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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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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雪尘降于他的脚下,踏出的鞋印无比清晰。
  咯吱、咯吱……
  每一步都很用力。
  安琪注目着奥古斯,发现他的表情竟意外地忧伤,仿佛心里装着许多话,却无法坦言。
  两名存有年龄差的年轻人,彼此静默地行走在血色的皑皑中,任凭时光飞逝。
  几片冰花湿润了奥古斯的眼角,他为难地笑道,“这怎么可能?你认为,我会亲手杀死自己的父母吗?”
  “你的父母……?”
  “对,他们也一样,没能逃离这场灾难。”奥古斯回想道,“我醒来的时候,世界就已经成了这般模样。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家里也无人。遥望整座城,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这漫天的死尸。”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为他们难过?”安琪补充道,“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奥古斯轻描淡写地解释说,“因为难过至极,所以没了眼泪。”
  “你比我幸运多了。”安琪忽然难过地说,“他们趁你熟睡之时离开了你,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死在我的面前!”
  悲愤至极,安琪失声痛哭。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奥古斯质问道。
  安琪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我猜,那些‘血’一定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你。”奥古斯冷静地问道,“你是打算自己回家?还是跟我去趟超市?”
  安琪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跟你去超市!”
  ……
  帕噜独自一人守候在奥古斯的房间,他呆呆地坐在床边,抬头仰望窗外静静飘零的白雪被密集的尸墙阻隔,只有少许落至地面。
  蓦然间,他仿佛笑了。
  而后,帕噜默默地走出奥古斯的房间,来到了奥古斯父母的卧室。他平静地打开了柜子,呆呆地站在柜门口,目光直视柜子的最深处。
  原地停留了几秒钟,便抬腿走了进去。
  ……
  “奥古斯,你平时都来这地下超市取食物吗?”
  “不然呢?”奥古斯反问安琪,“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安琪说,“便利店啊?!我从不去商场的地下超市,那里太黑。况且,我自己也会做饭,只需在阳台上种几盆蔬菜,找些调味料即可。”
  “有火吗?”
  “当然有啦!”安琪幸灾乐祸地解释道,“由于燃气抄表员不在了,无人做记录,自然也就无人断我家的燃气。”
  “竟然还有燃气?”奥古斯疑惑地自言自语起来。
  安琪听后,偷笑道,“我猜,你在家一定没有做过饭吧?”
  奥古斯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今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来找我。”安琪得意地笑了。
  “一定!”奥古斯口吻冰冷,目光坚定地回应道。
  他们俩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各自推了一辆购物车,满载着大量好吃的,站在荒凉的街边,深呼吸一口冷空气,准备将车子一并推回家。
  “你家就在这附近?”安琪问道。
  “嗯,马路对面的那座大厦就是。”
  “哇!我可以去你家看看吗?”安琪显得有些激动。
  “随你。”
  “怎么?不欢迎啊?”安琪也任性道,“那就不去了,我看,我也该回家了。”
  “我送你!”
  “不必了!”她从购物车内掏出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一些字,并将写有字的一页撕了下来,装作不屑的样子,递给了奥古斯,“这是我的住址,有需要尽管来。”
  话毕,她便推着自己的购物车,从奥古斯的身边离开了,渐渐地在视野中完全消失。
  奥古斯也独自一人回到了家里,走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终于可以吃到热乎乎的饭菜了,厨房有火了!”
  “可是,你会做饭么?”帕噜的话就像一盆冷水,瞬间给奥古斯降了温。
  奥古斯尴尬地撇了撇嘴,“完全不会。”
  接着又笑道,“但我可以学。”
  他走进厨房,将速冻食品从购物袋内取出,盛放在案板上,回忆着妈妈的样式,向锅内倒油,打开燃气阀,旋动燃气灶开关。
  啪!啪!啪!
  奥古斯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将火点着。
  “难道坏了吗?不应该啊!”他自言自语起来,右手却还在不断地尝试打火。
  “像这种状况一看就是没有通燃气”帕噜站在厨房门口,呆呆地注视着燃气灶的出火孔,“我家曾经断过天然气,我见妈妈当时打火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没有通燃气?”奥古斯的疑心病犯了,“她真的骗了我!”
  “谁?”帕噜倍感糊涂。
  奥古斯淡淡地说,“一只可怕的生物。”
  他随即放下手中的事务,匆匆忙忙地跑出厨房。离开时,不忘叮嘱帕噜,“购物车里有很多你平时爱吃的零食,先填饱肚子吧。”
  “哥哥,你要去哪?”
  “去找她!”
  快步于雪地中的奥古斯,神色紧张,心里装满了不安。途中,他又看了一眼安琪写给她的地址,距离非常近,与自己家中间只隔了一幢楼。
  确认抵达后,奥古斯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按响了门铃,却发现房门半掩,一排苍白的光芒从门缝中挤出。
  奥古斯悄悄推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一片狼藉。
  “安琪,你在吗?”
  他意识到这里不可能有人回应他,于是,便放开胆子地在屋内搜索。
  奥古斯首先走进厨房,打开燃气阀,转动点火装置。可他看到了同样的状况,出火孔并未有火焰冒出,连一丝难闻的气味也没。
  紧接着,他又神色慌张地跑到阳台。看着空荡荡的阳台,他好像知晓了一切,果然和自己的判断如出一辙。
  “看来,你似乎已经知道了。”
  “没错。”奥古斯仿佛早有预感她会来,神态自信得像块儿冰,以背对的姿势与安琪做最后的交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奥古斯回答道,“从你说‘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死在我的面前’这句话开始。”
  安琪顿时露出了邪恶的微笑,“难怪那个时候,你会对我说‘我猜,那些’血‘一定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你’,小小年纪,洞察力竟如此出众。不过,可惜啊!你就要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我愿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为如此优秀的你洒下最后一滴热泪。”
  “荣幸之至。”奥古斯开启了鲜红的血瞳,灼热的火焰从目光中溢出。
  顷刻间,阳台四壁长满了血色的荆棘,正不断地向空间中心密布。
  与此同时,安琪的身体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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