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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说……咱弟兄俩是不是撞上铁板了?”一浓眉毛的汉子对着身边的大胡子悄悄的道。
那大胡子白眼一翻:“屁话,你哥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那经验不比你多了去了,不吹牛的说,能让你哥我撞上铁板的人,怕是没生出来呢!”
“嘀咕什么呢!站好,把腿并拢,谁让你俩说话的。”一娇俏声音道。
两个汉子闻言打了个哆嗦,急忙将手中的水桶端平,站的那叫一个笔直。他们身边,还站着个清秀绿衫的姑娘,一手插着腰,一手攥个树枝,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
两个汉子也不敢动,两对儿眼珠子紧紧盯着树枝的前端,生怕打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董真擦了擦冷汗,没想到这小翠平日里一副娇小可人的模样,竟还有做母夜叉的天分。眼瞅着大胡子与浓眉毛汗如雨下,他急忙道:“对了,小翠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想起刚刚小姐气的跺脚那一幕,小翠忍不住掩嘴轻笑,这能让‘香醉舫第一头牌’气炸的人,除了眼前这位公子爷,怕也没别人了。她朝着董真福了一福,恭声道:“回公子,今儿个白日里小姐听得消息,说王妈妈可能会派人对付公子,所以特地着小翠来瞧瞧的。”说着,她扭头瞧向浓眉毛:“大春哥,小翠怎么也想不到,要对付公子的那人居然是你,要是公子真有什么意外,你、你、你看我还理你不!”
浓眉毛听了吓了一跳:“不是……这个、那个……咱俩……”
小翠杏眼一瞪:“咱什么咱,去去去,站回去,把水端平,谁让你动了?”
董真眼珠一转,轻咳一声,眯眼笑道:“这么说来,梦嫣瞧见我没事,就先回去了?”
“恩!”小翠随意的摆动着树枝,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继而心里一惊,急忙用双手捂住小嘴,愣愣的看着董真。
董真呵呵一笑,长“哦”了一声,笑道:“小翠姑娘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好。对了,你不是说梦嫣等我呢么,咱们赶紧走吧。”
“谢公子爷怜爱,小翠这就为公子爷引路。”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溜小碎步,朝着香醉舫的方向走去。
两个汉子见小翠走的远了,相视一笑,刚要将手上的水桶放下,忽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好好站着,不到半个时辰,谁也别动!”
两人吓得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却说小翠并未直接将董真引到香醉舫里,而是来到河岸西头,此时河面铺满荷叶,雾霭婆娑。小翠伸出皓腕将其中一两株荷叶拨开,露出来的却是个精致小船。
二人相继登上小船,有董真帮衬着划船,用了不到一刻钟左右时间,已来到画舫后头。此时见到的,虽是画舫背面,但依旧不减大气,金色琉璃做瓦,朱红檀木为柱,五彩金妆,雕梁画栋。二人顺着画舫后面的绳索爬上画舫,映入眼帘的却是个小门,推开之后是处阶梯。
二人顺着阶梯往上走,期间不时能听到一阵男女喧闹之声,时而沸沸扬扬,时而嘈嘈切切,直至上了三楼,方才清净。
小翠这一路走在前面,颇显焦急神色,董真知她心忧浓眉汉子那边,也不点破。待她将三楼处一扇木门推开,便跨步走了进去。
“哎呦”一声,董真一鼻子撞到门后的屏风上面。小翠“吱”的一声,眯眼笑道:“公子爷,您这一年下来,撞这屏风得有几百次了,您看,这屏风上都快撞出个洞了。”
董真讪讪的笑了笑:“这没用的东西早该丢了去。”说着,二人绕过屏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女儿家的闺房,屋内焚香设火,飘飘似幻。正对着的,是一张八角仙桌,上摆奇珍异果,精致菜肴。再往前面是一扇折起木窗,微风拂幔,奇彩异常。左面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图,笔锋苍劲有力,曲折自如。右面摆着的,是一化妆桌台,彩粉玉镯、胭脂金饰一应俱全,桌台边上是一紫檀木木床,粉雕玉砌玲珑被,金丝银线织轻纱。
这房中无论什么物件放到市上,都非凡物,但要说最出彩的,却是此时盘腿坐在床上的美艳娇娘。
梨花带雨娇艳身,翩翩凤舞赛金仙。眉若柳叶肌似雪,不似红尘真九天。
美艳娇娘半倚床头,芊芊柔荑托着香腮,睁大星眸瞧着床上那本有些破旧的小说,正入神的看着,兴许是小说内容有趣,她的一双玉足在空中有节奏的轻轻摆动。
这世上本不存在什么完美的物件儿,若真的有,便是这一双仿若象牙雕成的修长美腿了,足踝处圆润精致,小腿处曲线紧绷,如果被一般男人瞧见,足以朝思暮想,魂牵梦绕。
董真却是个例外,他进来毫不客气,两步就走到菜肴面前,也不坐下,一手抓起个小汤包就往嘴里塞。
美艳娇娘抬起眼皮,带着三分嗔怨的瞧他一眼,这一眼,可真如百花争艳齐开放,便是女人瞧见,那三魂中也要被勾去一魂,谁知这董真却是像个木头,毫不在意不说,手上也不停歇,继续往嘴里大口的塞着包子。
“诶,你慢点儿吃,妈妈可就准备了这么一屉小汤包子,你给我留俩。”那娇娘急忙将书页合上,几步来到桌前坐下,满脸嗔怨。
“你跟我抢个什么劲儿呀,你要真想吃,跟老鸨说声,她还能不留给你?”
娇娘拾起筷子挑了一只小汤包,轻巧的放到樱唇边咬了一口,眯眼笑道:“那些个东西,哪有从你嘴里抢来的好吃?诶,不是让你给我留俩么,瞧,都没了。”
“你、你可不知道,今儿又被赶出去了,可饿得我够呛……咳咳。”
娇娘先是翻了个白眼,继而关切道:“让你慢点吃还不听,呛着了吧?翠儿,赶紧给他倒杯水酒,咦,翠儿?”娇娘见小翠偷摸儿的站在窗边,不时朝着窗外瞄上一眼,很是纳闷儿,又唤了一声,小翠才惊醒过来,正要跑来倒酒,却见董真摆了摆手,直接提起酒壶猛灌了几口,笑道:“别别别,我这人一身薄命,可受不住别人伺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他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董真笑着对小翠道:“烦劳小翠姑娘一下,你带上这几个没动的菜,再从后厨端上两碗鲜汤给我那两个兄弟送过去,哦,多放些肉,少放汤。”
柳梦嫣带着好奇的目光瞧了董真一眼,也没多问,便对着小翠道:“翠儿,快去吧。”
“谢过公子爷,谢过小姐。”小翠脸上一红,急忙向着董真、柳梦嫣福了一福,急匆匆跑了。
柳梦嫣瞧她身影匆忙,奇道:“这菜还没拿呢,小妮子平日里机灵的很,今儿个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
董真摇摇头,轻叹道:“还不是怪你?”
“怪我?”
“对呀,小翠这名字多俗气呀,你整日里翠儿呀翠儿的,再机灵也得被你叫傻了。”
柳梦嫣歪着头思考了片刻:“那就换个名儿,不叫翠儿了,你说叫什么?”
董真眼皮也不抬:“这还用想么,就**儿吧。”
“**儿?和小翠没什么区……”柳梦嫣一愣,继而掩嘴轻笑:“你这人呀,可真是坏透了,哪还有半分书生样!”说着,她举起董真用过的酒壶,也张开轻唇微品一口:“你说你也是,好好的董家大少爷不当,非要当什么闲汉?以你的才学能力,那年赶考就算不中个状元,混个功名也没问题吧?你说你人都快到京城了,干嘛非得折回来?”她歪头想了想,好奇道:“你快跟我说说,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又是怎么想的呀?”
“咱们不是说好不提这个么?”
柳梦嫣白眼一翻,气道:“行行行,依你依你,你呀,就继续当你的闲汉吧。”
董真笑道:“当个闲汉怎么了,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的?”他摇头晃脑的道:“提刀纵马逞英豪,马革裹尸复命还。舞文弄墨清君侧,空空白发首离身呀。”
“你呀!”柳梦嫣瞥他一眼,嗔道:“也不知你长了个什么样的心肝,这种有违圣人的话也能说的出口,都被自家爹爹逐出家门了,也没瞧见你抹上滴上两滴眼泪儿。”
“这个呀……嗯。”董真将手中的鸡腿咬了一口,咽下后笑道:“这个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呐!”
二人说话间,忽听房门“叽呀”一声,推了开来。一个衣着光鲜,满脸横肉的妇人从屏风后走进来,她先朝着四周打量了一下,继而对着柳梦嫣笑道:“哟,闺女一个人吃晚饭呐,这菜还可口不?”
董真举着吃剩的鸡骨头在那妇人眼前晃了晃:“诶诶诶,这么一大坨活人杵在这儿,你是真当空气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