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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年挑着两只盛满水的木桶,沿着松林间蜿蜒的石阶缓缓往上攀去,嘴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中等个子,身材却浑力强健。五官端正,鼻梁微挺,下巴尖俏,长得一副英俊少年的脸。
他抬头往上望望石阶,心中略略放松了些,心道:“快到了,就快到了。”
石阶往上,路的尽头是一处平地,平地上几栋连着的大屋赫然而立,隐在山林之间。
正屋大匾上醒目地写着“青山派”三字。
“托托托……”
一阵练剑声在这平地上阵阵响起,一个女子与另几个青年男子在挥舞着木剑。
女子右手持着木剑,左手领着剑诀,出手敏捷,与跟前几个男子论剑过着招。看上去她剑术虽说颇有些精妙,但却缺几分刚阳之力,纵身游走于几个男子围住的一个小圈内,挥舞着正兴起。
这女子约摸十五六岁,乃是这青山派掌门人,青钢剑法的当代宗师周青山的爱女,周沅紫。陪在她身旁练剑的,一个是青山派大师兄阮晓虎,一个是二师兄汤珲,还有一个是三师兄赵猛。
这三师兄个个约摸二十刚刚出头的年纪,论资历入青山派较早,乃师父周青山收下的入门弟子。自然,跟周沅紫也是最为熟悉,常常陪着师妹练剑,只盼有朝一日能做了乘龙快婿,岳父大人周青山能将剑术剑诀倾囊相授,也能成为一代宗师,哪怕半个宗师也是好的。
“师妹好剑法!如今我们师兄几个联手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大师兄阮晓虎稍稍扬起手里木剑,挡了一剑,同时身形往后一跃,边乐呵呵地朝周沅紫称赞道。
“是啊,师妹的剑法越来越精妙了,出手招数之独到都快赶上剑术宗师了。”二师兄汤珲持木剑往上就势朝周沅紫剑上一碰,同时也朝一边跳开,木剑似若要脱手,口中也接着大师兄的话称赞。
“托托”
三师兄赵猛微微一笑,提剑斜刺过来,身体却往周沅紫剑锋上贴去,心底正在酝酿话语。
“嘭!”
不料,周沅紫先一步打掉了赵猛手中的木剑。
“好了,好了,一点都不好玩,我知道你们都让着我哩,哼!”周沅紫嘟着嘴,收住木剑扭头望向一边,一副生气的模样。
三人面色微红,面面相觑,嘴上虽说不言语,心底却是心潮起伏,各自想着如何讨周沅紫的欢心。
“咦,找到好玩的了!”突然周沅紫面色一改,露出喜色,朝着一旁石阶处一指,提步轻盈地行去。
三位师兄也皆回身朝石阶处望去,正见得露出一个少年的脑袋。
“龙潇师兄,师哥们不陪我好好练剑,你陪我练剑怎么样?”周沅紫抢身过去挡在最后一个台阶前问道。
龙潇连喘几口气,稳稳神扶着两只水桶道:“有三位师哥陪师妹练剑就是了,我哪里敢跟师妹过招?”
“三位师哥都不跟我好好练剑,才没什么意思哩!我就要你认认真真陪我练剑。”
“周师妹,我剑术微薄,决计不配跟师妹动手,你还是跟师哥们练吧。师父还要我再多挑些水哩!”龙潇被挡在最后一步台阶,肩上还挑着水,上下不得,正是浑身难受至极。
“哼!你陪还是不陪我?”周沅紫柳眉一横,提起剑搭在龙潇的担子上,有几分嗔怒。
“嘿,师妹,你别跟这不识好歹的傻小子计较,他哪里配跟你过招,我们不用理他。”大师兄阮晓虎上前来朝龙潇瞪着眼道。
“哼,真是个傻小子,”汤珲把木剑往腰间一撇,走近跟前,“师妹,想看好玩的么?师哥教你看个好玩的。”
周沅紫扭头看了一眼,有些期许,龙潇也不知其意。
“嘭”
突然,汤珲一脚踢在了龙潇所挑的水桶上。
“扑通”一声,当即一只盛满水的水桶从龙潇的担子上脱落而下,摔在石阶上,水也尽撒了个干净,水桶足足滚落下去几丈才堪堪停住。同时担子上另一只水桶失衡之下,眼看着就要跌落,幸好龙潇眼疾手快,一把手接过平平放在了地上。
“哈哈哈……”几个男子嘲笑声中,同时夹杂着一个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汤师哥,你这是干什么?”龙潇放下担子,抬头面露几分怒意。
“师妹让你陪练剑,你说你要挑水,这倒好,你不正好可以多挑些水了,嗯?嘿嘿。”
三师兄赵猛接过话道:“龙师弟,我看你还是赶紧去挑水的好,不然师父可要责骂你了,哈哈哈……”
“哈哈哈……”
几人又是一阵讥笑声。
龙潇瞪着双眼,微微紧着拳头,面色潮红,气血正往上涌。
不过,就在那一刹那,龙潇心底又升起一缕克制的情绪来,他咬咬牙,回身只好隐忍着,一言不发,去拾起台阶下那翻倒的木桶来。只因,此时他心里又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幕幕来:
三年前的那个冬天,那是一个他一辈子记忆犹新的黄昏,也时刻提醒他不能忘却的黄昏。那个下午刚刚下过雪,空气冷寂无比,冷冽的寒风阵阵。
那一年的收成不好,他的父母刚从集镇回来,用家里值钱的东西换了点粮食。那样的农家生活虽然艰苦,但龙潇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倒是幸福快乐的,父母疼爱他,呵护着他,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然而,一切自从那个黄昏开始就全然变了。
那一日,龙潇与父母刚刚吃过晚饭,夜色刚刚暗淡下来,父母亲忙着收拾屋内屋外。
“哐当”
突然从篱院传来的一声打破了平静。
母亲出门去查看情况,嘴里正数落着是什么野猫野狗又来偷吃。不料,刚刚出了屋,不禁被眼前的一幕吓到,站在屋院里的竟然是一群蒙面黑衣人。
母亲吓得瑟瑟发抖,从未见过什么打打杀杀的场面的她,突然眼前出现这么多凶神恶煞之人不由得心惊胆战。
“你们……找……”
龙潇与在屋内的父亲只听得母亲在屋外说了这半句还未说完的话,就只听得母亲“啊”地叫唤了一声,接着便是扑通倒地的声音。
龙潇闻声出得屋来,看见的却是母亲横死当场的一幕,雪白的雪地上殷红一片,一个蒙面人正握着血淋淋的刀,寒光阵阵,立在母亲尸身前。
“母亲!”
龙潇大叫,心中的痛苦与愤怒掩盖住了那本该有的恐惧,他冲上前伏在母亲跟前嚎啕大哭。
“你们……”
他的父亲几乎比他更愤怒,随手抄起一根木棍,没有害怕,只有怒色,朝那一群人劈头盖脸地打去。
“快跑,潇儿,从后门走,不要管我!”父亲奋命冲上前的同时,叫唤着。
龙潇哪里能眼睁睁放任父亲不顾,他悲痛,他热泪翻涌,他要替母亲报仇。
“潇儿,你快走啊,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不要让龙家绝后,快走啊!”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龙潇,他自然懂得父亲的用心,他如今没有半点武功,如何报得了仇。
他哭丧着直起身,极不情愿转身便要离去。
“噗”
就在龙潇扭头的顷刻间,又是一缕明晃晃的刀光闪过,接着便是他的父亲应声倒在了地上。
“父亲。”
他呼喊。
“走……啊。”父亲拼死抱住一个蒙面人的腿,竭力嘶喊。
“啊!”龙潇胸膛几欲撕裂,他唯有不住嘶吼,他唯有竭力记住蒙面人每一双眼睛,然后疯狂往后门逃去。
蒙面人显然不会放过他,随即在后向他追去,他唯有竭尽全力拼命奔跑,踏着厚厚的积雪。不过,他毕竟只是个小孩,腿力始终不及蒙面人快,转眼他就要被追上了。
然而,就在危急时刻,龙潇却遇见了他的救星。一骑快马从一侧快速飞驰过来,冲散了那群蒙面人,同时马上一人厉声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行恶,还不快快给我滚开!”
冲散的蒙面人又聚集在一起,对望几眼,挥刀奔上前来。
马上那人又大喝道:“我乃青山派掌门人周青山,识相的赶紧离开,饶你们不死。”
蒙面人果然停住脚步,横着刀不再向前,似乎慑于马上之人的威名,相持一阵竟缓缓退走。
龙潇第一次听到“周青山”这个名号,也想不到的是,自那以后他竟然会跟马上之人产生如今这般的联系。
周青山勒转马头,在马上俯视着雪地上的龙潇,龙潇抬头望去,那是一张微微露出笑意的脸庞,开阔的眉宇,深邃的眸子,留着一撮胡子,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男子形象。他周身散发着些许威严,的确有一派掌门人的风度。
“谢过掌门大人的救命之恩。”龙潇跪在地上磕着头,他此刻的心里唯有敬意与谢意。
“好孩子,你起来。你可知道他们为何追杀你?”
“呜呜呜”
这一问,龙潇却不禁伤心起来,结结巴巴道:“一群蒙面人突然冲进我家,他们……他们杀了我的父母,我不知道……”
“乖孩子,你现在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龙潇轻轻点点头。
“你想不想报仇?”
龙潇又一次点点头,这一次更显坚决。
“那好,你随我回青山派,我教你剑法如何?”周青山立在马上用平静的语气道。
龙潇身形一颤,他不敢想象眼前一派掌门人竟然愿意教他剑法,助他报仇,他几乎想都没想,连声应好。
龙潇此刻已不光只有敬意与谢意,更有万千的感动回荡在心中。
“好,你看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家带上,即刻就随我走吧。”
“好。”
龙潇回身到了家中,见到父母的尸身,又是一阵悲痛。匆匆掩埋了父母的尸身,草草立了两块墓碑,取了行囊,便随周青山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