花子追了好几条街了,你既然不赶我那我自然哪儿都不去,”大汉笑嘻嘻的答道,不过依旧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看到白衣少年向巷外走去,又问道,“你干嘛去?不是这么讨厌我急着跑吧?”
“不是,”白衣少年走出了巷子,但声音还听得见,“我给你拿点茅草。”
“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大叔如同梦呓般喃喃道,“对吧小畜生。”却不转头去看那只白狐。
狐狸没用动静,尾巴扫了扫,将窝棚里的几只小虫扫了出去。
———————————————————————————————————————“要养宠物么?”青紫脸的少年问道,今天他的身上倒是没有再加伤痕,过去的各种伤疤,似乎也好了不少。
“嗯,两只。”少年回答他,“你反对么,三打?”
“你想养那就养,”唐三打不以为意,从怀中掏出两个馒头放下,“我去再偷点馒头来。”
这一晚上大雪纷飞,窝棚的茅草被卷走了一层又一层,不过这小巷子里的三人一狐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寒冷,连个火都不生。
“燕霁也算是个人物了,怎么手底下的官儿都是这种败类!”那个叫唐三打的少年似乎脾气挺大,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气势汹汹的细数着贵族们的丑恶行径,“那个王员外平时就在燕国作威作福,听说前几天他还强抢了个民女献给他上司高太尉的儿子,这种人我们凭什么跟他讲道理!”
“君明,臣不一定贤,民也不一定清。”白衣少年倒是没有唐三打那么激动,“败类哪里都有,只是燕国这制度下可能多点。听说前几天高太尉的儿子被人杀了,而且和那个女子有关系,王员外现在可没少受罪,这不就是报应么。”
“这怎么是报应呢?”唐三打脸上带着明显的不爽,“这种人早就该死,让他活到这个年纪,这报应来的岂不是太迟?燕国贵族个个横行无忌,燕霁不管,让报应管?我要是燕霁,我一个个杀,否则燕国肯定要亡在这些人手上!”
“你这话中听!”那大汉突然插入了两人的讨论,“那些贵族本就该杀,不是你来杀就是我来杀,早点杀了还少祸害些人!”
“就是!”唐三打和这大汉一拍即合,“一看你也吃过他们亏不是?”
“那可是!”大汉如遇知音,“老子沦落至此,还不都是这群畜生坑害的!”
“被坑成这样说明你还不行!”唐三打立刻凑上去,“我跟你说,跟这帮人根本别讲道理,就是揍他丫的,这些天我可没少找他们麻烦!”
“谁说老子没揍!”大汉和唐三打杠上了,他指着自己,“老子这一身伤就是揍人的下场!”
“那还是你太弱了,”唐三打撸起自己的袖子,展示出自己大腿粗的手臂,“你看我打遍天下无敌手,论打架我从来就没输过!”
“只有蛮力有个屁用!”大汉不以为意,“老子修仙者都杀了一箩筐了。”空气静了一会儿,大汉感觉气氛不对,朝两人看去,俩人正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吹,你接着吹!”唐三打嘲讽道。
“燕霁不是不想管,是不能管,燕国的贵族是世袭的,不仅有封地,还有兵权。”白衣少年也出声缓解了一下这突然尴尬起来的气氛。
“看你们这俩指天画地的小乞丐,也不是简单人物啊,”大汉感叹道,“要在以前我肯定拉你们入伙。”
“入伙?”唐三打疑惑的问道,“你原来干什么的?”
“没啥,老子天生见到跟老子脾气一样臭的觉得亲近,”大汉说道,“所以老子有一群臭味相投的好兄弟。”
“感谢厚爱,不过我和三打估计是没法入你的伙了。”白衣少年说道,“不过既然话逢知己,不如重新认识一下吧。”
“江河。”白衣少年先自报了姓名。
“唐三打。”唐三打也跟着报出自己姓名。
“风行尘。”大汉说。
江河和唐三打瞪大了眼睛,狐狸趴在原地,打了个哈欠。
小巷外不远处的通缉令上,风行尘郝然在列,罪名——劫法场,杀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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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的冬天,很少能见到月亮,但如果能见到月亮的话,那在雪的映衬下,整个夜晚都会十分的清晰而又静谧。
白狐朝着月亮伸了个懒腰,抖了抖毛,冷风吹过,它又赶忙缩回了屋里,这几天它的毛色越来越光亮了,看起来过的不错。
“来吧,今天你逃不掉了!与我一战!”唐三打一进小巷便朝着风行尘大叫,他手上拎着酒和鸡,这些天他们的伙食都是这些,风行尘此时虽然处境落魄,但却并不缺钱。
风行尘抢过烧鸡和酒,嘴里说道:“老子伤没好,打架改天!”
“你这伤伤了一个月了!断条胳膊都结痂了!”唐三打没好气的说,“就你这样,你真是那个一人一剑去救人劫法场的风行尘?”
“说了多少次了,就是老子劫的法场!如假包换!”风行尘嘴里塞满东西,“还有,老子这伤是内伤!内伤你懂不懂?不容易好的!”
“屁!”唐三打一脸的不信,“就知道吹。”
“黄口小儿,不跟你计较。”风行尘就只顾着吃。江河在一旁笑着看两人耍宝。突然他眉头皱了起来,“有人来了。”他说。
月光在巷口拉出一长长的黑影,来者无声无息,仿佛凭空出现在小巷口处一般。
“殿下。”来者是个中年人,体格十分壮硕,身穿军服,显然是一个军官。
“哼哼,你来干什么?”唐三打看来认得此人,“莫不是又要......”
“三打,让他说。”江河打断了唐三打的嘲讽,“我想禁军统领亲自冒险来燕国找我,不会是为了什么简单的理由吧。”
风行尘把摸出顶草帽扣在脸上,不让来人认出自己是逃犯。
“我来请殿下回国。”禁军统领单膝跪地说道。
“回国?你想得美!当初是你们把我们赶出来的,现在又让我们回去?我们是狗吗?你们让我们走就走,来就来!你当我们是什么啊,师父?”唐三打劈头盖脸的骂了回去,来者低着头,并不还口。
“三打,别说了。”江河阻止了三打接着骂下去,并伸手想把来者扶起来,“虽然方统领您也是驱逐我出国的众人之一,但我一直认为,方统领应当不是为了谋权的那种小人。”
“殿下,请您回国,”方统领跪地不起,“您若不回,我就不起,您不回去,商国必亡啊!”
江河猛然一顿,“你说什么?”
“秦国已经攻下商国数座大城,现在都城都难保,商王恐惧秦军破城,竟然带着财物逃走了!”方统领痛心顿首,“当初吾等以为殿下年幼,执掌不了商国大业,因此支持二公子为王,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江河不语,抬头看着那轮明月,良久,叹了口气,“二哥真的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除了对自己家人动手,再没有别的手段了。”
“恳请殿下回国主持大局!”方统领抬头,脸上带着热切的希冀。
江河回头看了看踱步的三打,唐三打摊手,“看我干嘛,我跟着你啊。”
江河又看向白狐,白狐跳起来,跑到江河脚边蹭了蹭,也表明了立场。
“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会保你无事。”江河对墙角的风行尘说道。
“不用,我在这边还有些麻烦要解决。”风行尘摘下草帽懒洋洋的说道。
江河静了会儿,“那么再见吧,这些天在燕国,其实过得不错。”
风行尘也咧嘴,“我也一样。”
风行尘倚在墙角,等众人离开后,喃喃自语道:“老子真是魅力无限,又交到朋友了呢。”一股恐怖的气势忽然从他身上升起,仿佛开天辟地的父神,凡人无法感受到,但在修仙者眼里就仿佛这夜晚的明月一样耀眼,“别追了,他们我保了。”他抬头,眼中是无尽的血红,手上已经多了把巨大的剑。
天空中突然亮起了漫天的繁星,那不是真的星星,而是修仙者们。
“来!”他剑指群星,仿佛与苍天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