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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张一刀的拳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了,赶紧卸去力气,拳头回收。原本的打算是,阿云右侧可能也是一具腐尸,一拳击碎面门,就可以救下阿云胜利逃亡了。
异变再起。
慈祥老人眼睛的黑洞突然仿佛两团火球闪耀,两个通红通红的珠子在眼球处出现,释放出火焰一般,并快速转动起来。两只红眼珠发出的,不仅有通红的光,还有灼人的热。
他嘴巴一张,一股黑烟冒出,若有实质一般,凝成黑云,直向张一刀面门卷过来。
此时,张一刀人恰在最高点,避无可避,只能紧急屏住呼吸。然而,那黑烟竟然如跗骨之蛆,紧贴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皮肤渗透!
张一刀很快感觉到面部皮肤麻木直至麻痹,然后迅速向全身蔓延。
然而,既然给了他机会,就不会妨碍他要做的事情。
人到最高点的时候,张一刀左手反摘,把吊着阿云的绳子放开。
没错,黑布里面果然是阿云。张一刀解下绳子,浑身上下再没力气,阿云委顿倒地。
张一刀浑身僵硬,脸上皮肤发红,黑烟渗透进皮肤,却仍在缭绕游动,逐渐向周边扩散。
张一刀从开始的麻木转成僵硬。最后全身再不能动。只有一双眼睛似闭非闭,眼珠木然呆滞,却又把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时候,他开始绝望了。
他觉得,很难再救出现在倒在身边的阿云了。其他,似乎都无所谓。
只怕,要负了阿云,负了九娘。
老人这个时候才轻飘飘的落下来。他的眼睛恢复了黑洞般的模样。兴许是刚才一番斗法,让他也损耗极大,脸色开始透露出一种脱力的苍白。
他似乎顾不上其他的一切,而是快速走到傻笑僵尸旁边,手抖动着,摸索着僵尸断掉的胳膊大腿,嘴唇抖动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脸上的表情悲痛欲绝。此时那僵尸,自然是感受不到什么疼痛,嘴巴仍然在一张一合,东张西望,时而望望门外,时而盯着老人,仍然在古怪的傻笑。
慈祥老人眼睛再不是起初的通红色,而当他的眼睛没有变红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盲人,什么都无法看到。
此时,张一刀已经倒在地上,除了一双眼睛,浑身僵直,一动不能动,或许只要给老人一点时间,他就有绝对的把握张一刀也变成一具僵尸。
但此刻,张一刀在他眼里,哪里有他的僵尸,哪怕是残全不全的傻笑僵尸重要,可爱!
慈祥老人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危险的临近。
他的身体肌肉开始收紧。虽然,房内还有十来具”生计“,然而,他不想再动用他们了。如果再有折损,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啪嗒、啪嗒“,傻笑僵尸用幸存的左右轻拍在老人的肩膀上,眼睛骨碌碌转着,最后,那僵尸竟然开口说话了!
地上,张一刀麻木呆滞的眼睛,竟然似乎仿若可见眨巴了一下。
傻笑僵尸用一种十分可笑而又机械、呆滞的声音,说,”明公,小心......“
那声音,仿佛还带着喉头骨关节摩擦的刺耳。
那被一具僵尸唤作”明公“的慈祥老人,咋听之下,一股强烈的情绪喷涌而出,几近失控。空洞的眼窝缓缓流出的,不是泪,是鲜红色的血水。
躺在地上的张一刀,眼珠艰难转动了一个极小的角度,却恰好可以看到”明公“,以及他那双恐怖的眼睛。
不止这些,他还看到,门口,一双眼睛一闪而逝。
”笃,笃,笃......“门口想起规律而有节奏的敲门声。这样的恐怖环境,这样的诡异氛围,听到这样沉静的声音,反而让人觉得,恐怖的是这声音,以及声音背后的那个人。
那人现身了。
又是让人啼笑皆非的感觉。
进来的怀掌柜,一直在柜台守着的怀掌柜。
怀掌柜进来的时候,虽然抖抖索索进来,身后却拖着一根擀面杖。厨房里的擀面杖。
怀掌柜,一直是抖着的。他原本在这宝清县,坑蒙拐骗,过的好好的。
是的,很多人看他无耻,看他厌恶,看他可怜。他骗到了,是他的本事,至少有碗热乎饭吃,骗不到,是他倒霉,是他的命,就要冷风吹野狗追,前心贴肚皮,饿死鬼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可是,他不乞讨。从不。
只有张一刀,让他没有,别人看他的那种感觉。
张一刀每次愿意给他一个饼子。
张一刀也吓他,也骂他。可是没有看不起他。
哪怕,仅仅两天前,有个人,给了他不少的银钱,让他到这破废的荒郊野店,做三天的掌柜。
今天是最后一天,他只要再忍一忍,这事就了结了。
可是这人与人不一样,事与事有不同。
活,接了要完成。张一刀,他也不能不管。
一码归一码,该干的都要完成。
”老,老板......,您看,这姓张的,我一个没拦住就闯进来了,这是我朋友,我带走成不?”
那被傻笑僵尸唤作“明公”的慈祥老人,眼睛渗出的血水似乎又被皮肤吸收回去,凝固、干结的血痕,丑陋、怪异,却依旧无损他给人的感觉,依然让人觉得慈眉善目,让人想亲近。——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力量,让你飞蛾扑火般投奔的力量。
但他两只眼睛的光芒,却片刻没有熄灭过。当他的眼睛燃烧的时候,就是在消耗他灵魂的力量,消耗自己的灵魂,让他可以看透别人的灵魂。
这个是他的秘密。
但现在,他不敢熄灭。
因为,这个世界,他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归来却无比陌生。
身体,曾经如臂指使,如今,也是处处锈蚀不堪。
他需要时间。再有一点点时间,他自信,只要一个完好的他带上14尊僵尸,可抵百千兵。
可是,不知道哪儿出了差错,有人,不给他时间。
见老人没有答话,怀掌柜只能放出自己的最大筹码,“要不,您把我朋友还给我,我......我欠您一个大人情!”
这话一说出来,连旁边的傻笑僵尸似乎都受到了深度刺激,上下颌拼命撞击,想笑,却没有笑声,“啪嗒啪嗒”的撞击声,就是他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怀掌柜手里的银钱,本就是这老人背后的人给的,不好意思,当然,也不愿意拿钱出来,他最珍贵的,似乎也只有自己这样一个承诺了。
他原本就是一个把承诺看的无比珍贵的一个人。
这话,搁宝清县城,恐怕要被列入年度十大笑话了!
然而,老人同样无比看重。
他缓缓点头,接受了这个条件。
怀掌柜松了一口气。
老人缓缓走到张一刀旁边,此时,张一刀眼睛已经闭上了。
老人想把张一刀扯起来。
是的,他预料不错的话,应该接近大功告成了。张一刀躺下的时间不长,但够用了。
足够,产生这个房间里的第15具僵尸了。
这样的话,他将获得怀掌柜的一个承诺,而同时,“张一刀”还是他的。这有赚没赔的买卖,不做,要遭天谴的。
他的手刚一接触张一刀的身体,不由大为奇怪。
张一刀的身体,仍然骨头是骨头,肉是肉,皮肤依然充满结实的张力和弹性,不要说没有变成僵尸,连半点僵硬的样子都没有!
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紧了。
老人眉头锁紧,转头看向怀掌柜,第一次开口说话了,“不......行......“
嗓音又沙又哑,但其中的坚决,没有一丝通融的空间。
”可是,“怀掌柜的表情很为难,”我是一定要带他走的,因为,我饿的时候,他会给我饼子“。
慈祥老人深以为然,他叹了一口气,尽管嘶哑,嗓音里还是有了一分圆润,”不行,换个要求,女人......给你?“
他的目光转向一直躺着的阿云。
怀掌柜的目光半点都没有望过去。他瘦小佝偻的身躯,逐渐开始挺立起来,手里的擀面杖横到身前,竟然也有了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只是,他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那是一种他自己无法控制的抖动,他厌恶这种懦弱的感觉,可是,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然而,老人却不会因此对怀掌柜有半点轻视。他能读懂别人读不懂的东西。所以,他甚至能掌握怀掌柜对自身都不了结的秘密。
那是一种兴奋。瘦小佝偻的怀掌柜,天生便是属于战场的。越是有压力,越是要大展拳脚的时候,他会从骨子里散发兴奋。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资质。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怀掌柜双手握擀面杖,斜指向天,”我叫怀刍仁,今为救吾友张一刀而来,鬼挡杀鬼,魔挡杀魔!“
此时,老人面色凝重,似乎又准备喷出那种恐怖黑烟,怀掌柜不敢大意,单手卧棍,右拳直奔老人面门。
张一刀下不去拳,他下得去。
旁边的傻笑僵尸终于停止傻笑,毕竟,这场面也太没笑点了。虽然只有一条胳膊,却仍然骨碌碌朝怀掌柜滚过去。
老人对迎面而来的拳头视若不见,浑身动也不动,眼睛里却是红光闪烁,紧盯着怀掌柜的眼睛。
怀掌柜暗叫不好,不过是眼角扫到了老人的眼睛,瞬间就有心神失守的感觉,大脑一片空洞。拳头不由慢了一慢。
看到怀掌柜拳头略微一滞,老人心里终于安然了一些,加紧神凝双目,希冀破解怀掌柜的秘密。
这就是他的武器。
现在在他看来,怀掌柜就像一碗澄清的水,他要让怀掌柜的一切秘密无所遁形,然后迅速找到反击的办法。
然而他忘了,无色澄清的水,并不是毫无危险的。因为,本来就有很多东西,是未知的,恰恰因为无色透明,才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怀掌柜拳头一滞,然而身体的本能却胜过了一切。
有一种人,天生是为战场而生的,说的就是怀掌柜。他的身体,一如不由自主的抖动,原本就是不可控制的。
一入战场,即为武器。
拳头停顿半刻,身体依然在推进,拳头再进,俨然有风雷之声。
同时,左手拳,右手棍,不知何时,右手的擀面杖已经绕到老人的脑后。
怀掌柜出手,原本就是杀招迭出的。
尤其是当他面临不可知、唯一可知就是极大危险的时刻。
怀掌柜重谋。
然而一旦他的身体上了战场,却是重拳不谋。谋略是害没有防备的人、潜在的敌人、自作聪明的人。
一旦正面作战,碾压一切才是王道。
所以,现在,他的拳头抢先扎穿了老人的鼻子,接着棍子重击在老人的后脑勺上,甚至凹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