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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时节,入夜微凉。
黄沙中的万里河道两旁树起了无数火塔,河道便如一条火之通途在深山黑暗的笼罩下蜿蜒。货船连夜返航,一刻也不多做停留。
而这沙祠地基更是矗立着几个近十尺高的石柱,巨大的火盆置于其上,熊熊火焰让这片区域亮如白昼。劳工们仍旧在忙碌,入夜的凉爽并不能缓解他们的疲乏。鞭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试图激励劳工们加快步伐。
“当当当,当当当…”铜勺奋力的敲着铜盆,终于到了夜飧的时刻。
劳工们扔掉手里的工具,分奔着向铜盆敲响的方向跑去。这个时候监工们也收起了鞭子,不打食是规矩,也是因为鞭子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用处。
糙面馍饱腹,稠菜粥填缝,填饱肚子的同事坐在地上歇一会儿,一日两餐是劳工们最幸福的时刻。也唯有这时候他们能挤出些须笑容,互相逗乐。
“你日妈嘴巴子是漏的哦,稀烫都滴到裤裆咯!”
“哈哈哈哈...”阵阵笑声在劳工群里回响。
“你们这些****的,吃完赶紧去干活路!”监工从火盆柱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像寒冰一样凝结了劳工们的笑声。
“高远胜,刘日升,还有你,你,你,你,你们几个跟我来。”
“可是大人,我们还没吃完啊!”一人可怜巴巴的说到。
“老子带你们去吃肉,还吃这糙膜做啥?”监工说完转身就走,脸色一如火盆下的黑影般阴暗。
“吃肉?****你们做啥了,立功了哇?还不快去,吃死你们几个****的!”一旁的同伴听闻几人有机会吃肉,满眼羡嫉。
为首的高刘二人白日里挨了鞭子,应当是有罪无功,此刻却被奖赏吃肉,两人深感不安。几人揣着不同的情绪跟着监工亦步亦趋的缓缓走着。
高远胜壮着胆子问到:“大人,小的听闻三日不眠不休者方可得赏肉而食。斗胆问一句,我等几人何德何能吃这顿肉啊?”
监工闻言停下了脚步,握住鞭子的手也紧了紧,随即松开继续前行。
“吃完这顿肉,有重要的活给你们做,不要辜负了老子一片心意!”
听到这句话,几人放下心来,只当是有苦活要来了。
监工带着几人来到一布帐前,肉香已经扑鼻而来,待入得帐内,已经有数十人双眼冒着绿光像饿狼一样疯狂的撕咬着肉块。来不及惊叹,几人便融入了狼群,除了眼前的炖肉丝毫不在理会其他。
监工默默的退出账外,仰头长叹,今夜就连星空都暗淡无光。
“人都齐了吗?”一人着道袍而来。
“禀仙师,四十九人皆在账内。”监工连作揖而拜。
“你过来,”道人伸手递出一枚丹药,“把这个吃下去。”
“是,仙师。”监工低头应是,心中却五海翻腾,他料到自己接了这活定然也离死不远。他颤颤巍巍的接过了丹药,不敢迟疑,放入口中便吞了下去。
“谢...”
“砰!”
谢字尚未出口,监工便被那道人一脚踢飞,撞上一根石柱,狂吐鲜血。
“嗯,不错。起来吧,没什么大碍,顺顺气去把活干了。事后来山腰见我。”道人留下一句话便消失了。
监工尚未理清思路,不知这是何用意,不过自己性命尚在自然喜不自禁。
…
此刻姬鸿三人借着夜色藏匿在东边的山脚下,面对如此亮堂的修祠工地,亦不敢贸然接近。三人在远处暗中观察,一时也难以查探到什么异样。
“你们看那群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姜寒雨指着一个方向忽然说到。
“有什么问题?”姜和风和姬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这群人看穿着也是劳工,却是从账中出来,而不是跟那边的劳工们一起吃饭。”
“可能身份比普通劳工要高一些吧,这有什么问题?”姜和风说到。
“我就是感觉有问题!”
“那你继续盯着他们吧。”
远处那群吃完肉食的劳工们跟着那名监工向外走去,吃完肉让他们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前走去。
他们一直走道地基的入口处,也就是日后沙祠大门所在的地方。三人老远看到那群劳工挨个挨个的跳入了壕沟之中,他们看不到沟有多深,但却看到数十人竟是全都跳了进去。
“这肯定有问题啊!那么多人跳进去了,难道那是个地下密道?”姜寒雨挥拳说到。
“还有一人在外面!”姬鸿说到
那最后的人便是监工,他没有跳下去,而是转身作了一揖。一名尧光宗的弟子出现了,他提着长剑走到那壕沟旁往下看了看,伸手拔出了长剑。
“我日!这是要坑杀了他们?”姜寒雨叫到。
“活祭,他们要被用来活祭。”姬鸿沉声道。
“那黑腚说的没错,这些可怜人被强征徭役,而后还是难逃一死。”姜和风叹了口气。
那尧光宗的年轻弟子迟迟没有动手,监工也已经不知去向。
“我们,就这么看着吗?”姜寒雨忽然说到。
姬鸿与姜和风沉默了,他们深知此处定然有尧光宗的诸多高手,贸然出手只会自寻危难。
“就算我们现在冲过去,快的过他的剑气吗?况且你还有伤在身,要是再起冲突,只怕是性命都要丢在这里了!”姜和风片刻后说到。
“我知道,可是我看不下去!”
“你救得了十人,救得了百人吗?救得了百人,救得了千人吗?这里有上万个劳工,你怎么救?”姬鸿面无表情,无情的说到。
“他动手了!”姜和风提醒到。
只见那名尧光宗的弟子下定了决心,长剑带着剑气在壕沟中穿梭,他甚至闭上眼睛长大嘴却发不出声音。这场屠戮持续了许久,直到他的道服衣衫溅满了鲜血。当长剑再次漂浮在其眼前,剑身已经沾满了血肉。他默默的握住剑柄,一摇一摆的走开了。
“唉!”姜寒雨狠狠的叹了口气,一拳砸开身边的大石。
姜和风喉咙动了动,一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只是拍了拍姜寒雨的肩膀。
“退!”忽然姬鸿大叫,抓住两人双腿一瞪,迅速飞离。
“咚!”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地面龟裂,碎石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