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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去世了,留下了一束头发,这是家族惯例,女性家族成员去世时要剪下一束头发,给晚辈当作护身符。
家族中最小的我,得到了这束头发,是黑色的,可能是以前剪下的吧,被装在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
我没打开过,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今年十七岁的我,对祖母的感情不是太深,因为没怎么接触过,她在老家,我跟着父母在外地生活。
听他们说我很小的时候祖母还抱过我,当时祖母还笑得很开心,不过对此我没什么记忆了,后来就没见过祖母了,原因不清楚。
我看见遗像中的祖母不是很苍老,眼睛很有神,仔细一看,仿佛就像一面玻璃隔着,她也在看着我。
如何去世的?我问过他们,他们只说生病去世的,没有说是什么病。
当天在下雨,阴雨天天空很暗,色调像黑色油画。
搭了个很大很大的黑色棚子,每个人排队进去拜一拜,来的人很多很多,排得人非常长,我从未见过这么长的队伍,全部穿着黑色的衣服,排在棚外的人打着黑色的伞,我没见过他们,事实上我没见过除父母外的其他亲人,来的人当中也没有与我同辈同年龄段的人。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僵硬,在这种天色下面色显得苍白。
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偶尔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我听见黑色棚子的另一边有人在弹钢琴,我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节奏很快,像是一座鬼屋里会出现的琴曲。
我看不见是谁在弹,因为在另一边,是的一环节吗,我也不清楚。
队伍慢慢前进着,我往后看,后面长长的黑压压的人,望不见尽头,原来我后来又排了这么多人吗?
前面拜完的人拜完之后也不知道去哪了。
队伍不快不慢,我前面的人背影很高很宽,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他撑着伞,我看不见他的脸,不过应该很英俊吧?我后面的人是个中年女人,可能比中年女人再老一点吧,高高瘦瘦的,穿着黑色女式西装,我看她的时候她没看我一眼,只是盯着前面,像个雕塑,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是那个男人的背,她似乎没有转移过视线,眼睛半垂着,但不是那种昏昏欲睡的,像是冷漠?
就像蜡像一样的脸。
队伍缓缓前进着,棚后的琴声没有停歇过。
终于,快要轮到我了,前面高大的男人跪在相片前的一个小棉枕上,夹着三支香拜了三下,然后将香插进香炉里,那个香炉很小,但密密麻麻塞满了香,往边上一看,角落还有十几个这样的香炉,每一个都塞满了香,只不过那些香都燃尽了,有些还断裂开了。
男人站起身后,转过身往棚外走,我看清了他的脸,很普通,说不上英俊,不过很严肃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威严,我不知道他去哪,他撑着伞往后面走了。
顺着他背影一看,把我吓了一跳,后面的队伍更长了,密密麻麻的长龙,黑压压一片,我只有在看海的时候有这种一望无际的感觉。
轮到我拜了,我学着男人的样子,拿过三支香,跪下来拜了三下,但是香炉已塞满,插了几下也没插进去。
没有新香炉?
我看着祖母的相片,她好像也在看着我。
耳边有钢琴的声音,很近,就像贴着棚子。
后面的那位中年女人突然从桌子里拿出了一个新香炉摆在上面,旧的放地上了。
“啊。”
我点头对她笑了笑,示意感谢,她没什么表情,依然是那个蜡像般的样子,也没有看我。
我心底冒寒,插了香之后赶紧起身走了。
现在去哪?爸妈都不知道去哪了,不过先前给了我一盒盒子,说是祖母的一束头发,用来作护身符。
其实头发作护身符还挺诡异的,不过我也无所谓了,这是家族传统,更何况还是亲人的,虽然我印象中没有见过面......
我往队伍后走着,渐渐起雾了,看不清远处,但是在视野范围内一直有黑色的人群在排着队,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僵硬,面无表情。
天在下着毛毛雨,我打着伞往后一直走,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是想到处走走,越走越远,这条队伍没有断过。
不知从什么起,那琴声不再从远方传来,而像是从天空中传来。
琴音在我的头顶缭绕,隔着伞。
那琴声其中似乎夹杂着女声,颓废的声音在唱着什么。
雾气越来越大,我回头看,已经看不见棚子了,视线里只有一侧偶尔前进的一小段队伍。
女声越来越清晰了,跟琴音差不多一样清楚,但我依然听不清在唱什么,又颓废又黑暗却很轻快的歌。
哎呀,突然忘了,刚才拜的时候,把盒子放在棚子里了,当时觉得没什么,自己当时也没想走这么远,主要是想看看这队伍有多长。
放在那万一给人拿走就不好了。
我转身要回去,回身的一瞥,瞥见队伍中有一个人,很高大,但是表情不再那么严肃,皮肤上苍白,似乎没有生命,像是蜡像。
跟随着队伍的蜡像。
或者说一队蜡像中的其中一个。
......
阴沉沉的天空下着细雨,琴音不断在空中缭绕着,钻进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