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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救命啊。”林沉从深陷的噩梦沼泽中惊醒,满头大汗的坐在**的床铺上,眼中闪过一幕幕血腥的片段,他大口的喘息着,企图分辨现在是真实、还是梦境。
“你终于醒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一个驼背的老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从屋外进来,顺手打开了房间灯管的开关,一股昏黄的光瞬时照亮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你是谁,不要过来。”林沉惊恐的将后背紧靠在墙上,双眼充血,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驼背老人。
“林沉,不要害怕,你好好看看我,我们见过的。”驼背老人见状放低了声音,从怀里摸出了一本学生证,递到林沉手旁,“你看看这个,应该就能记起我了。”
“河海医院的停尸房,驼背老头。”林沉上下牙关相碰,发出颤抖嘶哑的声音,他双眼中惊恐的神情渐弱,但仍旧不能自已全身颤抖着,双手紧紧抓着床上的被子,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抽搐。
“林沉,不要怕,已经没事了。”驼背老人放下手中泡面轻声安抚着林沉,用枯瘦的双手将被子从林沉手中抽了出来。
林沉充血的双眼大而无神,在驼背老人的安抚下情绪逐渐平静下来,随即将头埋在膝盖里,从胸腔和喉咙处发出隐忍的呜咽声。
“林沉,不要怕、不要怕。”驼背老人一直重复这句话安抚着林沉,慢慢将手放在林沉背上,轻轻的拍打着。
“林沉,告诉我,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过了许久了,驼背老人才压低声音道。
林沉全身重重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那个驼背老人,声音惊恐道,“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死了。”
“林沉,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驼背老人看着林沉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心疼,随即端起放在床头的泡面,“面快凉了,你先吃面,其他的待会儿再说。”
林沉有些呆滞的接过泡面,一股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他肚子一阵乱叫,握着筷子的手终于放松了一些,正要垂头吃面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沉听到脚步声瞬时如同受惊的小兽,抬头警惕的看着门外,身体紧紧的蜷缩成一团。
‘喀嚓’,门锁轻响了一下,林沉快速的扔下了泡面,抢过驼背老人手中的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紧紧的缩在床铺的墙角处。
“林沉。”驼背老人叫了一声儿,林沉抖的更厉害了,他无奈了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走进房间的中年男子,低声道,“我们出去说。”
进入房间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的夹克,头戴一顶灰色的渔夫帽,闻言看了一眼林沉,点了点头后退出了房门。
‘喀嚓’,一声轻响后,房间里一片寂静,林沉从被子里探出一双受惊的双眼,看着空无一人房间,双眼慢慢流出眼泪来,他静坐了一会儿,突然看向洒在床上和地上的泡面,他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捻起床铺上的泡面吃了,又看向洒落在地的面条和泡面碗。
林沉下床光脚站在暗黄色的地板上,捡起泡面碗,里面还剩下小半碗泡面,汤还是热的,他口里分泌出大量的口水,连忙急不可耐的大口吞咽着泡面汤。
驼背老头和中年夹克男子离开房间之后便在房间外面的走廊上谈话,夹克男脱去渔夫帽,露出一张黝黑坚毅的脸,看着房间的门眼中神色复杂。
“林沉才十二岁,以后拜托你照顾了。”驼背老头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夹克男子,“他现在情绪还十分不稳定,等过几天,你再来带他走吧。”
“这把年纪还惹上这摊浑水,你这是何必。”夹克男从驼背老头手中接过银行卡,回头皱眉看着驼背老头。
“呵呵呵,老都老了,临死之前不如做一件好事。”驼背老头满脸的皱纹都笑的舒展开来,轻轻拍打着夹克男子的手背,“我死之后,就劳烦你照看林沉了。”
夹克男状似不耐的收回手,“好了,既然现在还不能带他走,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保重,我一个星期之后才能过来。”他抬手戴上了渔夫帽,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我来之前,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他还在天津。”
驼背老头站在光线昏暗的走廊上,看着夹克男离去的背影,声音低沉,“师兄,多谢你接受我的托付。”
夹克男子身形微顿,嘴角似有笑意,“谁让我是你师兄呢,师父死后,就只剩我们两个了,以后。”夹克男没有说完,身影越走越远。
‘咔’,驼背老头轻轻的推开房门,走进屋内,泡面碗端端正正的被放在木柜上,地上的污渍被旧报纸盖着,林沉盖着被子躲在墙角,双眼胆怯的看着他。
“林沉,还饿吗?”驼背老头温和的看着林沉,关门走进屋内,从一个暗黄色的柜子里摸出一桶泡面,笑着杨给林沉看,“这里还剩下一桶泡面,我现在就泡给你吃。”
“我想回家。”林沉怯怯道。
驼背老头撕开泡面包装的手顿了一下,扭头看着林沉没有应声。
“我想回家,老伯,你送我回家吧。”林沉继续道,“等到了我家,我让周姨做饭给我们吃,周姨做的饭很好吃的。”
“老伯。”林沉叫道,“你怎么不说话。”
“林沉,之前的事情,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驼背老头思绪回转,三天前林家夫妇带着一双儿女前往城郊新开的农庄度假,林父被曾经有过纠纷的院校校长纠缠,失手将校长从楼上推了下去,校长亲属连同十二名学生家长在愤怒之下丧失了理智,不仅杀害了林家夫妇及其女儿,还误伤了农庄内的数十名游客,这一惨案已经是三天前的新闻,林沉被救回来之后就一直高烧不止,浑浑噩噩沉睡了三天才彻底清醒,没想到醒来之后会忘记当时发生的事情。
林沉脑海中突然一片纷乱的片段袭来,他抱着脑袋一阵痛哼,片刻后抬头道,“我头好痛,老伯说的什么事情,我真的记不得了。”
“头痛,那就别想了。”驼背老头闻言急忙安抚道,顺便将泡好的泡面端给林沉。
“老伯,我怎么会在这里?”脑中痛疼的感觉好转,林沉面色苍白的端着泡面,十分疑惑道。
“先吃面吧。”驼背老头神色复杂,没想到林沉会忘记林家夫妇被杀的事情,他不知该如何告诉林沉这件事情。
林沉确实腹中饥饿的厉害,闻言便垂头喝了一口泡面汤,随后大口吃起泡面来。
不一会儿,林沉吃完了泡面,将泡面碗端正的放好,脸色也红润了些,他擦了一下嘴巴便看向坐在一旁的驼背老头,“老伯,我吃饱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呀。”
“林沉,你听老伯说,林家发生了一些状况,现在你还不能回家。”一天之间家破人亡,林沉身体状况稍有好转,驼背老头不忍心刺激林沉,只能编出一个借口道。
“家里出什么事了,爸妈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里来,小雯为什么没跟我一起?”十二岁的男孩子,已经具备基本的辨别能力和警惕性,听完驼背老头的解释,林沉双眼神色警惕,双手在背后掩藏着。
“林沉,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驼背老头闻言着急解释,没想到才刚上前了一步,便被林沉手持的木棍打了一记在右肩上。
驼背老头痛哼了一声,往左边倒去,林沉便兔子一样的跳到地上,慌张的扔下木棍往房门跑去。
“不要让他离开。”驼背老头扶着床边的木柜回头,看着就要拉开门的林沉,不知在对谁说话。
林沉慌张的拉开门,正要往外冲去,眼前突然一片黑雾袭来,他眼前一黑,突然倒了下去。
‘砰’,房门重重的关上,驼背老头捂着右肩起身,“地上凉,快让他回到床上。”
黑雾听话的裹住林沉,将他抬到了床上,化成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儿,穿着一件粉红绣花的肚兜,哼哼唧唧的围着驼背老头的右肩。
“我没事。”驼背老头看着那小女孩的目光柔和慈爱,伸手在小女孩头顶摸了摸。
“咳咳。”林沉胸口一阵气闷,不由半坐起身捂着胸口大咳起来,抬眼便看到一个穿着肚兜的三岁小女孩揉着眼睛坐在对面。
“咳咳咳,你也是被那个老伯关在这里的么?”林沉转目四望了一下,自己还在那个破旧的小屋里,看着对面坐着的小女孩,他压低声音问道。
小女孩歪着头笑看着林沉,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好奇,突然她侧头看向房门,惊喜的叫了一声便腾空漂浮了过去,房门咔一声轻轻开了,驼背老头端着一碗泡面走了进来。
林沉双眼瞪大,惊讶的看着那个漂浮在空中的小女孩,嘴巴张大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随即退到墙角警惕的看着驼背老头和那个小女孩。
“林沉,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驼背老头看见林沉醒来,眼中露出一丝担忧,端着泡面上前问道。
“走开,你不要过来。”林沉下意识回头找寻自己藏起来的木棍,却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已经逃跑过一次,木棍已经被他用过了,随即面色一变,转头惊怒的看着驼背老头。
“嗷呜,不准欺负爷爷。”小女孩见林沉的动作,气愤的小脸通红,飘到林沉面前做了一个咬人的嘴型。
“芝麻,不要乱来。”小女孩外表看起来无害,却已经是一个有十几年道行的小鬼,驼背老头唯恐小女孩会伤了林沉,急忙喝斥道。
林沉看着能够漂浮的小女孩飘到跟前,已经吓的后退到墙角处,趁着小女孩后退之后急忙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老师教导我们,这个世界是没有鬼怪的,我一定是产生了幻觉。”林沉把头埋在膝盖里,心中安抚自己道。
“爷爷。”小女孩可怜兮兮的停在驼背老头的面前,有些委屈的辩解,“芝麻不是有意出来吓他的,芝麻怕他又打伤爷爷,爷爷千万不要生气。”
驼背老头叹了口气,皱眉看着躲在被子里的林沉,低声道,“算了,总是要让他知道的,芝麻,你去施法,让他想起三天前的事情。”
“好的,爷爷。”小女孩见驼背老头没有怪罪自己,脸上瞬时有充满了笑意,转身又朝着林沉飘去。
林沉在被子里听到两人对话,不知道那个会漂浮的小女孩要对自己做什么,顿时十分害怕,一把掀开被子叫道,“不要。”
‘唔。’一股黑雾朝着林沉面上袭来,林沉还未来得及反应,轻哼一声便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