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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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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听到琴声,我便想到那首曲子,夜空中的北斗星,仿佛那人的眼一般,遥遥在望着我。取出深藏的桐木琴,弹奏着曾经的那首曲子,恍若回到了当初那段时光,恍如隔世一般。
  曾经我是父皇深受宠爱的皇子,所有人都会讨好我,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经常有人告诉我,我以后会继承皇位,做皇帝。
  那年狼烟四起,各国出军,都想打败所有的王,独起一家,一统天下。我的国家安居乐业多年,军队养精蓄锐,抵御了多次进攻。所有的百姓载歌载舞,迎接归来的将士们。
  有人向我父亲进言,让他出军攻打其他国家,不能坐以待毙。父亲三思之后决定出兵,他们赢了,拿下了周围的小国。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如此弱小,父亲在攻打位于北方的国家时,终于遇到了强敌,那场战争,父亲打败,退回南方。
  北国军队势如破竹,很快便来到了城池下,父亲因顾及百姓,亲自出城投降,愿做北国的附属国,并每年进供,为表诚意便把我做为质子,送往北国。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子生平第一次被带上了脚镣,一路被押送至北国。
  一路奔波,当初玉树临风的皇子,已经没有昔日的样子。风尘仆仆的我像是落魄的乞丐一般。
  就这样我被押到了南国的皇宫之中,带着脚镣。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脚上系着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戴着脚镣?”她说话时声音如同黄鹂一般清脆。
  “染姑娘,此人是北国送来的世子,我们奉命带他来此。”侍卫回到。
  “那帮他解开脚镣吧。”她对侍卫说。
  “染姑娘,这恐怕不行。”侍卫说。
  “怎么不行,你还怕他跑了,皇宫守卫森严,他逃不了的。”她说道。
  “这……”侍卫不再说话。
  “你们不敢打开,你把钥匙给我,我来,如果皇帝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放的。”她笑着对侍卫说。
  侍卫终是将钥匙给了她,她朝我走来,铃声清脆,她为我解开了脚镣。
  “你可不能乱跑哦,不然被侍卫抓到就不好了。”她说。
  我并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我在北国见过很多美女,她并不算是姿色绝美的,但是却有一股灵气,让人一看就觉得定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哑巴吧,对了我叫柒染,是宫里的乐师,以后谁欺负你你就找我。好了我要回去啦,你乖乖的哦。”那女孩对我说罢,便起身哼着陌生的歌谣走了。
  “柒染。”我默默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几番波折后我见到了南国的皇帝,是一个年轻的帝王,眉宇间有着一国之君的威严。他并未审判我,而是让人给我安排点差事做,说完便又去看他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了。
  管事的问我会做什么,我想了想说,告诉他我喜爱琴音,对音律有些见解。他却说“哟,想进乐阁啊,乐阁刚好缺一位,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通过考核。”我告诉他我愿意试试。
  管事将我带到了乐阁,我却没有看到柒染,考我的是一个嬷嬷。我将以前听过的南国琴谱弹了出来,那嬷嬷便同意让我进了乐阁。后来我每天都会和琴阁的乐师一起练习。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柒染,也不敢问别人,毕竟在南国,而我是北国的质子。
  后来一次宫宴,我和乐师们一起演奏,我再次看到了柒染。她坐在南国皇帝的身边,皇帝时不时将点心拿到她面前。不知不觉想到了初次相遇时,琴声也充满了莫名的情绪。一时弹错,所有乐师惊恐万状,全部伏地不敢出声,我也将头深埋,我不知道南国的皇帝是什么表情,脑海中一直都是她的身影。
  后来她出来为我们说了情,我才知道原来乐阁是她创建管理的。大概是看在柒染的面子上,南国皇帝并未责罚我们。但是我在宫宴里出错,差点连累乐师们,所以我被罚了五十板。从小娇生惯养的我从未被打过,顿时便卧床不起。
  夜晚看着屋外月光,我想我的家乡也被同样的月光笼罩着吧,想着北国的百姓们能安然入睡,不用担心战争,没有任何顾虑,而我远在南国。
  忽然门被退推开,她端了一碗热粥。“下次可莫要再出错了,还好这次只是宴请大臣。伤可有好些,喏,我带了燕窝粥,给你补补。”她说。
  我准备起来,但的确疼的狠了,只能看着她不说话。“是不是还疼,算了算了,我喂你吧。”说完便把粥送到了我嘴边。我张口喝了一口,是上好的燕窝,看来皇帝对她也是极好,上好的燕窝都舍得给她。就这样她一口一口的喂给我,仿佛时间停留一般。
  后来我好了之后她便亲自来教我练琴,她的确是精通音律。她弹的好多曲,我都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入夜,烛光摇曳,南国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夜风吹来,雨就像涟漪一般散开。她在门外听我练曲,我拿了房里的蓑衣为她披上。琴声幽幽,仿佛越过了皇城传到了百姓家中。有人欢笑,也有人在哭泣,琴声中入了情,不知不觉眼泪便掉了下来。
  “嘣”的一声琴弦断了,思乡之情也随之断送。“怎么了,你没事吧。”她急急忙忙跑进来说。我摇了摇头,依然不说话。她看到我闷闷不乐,便用手指挽做蝴蝶从窗框上飞起,从我指尖到眉宇。
  “我想就家了。”因为太久没说话,我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你想回去吗?”她说。
  “嗯。”我不再说话。她吹了灯,和我一起躺在床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她只送了我一把桐木琴。后来她很少再来见我,练曲也是由另一个乐师教我。
  一直到冬至,皇帝下令送我回南国,没有侍卫护送。除了那把琴,我什么都没带,我抱着那把桐木琴,一步一回头看向皇宫。可是却不见她的身影,我想她或许只是同情我罢了。在宫里对我种种照顾,也许她对所有人都一样吧。
  忽然城上响起我和她经常哼起的曲,曲中隐隐夹杂着抽泣。这条回去的路很长很长,它长到了我的家乡。有无数走过的人留下了诗句,我将自己的悲伤寄入琴中,在城外为你弹起,在感伤身不由己。
  一曲罢,我抱起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夜晚月光如水,照着我,也笼罩着我的家乡。我像一条放回池里的鱼,每当想起你喂给我的那口热粥,那回忆就停在了那里,这年月依然在悄悄的过去。
  后来我回到了北国,继续做我的皇子,这一生最让我忘不掉的,不是父王将我送到南国当质子,不是路上的坎坷,也不是在南国受的屈辱,而是那个为我解开脚镣的姑娘。
  那是我穷极一生都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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