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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正德清阳录 / “第一章 海神来过恶风回,浪打天门石壁开“

“第一章 海神来过恶风回,浪打天门石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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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默的江水在黑夜里轻声流淌。江面上氤氲着迷离的水雾,混着融融月光丝丝缕缕地升腾。
  不知何时,一艘小船从江边的树林里悄然离岸,只留下水面上漾开的波纹。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安静的让人找不到一丝生气。
  船头挂着一盏摇晃的油灯,灯光在漆黑的夜空里闪动着不真实的光亮。灯火阴影里,一位老者面向着远处连绵的高山,默默摇了摇头。
  “多久了?”一阵仿佛金属摩擦般沙哑的声音在船尾响起,说话的人刻意掐住了嗓子,让人辨别不出性别和年纪。仔细一看,那人只有一身黑色的袍子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快三个月了,快三个月了……”老人没有回头,独自念叨着。
  小船依旧在寂静的江面上无声地漂荡,林间偶尔传出一两声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起的声响。
  “或许,他并没有拿到那本书。”老人苦涩的笑着说道。
  ”谁知道呢?但是,如果他没有拿到那本书,你知道清儿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吗?“黑袍人有点激动,他直了直身子又坐回到先前的姿势,小船剧烈地晃动起来。
  “无妨,假如她看见了,”老人猛地转过头盯着黑衣人说道,眼中迸出精芒,“就当是缘分尽了吧。”
  话未说完,老人的桨像一道青光一样激射而出,直取水下不知何时靠近的浮影。
  黑袍人似乎也早有察觉,他的右手突然在船舷上轻轻一拍,身子腾空而起,刚刚坐过的地方此时已经”铿铿“几下钉上了一排短箭,纯钢制的箭身闪着寒光,箭的尾翼在水面上方摇晃着倒影。老人仔细观察了一会短箭,又将目光投向远方,他的神色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过了半晌,才冷冷吐出三个字:”血雨门。“
  黑袍人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没有冒险去追击逃遁的杀手,因为血雨门最擅长的就是偷袭,像一条毒蛇在暗处集聚实力,在你松懈的那一瞬间抓住机会一口毙命。所以他们这次刺杀行动落空,短时间是不会再来骚扰自己了。
  想到此前的种种因由,黑袍人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神情肃然的看向江水蜿蜒尽头的高山,藏在袖中的拳头缓缓捏紧。这个月色暗淡的夜晚,在江湖上消失已久的血雨门现在不知道为何也重现江湖,竟然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自己。黑袍人一直担心的事情,恐怕终于要发生了。
  黑袍人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叹了口气对船头的老者说道:“原来一直跟踪我们的是血雨门的人。我们已经暴露了,没必要再藏头匿尾的了。“
  老者没有说话,依旧小心翼翼地划着船桨,生怕带起的水声招惹来更多的暗子。老者的腰间别着一个脏兮兮的竹筒节子,趁着黑袍人分神的刹那,他轻轻地用手指叩了竹筒外壁一下,里面立马传回了一阵熟悉的震动。老者回头看着仰头无言的黑袍人,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黑袍人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现在他真的有点迟疑和胆怯,尤其是面对潜在的死亡威胁以及对于未来不可知的深深无助感。他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倒在血泊中的父母最后的嘶吼:“离开这江湖,离开!”是的,从那一刻开始,江湖这两个字不再是正义与生命的归属,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已经不在这江湖了。
  小船漂流了一夜,黑袍人坐在船尾的身影也跟着凝固了一夜。
  一切已经回不去了,要么是在这荒山野岭寂静地躲藏一辈子,要么就只能在血雨门的毒爪下去搏一把生死。
  清晨的阳光撕裂厚厚的云层,金色的万丈光芒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耳畔是盘旋连绵的鸟叫声,凉爽的江风拂过,黑袍人的目光渐渐柔软下来。是的,上苍从来不会眷顾谁,能离开这里,能远离这江湖恩怨现在已经成了黑衣人心底最大的奢求。
  抬头望去,船头的老者整晚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坐着,他在阳光里扭动自己的头颅的时候依旧没有减轻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和戒备。与其说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惯,倒不如说这是经历了无数生死关头以后练就的本能。
  老者轻声问:“咱们该上岸找点吃的了。你去吗?”说实话,要不是不停不歇地奔逃了三天三夜,身上所有的干粮都吃光了,老者是绝对不会选择上岸修整的,毕竟在岸上的防备要远远难于在水上。没有人知道哪一丛灌木里隐藏着什么致命的机关,也没有人愿意不停地和藏在暗处的敌人交锋。
  黑袍人点点头,他裹紧宽大的袍子,把帽兜使劲往下拉了拉,跟在老者的身后默默上了岸。
  往前走了约摸一里地的样子,两人同时看见了半山坡上的一处农家院落,院子里整齐的堆放着一堆堆茅草垛子,屋顶的炊烟在风里扭曲着各种图案。
  老者低头看了看院子前的小路,转过身对黑袍人轻声说道:“进去问问有没有什么东西充饥吧。”黑袍人点点头,跟着老者走进了低矮的茅草屋。
  “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客人,进来讨杯水喝。”老者缓缓推开柴扉扬声问道。过了好半天,里屋才传来一阵沙哑的老妪说话的声音:“老身行动不便,还请客人稍等片刻。”
  里屋传出一拄一拐的响声,老妪掀开破旧的隔帘,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她的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边胡乱摆着几个烧饼之类的吃食。
  老者赶忙作揖行礼说道:“叨扰老妈妈了。多谢款待。”老妪摇摇头笑道:“这荒山野岭的,能来个客人陪我说说话就已经很好了,还求什么谢不谢的话啊。”
  许是饿极了,黑袍人赶紧伸手去抓盘里的烧饼,老者面色略微闪过一丝不悦,他伸手挡住黑袍人的手:“怎么饿起来便忘记了礼数?先让老主人尝尝。”黑袍人的手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看向老妪。
  老妪哈哈一笑:“乡野之地,还讲什么礼数啊。快吃吧,别饿坏了。”黑袍人正待再次伸手,老者突然呼喝一声,运足掌力便向老妪推去,袖袍无风自动,绵绵的阴寒之气将老妪笼罩其中。
  黑袍人大惊失色,急忙大喊:“秦伯,你!”只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只见秦伯的掌势如同涛涛江水连绵不绝,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却并没有首先发动攻势。
  老妪“桀桀”笑道:“秦小子,这么多年还是那样谨慎嘛。”说完伸手在脖颈处用力一撕,如瀑的黑发在老妪肩头披散开来,显露出一副尽管略带沧桑却依然称得上绝世容颜的女子脸庞。女子扬手的瞬间,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飞向空中,在清晨的阳光里闪着诡异的笑容。
  黑袍人心里没来由地感到窒息。他猛地回过头一看,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群蒙面人,他们正排着队伍缓缓围成圈,静悄悄地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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