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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世界之大,唯守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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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少千虽然知道傅志山大概率是让傅昌骗他回来的,不过他自己也知道爷爷这么做还是因为在乎自己,所以只要是有关爷爷的事,他从来都不会含糊。
  当傅少千穿过偏廊时,他碰到了他现在在家中最不愿意碰到的人——他二叔傅季明。
  “少千呐,你这一连几日都不回家,你爷爷可担心死你了。你也真是的,在外面风花雪月就算了,好歹也要注意点分寸嘛。”
  傅季明摆出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姿态训斥着傅少千,他旁边的随性也冷这个脸,似乎就连这些为奴的都瞧不起这个傅家的少爷了。
  “不是我说啊二叔,这外面翠莺楼的热闹程度可不是你想象得了的,我一进去可不就被迷在里面不想出来了嘛,要不是成奇告诉我说早春茶楼有秦老头的故事听,我都还不愿意出来呢。”
  傅少千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俨然就是一副纨绔子弟该有的样子。不过这个模样在傅季明的眼里,倒是成了另外的心思。
  “好了,我也懒得说你了,谁让你爷爷在你这一辈孩子之中最疼的就是你呢,你赶紧去内院吧,去晚了可别跟你爷爷说是我阻拦的你。”
  傅季明心中有那么一丝满意,毕竟一个不成器而又好事的傅少千在他心中还是好应付的很的。说罢就带着随行几人往府外走去了。
  当傅少千回头看到傅季明一行人走了之后,他脸上那痞子一般的坏笑逐渐收敛了起来,走出偏廊进入内院后,脸上的表情直接变回了冷酷的一张脸,此时的傅少千哪儿还有一丝儿戏的样子,宛如瞬时换了张脸一般。
  如果说傅家算是全城最为豪华的住宅的话,那么傅家的内院就应该是属于那美玉中的斑点了。走在傅家除内院以外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极为华丽的装潢以及生机盎然的盆景,而内院中的景象却显得格格不入。
  整个院子只有稀疏的几颗树苗,树上的叶子也已经伴随的晚秋纷纷落地归根,化为冬日的肥料;昔日澄澈而清凉的一汪清泉如今也长满杂草,鱼人早已死绝,剩下的不过是寒冷的池水罢了,地上尘埃遍布,好似在告诉着人们,这里已经是一片失去了生机的大地,等待着的只是永恒的沉睡。
  每当傅少千踏入此地,他的拳头总会不自觉的紧握,心中的不甘同时也会喷涌而上,可是他并不会为此而流泪,因为他在十岁那年的变故之后,已然不知道那泪水的滋味了。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家主已经在里面等你很久了,你赶快进去吧。”
  说话的正是傅志山现今最后的贴身随从——鲁忠。鲁忠是早年时期跟随傅志山一起征战沙场的随从之一。听闻他是一位与自然亲和度达到八成的天才,桀骜不驯的他在早年也曾经是一方之霸。可不羁如他,最终还是被傅志山所收服,直至今日,傅志山势力渐散,却唯独剩下忠心的他不离不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因为鲁忠的存在,傅季明和傅义明才不敢光明正大的在家中挑事,因为他们都忌于鲁忠那出神入化的武艺。
  本身鲁忠正在摆弄着架上那几乎萎靡了的兰草,不过他仅仅只是用耳朵,就听到百丈远外有傅少千走路时的风起之声,他头也不用回,就那么干燥的说了那么一句话。
  “忠叔,我爷爷他,身子骨可还行吗?”
  傅少千走到鲁忠面前握拳行了一礼问道。
  “日落前的晚霞,虽然美好,却短暂如夏花,世间之不公,可与谁人诉说。”
  鲁忠手中的剪刀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最终喃喃着这一句话。
  傅少千已经不是第一次从鲁忠嘴里听到这句话了,可是每一次听他说出,都会有更深一层的萧条感,直入人心,感染全身。
  从不知如何应答此话的傅少千如往常一样,再行一礼之后,径直朝着内堂走去。
  傅志山此时正坐在一张桌子旁微笑地看着门外那朝着自己走来的孙子,其目光柔而坚,身子骨看起来并不如说般脆弱。
  “爷爷,孙儿回来看您了,几天不见了,身子骨可还好。”
  傅少千走入门后疾步走到傅志山身旁,用自己双手握紧了傅志山那布满皱纹、伤痕累累的右手,似乎想把自己手心的温暖传递给对面。
  “少千呐,辛苦你了,来,这一桌子的菜都是你爱吃的,赶紧坐下来吃吧。”
  傅志山也顺势把左手搭在了傅少千的手上,把他拉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似乎成了两人之间默认的交流方式,简单而有力、熟悉和默契。
  傅少千也不含糊,坐下来就开始大快朵颐,他知道,他能够表达的情感,就是通过大口的吃下爷爷准备的饭菜传递回去。
  “少千,都怪爷爷,这些年都委屈了你。”
  看着眼前洋溢着笑容的傅少千,傅志山却流出了辛酸的泪水。
  傅少千手中本来飞快的筷子却一下停滞在了空中,仿佛空间被禁锢了一样,两人静止了许久。
  过了许久,傅少千还是露出了笑容,犹如春日的一缕骄阳,融化着冬日最后的冰雪。
  “在我父亲去世之后,我确实很难过,不过那时的我还小,并不懂得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因为我知道还有母亲与您。”
  傅少千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傅志山,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爷爷已经是那么一个迟暮的羸弱老者了。
  “可是在我十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之后,本来已经几近崩溃的我,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活在世上的意义。可是我知道,还有爷爷您在,也正因为有您在,我的人生并不孤独,起码还有慈祥的您,您的背影依旧是我小时候看到的那样宽阔而安心。”
  “少千,是爷爷的错,不能够好好地保护着你,让你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承担这么多责任,不过你放心,只要爷爷还在,我永远是你在这世上最坚实的后盾。”
  傅少千也并没有继续搭话,两人就那么简单、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在叫人收拾好了饭桌之后,两人肩并着肩地在后花园散起了步,鲁忠也在后面静静地跟着。
  “少千,你二叔三叔他们,还没有对你动心思吧。”
  傅志山问道。
  “这些年他们动的心思怎么还能少呢,如若不是我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般纨绔,或许在八年前我已经死于非命了吧。”
  一番本该相当沉重的话在傅少千嘴中说出,却有一种极为平常的感觉,似乎早已经是习惯了。
  “爷爷我也不需要你担负什么责任,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这就是我这一生最后的愿望了。”
  傅少千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
  “爷爷,我知道您心中的不甘,也许您已经放弃了,可是我不曾忘记我父亲的耻辱,还有我母亲临死前在床边留下的不屈的泪水,这一些在我心中已然无法抹去,哪怕是用我的一生,我也要为我的双亲讨回公道,这已经是我这一生的使命了。”
  夕阳下黄色的光打在傅少千坚韧的脸上,傅志山不由得笑了。
  是啊,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也该有自己该做的事情,该背负的使命了。
  在傅少千把傅志山送回房休息了之后,就被门外的鲁忠叫到了偏室当中。
  这里是傅少千修炼武功的地方。
  “我之前教你的大合拳法,你掌握多少了。”
  鲁忠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傅少千问道。
  “忠叔,这套大合掌法我依然是了熟于心了,可是那与自然的沟通,我却迟迟无法完成。”
  傅少千惋惜道。
  “不急,修气之事并不能急于求成,有的人穷尽一生都无法窥探到自然的奥秘,就连你的二叔三叔也并没有成为修者,如今不也是身居高位,武功冠绝朝野嘛。”
  鲁忠的嘴里难得说出了安慰的话语来,这倒是让傅少千开了眼界。
  “那忠叔你是怎么样掌握到了那一丝契机成为修者的呢,而且还是亲和度为八成的绝世高手。”
  傅少千问道。
  “绝世?算不上,这个世界并不如你眼中所看见的如此这般小,辽阔的天地从来不缺少天才,我们朝野之中已然是人才济济,更何况那不受朝野管制的江湖武林中人呢。”
  鲁忠讲到这,双眼放出了锐利的光芒,似乎想起了有趣的往事。
  “难道,这江湖武林之中还有能在武功造诣方面胜过四国之君的存在?”
  傅少千好奇地问道。
  “这是自然,如今的四国之君早已不是当年的四君王了,这江湖上的人比之胜者不计其数,岂是小小四国朝廷能够比肩的。”
  “那么为什么那些人没有过取而代之成为国君的想法呢?”
  这正式傅少千最为好奇的。
  “武林江湖中人,多半为逍遥之辈,他们并不高看过朝廷那些所谓的高官地位,他们想要的是在修武道路上不断地超越自我,不断地越过更高的屏障,最终成为令世人敬仰的盖世英雄。朝廷这些局限的东西,并不能算是修者的舞台,更广阔的天地不在这,而在心里。”
  “在,心里?”
  傅少千似乎被这些大胆而恢弘的想法牵动起了情绪,比起权利之间的争斗与尔虞我诈,似乎这些东西更像是他所向往。
  “诶,忠叔,你说这江湖武林之大,他们如何知道自己该超越的人是谁呢?”
  傅少千的思绪如同滔滔地江水,牵动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这江湖武林中,有那么一族人,他们负责收集这个世界所有的修者信息,经过考虑之后会形成一本名为‘繁尘录’的书籍,他上面所记载着的不仅有修者的个人信息,更重要的是他会将所有修者的武学高低做成排名,为世人所了解~”
  “诶诶诶,那忠叔你可在这繁尘录之中?”
  傅少千打断了鲁忠的话。
  “这是自然,我鲁家的绝学加上我与自然的高亲和度,让我在这繁尘录中也能够占得一丝席位。”
  鲁忠似乎为此相当自豪。
  “那忠叔你的排名几何呀?”
  “据最新的繁尘录记载,我的排名是第九百一十位。”
  这下就轮到傅少千惊讶了。
  “就凭忠叔你这身修为与练气程度,竟然只能排在九百一十位?”
  傅少千自打小时候就跟着鲁忠习武,学习的日子越长了解的程度也就越深,他深知鲁忠这身修为的可怕之处,当年鲁忠还是傅志山麾下前将军的时候,就有过以一当百的骄人战绩,可是当他现在听到这个毫不符合他心中位置的排名的时候,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第九百一十位在武林江湖中已经算是相当出彩的排名了,在我还是三十来岁正值壮年之期,我的志向本来也是朝着冲击繁尘录的排名出发的,直到被你爷爷的极力笼络,我才改变了我的初衷转而入朝从军拜官罢了。”
  鲁忠如同一个说故事的人,缓缓地给傅少千说着他从不了解的事物。
  “那忠叔不如你继续给我说说,这武林江湖上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吧?”
  傅少千跑到桌旁斟了一碗茶水递给了鲁忠,鲁忠看着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也不由得当了一回老者。
  “在朝廷之中,大臣官员有一到九品之分,而这武林江湖不同于朝廷,武林之中有许多的门派,他们广收弟子门徒,为的就是将武学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而这一个个门派就好比一个个小朝廷,他们有自己的体系与机制,不过它们却有着最根本的区别,就是自由。”
  鲁忠喝下一口茶清了清嗓子。
  “这东南西北均有大小派系不同的门派,有的门徒上千众,就如现今最大的四大门派而言吧。北方的沾星教,武学主外修、主身法,武学以轻盈而内涵闻名;西方的石叽峰,主内修、主身体素质,武学以坚固而稳重闻名;东方的倚海派,主外修、主兵器、主武学招式,以武学招式精而多变闻名;南方则是梵天音阁,主内修、主修气之法,同时这个门派最为特别,因为其门中弟子大多不好争斗,更多的是潜心地挖掘天地之间的自然规律,为的是修天道、修地机,朝着大道而行。至于其他众多林立的门派就不一一举例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句话,你可要牢牢记住了。”
  鲁忠突然严肃了起来,傅少千自然也愿洗耳恭听。
  “做事,求本心、不忘本初;眼见不一定为实,以小不一定能见大;占山之石可填海,占天之云可吹散。只要你明白这些道理,你的人生才可以少走弯路。”
  “是,少千定然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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