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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一模一样的钱包,两张一模一样的身份证,自己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穿越到汉朝?死在茅草屋里的又是谁?纷至沓来的疑问实在是让蒲城一个头两个大,也许这一切也只有那个神神秘秘的家伙才能给自己答案了。
这时开口向下的钱包里陡然掉出一张纸条,蒲城弯下腰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归去如一。
从字面的意思来看,这四个字的意思莫不是在说去和回是一样的?可这去哪里回哪里没头没脑的谁能明白?蒲城思索了一会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念头,自己如果真被那个神秘的家伙从现代社会送到了古代,那这张纸条是不是就是告诉自己如何再从古代回到现代的方法?
蒲城想到自己是从圣湖湖底的空间之门抵达云上国,然后再从云上国落到了这里,那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要回到现代,也只能再次通过湖底的深渊之门。可自己一旦回去了,无依无靠的安该怎么办?
安是个极聪慧的姑娘,她瞧着蒲城脸上苦恼的神情小声询问道:“怎么了?”
蒲城想了一下这些事目前还只是自己的猜测,等明天再找人打听打听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穿越了也就知道了,因而蒲城也就按捺下这份焦虑的心思对着安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今晚你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是早点休息吧。”
安见蒲城在敷衍她,不由嘟起小嘴拿着那双扑闪扑闪的秋水明眸直觑着他,蒲城叹了口气,转念一想有些事毕竟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安与他实则并无确定过什么关系,他又如何能给她的人生指手画脚胡乱规划呢?
“在我原来的计划中,我本想带你回我生活的圈子,在那儿,你或许可以找到新的人生。但现在我发现你与我所处的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世界。”
安虽然不明白什么叫不在同一个世界,但她还是大概听明白了蒲城的意思,知道他有朝一日会离开自己的身边,她勉强地笑了笑缓缓道:“那……你能不走吗?和我一块儿留在这儿,我们一起牧马听风看雪不好吗?”
看着那张和王婷一模一样的脸,看着安脸上楚楚可怜的神情,蒲城有些难受,但他还是摇摇头说道:“不能。”
安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面无血色,蒲城看着有些心痛,他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曾经有个女孩,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我们彼此都认定彼此就是对方一生在等的人,我以为我们会白头到老,我以为我们……”
听着蒲城一点一滴地将他隐藏了多年的苦楚一一倾倒而出,安震惊地捂住了嘴,她单纯的心中既为那个姑娘深哀其不幸,也为蒲城的孤苦伶仃而觉可怜。讲述完王婷的故事,蒲城有些泪眼婆娑,他哀伤地笑了笑,看着安说道:“她走了,我这辈子也算是没了,我之所以还能活下来,大概是因为我还没复完仇,所以对不起,我没办法和你一起留下来。”
“那你能带我走吗?我愿意跟着你,不管天涯还是海角,只要你在就行。”
蒲城歉然地看了一眼安缓缓说道:“我连自己能否安然回到我原来的世界都没多少把握,所以我更不可能拿你的生命来冒险。我如今唯一担心的是,假如我走后,你一个人……”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
蒲城犹豫了一会慢慢点了点头,安沉默了一会忽然笑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我在这片大地上生活了二十年,你没有来之前我一个人就能照顾自己,你走之后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开心。”
“可如果我走了,部落里你又没法待下去,那你怎么……”
瞧出了蒲城的顾虑,安平静地说道:“其实部落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圣祭的人能够侥幸活下来,那部落里的人就会把她供奉为圣女,从此不用劳作,只需要和神灵沟通为部落祈福就行。”
蒲城闻言一怔,随即懊悔地说道:“早知如此,当时我救下你就应该把你带回村子里来。”
安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启朱唇道:“当时的情形我也不想回到村子里,因为当了圣女就要终生侍奉神灵,从此之后就不能再婚嫁了。”
蒲城想不到更多的言语来打破两人间逐渐僵硬的气氛,好半晌,倒是安迟疑了一会嗫喏着开口问道:“那你还会来找我吗?”
还会来吗?看着安眼中逐渐黯淡的光芒和无助的模样,蒲城竟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会的,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对安来说,蒲城这一句承诺足胜过千言万语,她欢喜地垂下头,跑到角落里拿起蒲城之前教她识字时用的钢笔,蒲城看她在角落里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干什么,他叹了口气,躺进被褥里安安静静地发起呆来。
不多时,安将泪珠儿擦尽,取出一个香囊递给蒲城道:“这个给你,如果有一天你想我了,可以将它打开来看一看。”
蒲城犹豫了片刻随后珍而重之地接过香囊放进了怀里。安欢喜地搂着蒲城的胳膊道:“我想去看雪,你陪我一道好吗?”
有道是赆别临歧裹泪痕,最难消受美人恩,今夜也许就是最后别离时,从此相思相见可不知还要等到何日,蒲城又如何能拒绝安?
清明如许的月色下,安像个从广寒宫谪下凡尘的仙子,蒲城看着她的延颈秀项,看着她的清丽容颜,看着她翩翩而舞的霓裳忽然想到了一首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蒲城看得如痴如醉,恍恍惚惚间,他忽然想起了当日在圣湖畔衣袂翻飞的安,两人的舞姿是如此的相似,两人的容貌也是如此的相似……
翌日一早,蒲城又撬开了萨德衣满的大帐,待问了他许多问题后,蒲城终于确定自己可能真的穿越到了一千多年的时代。
至于安,在交给蒲城一个香囊说了一句话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任蒲城怎么找她都不肯再露一面。这个世界复又回到了它最初的模样,看着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蒲城油然升起一种陌生感,也许他对这个世界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从安的口中得知,在千年前的普兰依旧有圣湖和鬼湖之分,前些日子里安被祭祀的地方是鬼湖,而他现在要去的则是圣湖。圣湖幽幽,千年如是,看着水天一色清明如镜的湖面,蒲城深吸了口气,一个纵身猛地扎了进去。
圣湖深达上千米,按理来说蒲城是不可能一口气游到深渊之门的,但那神秘人既然留下归去如一的字条,蒲城相信他没道理会让自己自寻死路。
果不其然,一尾金色的大鱼呜呜鸣叫着欢快地从湖底游了出来,它此时的个头尚不及后来那么大,但目测看去也和一艘小船差不多了。大鱼亲昵地蹭了蹭蒲城的衣角,蒲城笑了笑,摸摸它的鱼鳞翻身坐到了鱼背上。
归去如一,折而复返,蒲城穿越空间之门,穿过茫茫云上国回到了千年之后的普兰。当他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普兰的地底神树下。
这株黄金古树就像一部活着的古史,岁月的沧桑刻进了年轮中,也印进了它的骨子里。蒲城低头对着神树虔诚地膜拜了一会儿,可当他瞧见神树中央的树屋时,他忽然有些好奇就信步攀着树藤爬了上去。
这间树屋蒲城上次瞧见过是关着的,但不知为何今日竟然大门洞开。不过片刻蒲城就已施施然走进了树屋,可当他瞧见树屋里的物事,他的脸色竟在瞬息间风云变幻,如同遇见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
这是一个普兰人的祠堂,准确的说,这是一间祭祀普兰圣女的祠堂,历代普兰圣女的画像从古至今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并且全部悬挂在了神树的树屋之中。从注重神韵的古代画像到近代细腻真实的写实画,直至最后几张照片,蒲城看着这些个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孔,用手指细细地触着这些个画像照片,心情实在是复杂到无以复加。
这些人的神韵、气质、容貌都与安一般无二,恍恍惚惚间,蒲城又想起了安殊曾经和他提过的那个传说:“众生死后皆成黄泥,唯有圣女一人在世间独自轮回无休止等待。”
一个趔趄,蒲城惘然地跌坐在地上,他口袋里的香囊受外力一震也随之蹦了出来,见物思人,蒲城摸着香囊上的一针一线又仿佛看到了安的音容笑貌,他颤巍巍地打开香囊,从里面取出一张细绢,上面写着安给他的临别赠言。
“你我之间既无惊心动魄,也无细水绵长,
不过一面之缘,却足使人牵肠肚挂。
雪山冰冻了又融,陌上草败了又开,我朝思暮想着,
有一日春来人间,恰似你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明月下一夜一夜的怅惘,
也是心念念的嫩草新绿模样。
我想与你共天涯,而今却天各一方自海角。
所期所盼,唯有珍重,唯剩莫使你相忘。
生而为女,唯求心安,
心安何处,南方苏家。”
——安苏留字
安殊……安苏……刹那间,历代普兰圣女的画像在他脑海中都变成了一个个生动鲜明的人,王婷、安苏、安殊,这些人的模样此刻重叠在一块儿,让他无法再分清谁是谁。
无由来的,他又想起了普兰飞天的真正传说——
“相传在千年以前,普兰集天地之灵,日月之华,长养出了一个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女子,她比茫茫雪山有着更晶莹剔透的冰肌玉骨,比清清雪莲有着更纯洁无瑕的玲珑心窍,可惜,洛桑国的王子看中了她,将她从风中水里摘走,变成了关在黄金笼子里的金丝雀。”
“有一天洛桑王子出征他国,皇宫中有个青年忽然从天而降,他就像是从冈仁波齐神山中走出的先知,充满了神秘与智慧,普兰最美丽的鲜花遇见了他,被他的风趣优雅所折服,深深地爱上了这个青年。两个人为了双宿双栖,在王子班师回朝的那天终于比翼齐飞逃出了皇宫。”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那个青年就从人世间消失无踪了,就像他来的时候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他走的时候同样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走的。”
“普兰的圣女陷入了无可自抑的悲伤中,她就像是一块望夫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无休止等待着他的归来,可惜故事到最后,也再没见到过那个青年的身影。”
如果安就是神话传说中的普兰圣女的原型,而莫德凯撒则对应着洛桑王子,那么那个来去无踪,让圣女等待了无数辈的人又会是谁?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蒲城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故事里的人,此种滋味,外人实在难以明白一二。
……
下午时分,蒲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普兰,即便当他听到了活佛央拉玛依侬重新活过来的消息他也依然是无动于衷,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找到那个神秘的家伙问清楚一切。
蒲城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南京,他的脑子很乱,他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思考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坐在庭院里的水榭中央,自备了三壶清酒,蒲城开始梳理起这一切的脉络。
从视频里的另一个自己,再到百鬼夜行、普兰飞天,蒲城真真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他无法用他的逻辑思维来推理这一切,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茅草屋里捡到的相机,当时做了一些简单的防水措施后他就一道带了回来,如今一想起来,他立马将相机里的视频拷贝到电脑上查看了起来。
可等蒲城看完之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当中,因为视频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相机里的视频最早的时候还可见到他和王婷的影子,等再过几年就剩下他茕茕独立,悼念亡妻的可怜景象,之后的视频断断续续,每隔几年才有一小段,而每次蒲城出现的时候都比之前苍老了好几岁,等到最后,已然是个古稀之年的老头。
而这个老头他也曾经见过,那就是当日在寺庙里诓骗他的那个老者,可这人明明死在了科迦寺,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个相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