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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点菜,老太太就去准备了呢?林飞有点奇怪,本来他想问问甄有才这里特色菜呢,可是看老太太丝毫没有问他的意思,到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
阳光普照之下也难免会有阴影,再现代化的大城市也有它不现代的角落,罗铺里就是一个这样的角落,整条街,说是街其实不过是个胡同,胡同又窄又暗,而且崎岖弯弯,让人一眼看不到尽头,走进去感到十分压抑,胡同两侧都是老旧的矮平房,破破烂烂,尽显萧条。
但是每天这里却是整个康城市最热闹的地方,来这里的人肯定不是来玩的,这种环境下没人玩的下去,来这里是因为他们有利可图,在这里他们可以花最少的钱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罗星就是这里的常客,虽然他看起来好像涉世很深的样子,但是其实他今年才不过19岁,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8年前他就经常出入满铺里,他倒不是来淘换便宜东西的,他是带着各式各样的来换钱的,或许就是这里换的钱,才让他一个人能从一个小孩,如今长成一位俊美的少年。今天他的收成不错,帆布背包里竟然鼓鼓的,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头压得很低,好像怕别人看到似的。
这时一个全身脏兮兮、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叫住了他“小子,今天有好东西,给哥看看。”他坐在一个门口,手里拿着啤酒瓶子装了半瓶酒的啤酒瓶子,身边横七竖八的放着一堆喝完的啤酒瓶子,想必他已经喝了不少了,他的门里面乱七八糟的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手机、相机、甚至是机器人的头。
罗星确实听见了,但是他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低头前行,他似乎不太喜欢这个人。
“TMD,你是不是聋了,老子叫你你没听见啊。”那络腮胡子见罗星不理他,生气的从矮凳子上站了起来,朝着罗星喊道。
罗星还是没理他,继续低头往前走。
这下络腮胡子彻底怒了,用力将自己手中的啤酒瓶子朝罗星扔了过去,那啤酒瓶子带着声音直奔着罗星的后脑勺砸去。
就在啤酒瓶子离罗星的后脑勺还有十几公分的时候,瓶子竟然突然停了下来,既没有砸向罗星的后脑勺,也没有掉在地上,就一动不动的静止在那里。罗星头都没有回,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低头前行。
看到这一幕,络腮胡子瞬间吓得目瞪口呆,想必酒早醒了,待罗星走过几步,那啤酒瓶子瞬间恢复了它本来的身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啤酒瓶子,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它重重的摔在地上,摔破在地面的石头上。
罗星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胡同的尽头,往左拐了一下,进来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一个老头,正闭着眼睛在悠闲的坐在院子中间的枣树下的摇摇椅上,他左手拿着蒲扇,蒲扇放在自己肚子上,右手玩弄着两个核桃。
罗星走进门来,那老头眼都没睁一下就开口说道:“你好久没来啦。”
“得了点病,现在好了。”罗星冷静的回答道,就好像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听到这些,那老头身子抽搐了一下,赶紧睁开眼睛以十分柔和的目光看着罗星,关心的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样。”
“现在好得很,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人总会死的,死了就死了呗。”
“你死了,就没人来给我送好东西了,我一个老头子腿脚不灵便了,脑子也不好使啦。”那老头说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今天我就给你个好东西,”罗星把背包拿下来,慢慢的拉开拉链,把背包交给了那老头。
那老头看见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你,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东西。”
“从哪里弄来的你别问,我就问你能值多少钱。”罗星还是面无表情,十分冷静的说道。
“我不知道”那老头狠心摇了摇头。
“你也有不知道的。”
“老头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去。
不出一分钟,从房子里拿出一摞钱,交给罗星:“这些你拿着,赶紧离开这里吧,走得越远越好。”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无功不受禄,既然你不肯要我手里的东西,我为何要拿你的钱。”罗星很坚定的拒绝了。
“这些钱也是你的钱,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赚的远不止这些。”那老头还是不甘心,想劝罗星收下。
罗星没有理他,背起自己的背包,直接转身离开了。
那老头看着罗星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我是一把年纪了,可是我还想活下去。”
看到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端着鱼汤走过来时,林飞赶紧起身去帮帮她,可是还未站起来,便被甄有才拽住了衣服,甄有才望着林飞,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一大盆鱼汤、一盘椿炒鸡蛋、一盘炝油皮,每次来上菜,那老太太走得都很费劲,而林飞看在心里更加费劲,从里屋到林飞桌子只有短短的十几米,可是这十几米林飞觉得那老太太得走了半个世纪。
林飞特别想问问甄有才为什么不让他帮帮老太太,但是觉得这个场合不合适,就忍住了。
甄有才似乎已经看了出来林飞此刻已经是满腹的疑惑,于是笑着对林飞说道:“所谓帮人,前提必须是别人需要,否则好心也会办坏事。”
林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了一瓶白酒给甄有才满上之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尝尝吧!我们老头子爱吃的东西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能不能看的上。”甄有才笑着说道,然后用小勺舀了一点鱼汤,静静的品尝起来。
当喝下第一口鱼汤之后,林飞就觉得就凭这一口汤,他今天就觉对没有白来,在他人生的二十三年里,他也吃过很多号称天下第一的美食,可是那些都不及这其貌不扬鱼汤的万分之一。
不一会儿,一大盆鱼汤已经去了大半了。
甄有才跟林飞碰了一下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林飞不胜酒力,分两口将杯里的酒喝了。
“这里的饭菜怎么样,是否可口。”甄有才笑着问林飞,那神情分明就已经知道林飞怎么回答了。
“好,真好,这几个菜都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没有之一。”林飞的话没有半点夸张,全是肺腑之言。
甄有才点了点头,“最高境界的人便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以山珍海味当食材,人喜欢吃不足为奇;最厉害的就是能把最简单的东西做到极致。”
“做饭的人是我的老师。”突然甄有才似乎想到了什么,把身子直了一下,轻轻的说了一句。
“老师。”林飞见甄有才这种语气便知道他所说的老师绝对不是那种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的老师,也肯定不是甄有才在厨艺方面的老师。
还未待林飞开口问,甄有才继续说道;“他就是物理学大师熊其才。”
“熊其才。”这是个家喻户晓的名字,他是全国第一位国际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在林飞心中,他的名字仅仅是出现在教科书之中的,他不仅仅是全世界最伟大的理论物理学家还是一个博学多才、在各行各业都颇有建树的全才大师。
机器人能够产业化也是基于他年轻时的一系列研究成果,可是就这样的大师却疯了。记得上初中时候,林飞的物理老师还专门拿出两节课的时间讲大师熊其才,在他最最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精神分裂了,他放火烧了自己实验室,还放言:“人类一切的研究都毫无意义,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从那之后,就没人知道熊其才去哪了,人们尊重大师,谁又会在乎一个疯子去哪里了呢,林飞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物理老师在讲课结束时讲的那句话:“天才和疯子只在一线之差,往往最接近真理的人也最接近疯狂。”
那句似乎蕴含很多真理的话显然不是那个初中物理老师自己想出来的,因为林飞明显的感觉出那个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甄有才继续深情的说道:“他是我大学时的物理教师,也是我的人生导师,大学毕业后我们也经常电话联系,可是二十多年前,熊教授却突然精神分裂了,他开始整天说胡话,宣扬一些消极厌世的言论。”
“在那一年的6月19日凌晨两点多,熊教授将自己锁在自己实验室里,点燃了实验室准备将自己和实验室一起烧掉,幸亏大楼里还有几个彻夜加班的研究生,他们见熊教授实验室着火,舍命救了熊教授,熊教授活了下来,可是却有一个研究生为了救他献出了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说到这里时候,林飞分明看到甄有才的眼睛里含着泪光,林飞知道那个年轻的研究生就是甄有才的亲弟弟,林飞来公司之后曾经听公人说过,甄部长曾有过一个弟弟,后来上大学的时候被烧死了,大家能掌握到的消息也仅限于此,谁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那么的故事。
可是今天,甄有才为什么带林飞来这里,还跟林飞说这些呢,虽然林飞与他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可是林飞知道肯定不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