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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芊妤第一次听到左墨的名字,是从丫鬟的嘴中。那时候他刚刚叫左墨,并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不过洛子墨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洛子墨欺师灭祖,杀死同门师弟,盗取青浣山镇山之宝,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而且听说洛子墨脑后生有反骨,不忠不义,左芊妤不懂为什么父亲会收这一个白眼狼做义子。
虽说洛子墨将浣溪剑和《浣剑录》都交给了左淇南,但左芊妤相信父亲不会只因为这两件东西就收洛子墨当义子的。
在当天晚上,左淇南举行家宴时,左芊妤仔仔细细地观察过洛子墨。他的左额角有一道刀疤,心伤,据说是被他师傅刺伤,原本秀气的脸上添了一丝凌厉,眼睛黑得发亮,可是却并没有神,嘴角带着假笑。真搞不懂父亲为什么会收他做义子,左芊妤一直这样想着。
半年过去了,左芊妤和左墨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说是以礼相待,但更多的是冷漠。不过左墨对将军府所做的贡献是左芊妤所不能否认的,次次任务他都争先,说是不怕死,更多的像是找死。为此,左淇南将浣溪剑和《浣剑录》都赐给了他,在一次次任务中,左墨从死里逃生中对《浣剑录》的领悟也越来越深刻。
有一天,左墨在将军府见到了那个人,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面具,身形步法看起来十分熟悉,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鬼使神差的,左墨就跟了上去。
看他的身形步法,却像是青浣山的人,不过青浣山相助的是湘帝,而湘帝则是大烨国的叛徒,而将军则是大烨国的护国将军,那么这个人如果是青浣山的人,那么便是青浣山的叛徒。虽说左墨已被青浣山所逐,但仍觉得自己是青浣山人。不过左墨看他武功不低,应该是师叔伯,要想擒住他并不容易。
不,不能莽撞,如果一击不杀,便会打草惊蛇,为今之计,只能偷偷跟着。
左墨一路跟着他,到了,却没有上去。
而后几次,左墨跟着他,都是走的那一条路,而且那黑衣人每月的初二与十六会来一次,其他时间不定。于是,左墨便提前布置好了陷阱,只等那黑衣人上钩。可是,不巧,左芊妤看着他鬼鬼祟祟地出去了,也鬼鬼祟祟地跟上去。
左墨在树林里设下了陷阱,便开始守株待兔,却没有发现左芊妤却在暗处偷偷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夏夜森林里有许多蚊虫,左墨却一动不动,而左芊妤却难以忍受,身上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好几个包,一直在挠,可是又想看看左墨到底想干什么,所以没有离开。忽然,左墨手一扬,一颗石子飞了过来,天已经黑了,左芊妤还未反应过来,石子已经飞到眼前,左芊妤躲闪不及,被石子击中了穴道,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融入黑夜的黑影,若不是听到那微微的风声,左芊妤几乎以为那就是黑夜。那道黑影直直的射进树林里,仿佛就是奔着左墨的陷阱去的。那黑衣人脚尖点地,想借力继续往前,可是一脚却踩在左墨设的圈套里,迅速被倒吊起来。那黑衣人立即拔出长剑,弯腰斩断那根绳子,可是在黑衣人还未落地的刹那间,一根圆木直挺挺地撞了上来,黑衣人凌空一剑将那圆木劈成两半。
可是,黑衣人万万没想到,在那圆木里面忽然射出一个人,以云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中他胸口大穴,或许即使他想到,也未必躲得开。
左墨制服他之后,立即揭开了他的面罩,是丁克信,青浣山的执法堂长老,左墨的师叔。然后左墨又撕开了他胸口的衣服,有一道剑伤,离心口只差一寸,就这一寸,当时本可以要了他的命。
“功名利禄?还是荣华富贵?”左墨冷冷地问。
“我本来就是大烨国国民,青浣山勾结叛军,自取灭亡!”
左墨听了,冷笑着说:“就算青浣山勾结叛军,也应当由大烨国堂堂正正地审判,你背叛师门,残害师侄,其罪当诛!”
“小墨子,你已经是将军府的人了,当年虽是我害你背上残害同门的罪名,但是若不是这样,你怎么会成为将军的义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呢?”
“我才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要把我想的和你一样下贱!”
“下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去努力,又怎么能说是下贱呢?”
“既然这样,那么以前我去偷酒,你为何又狠狠责罚我?”
“想不到,你居然还记得。”
“青浣山的事,每一件我都记得。”
“小墨子,忘了吧,你已经回不去了,一天是将军府的人,一辈子都是。”
“不,我要回去,我要向他们证明我是清白的!”说罢,左墨便将丁克信绑起来,押往青浣山。
左芊妤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暗暗着急,却说不出话来。忽然,又是一粒石子飞来,撞开了左芊妤的穴道。左芊妤骂了一声,便起身追去。
原来在洛子墨居然是被冤枉的,看来父亲一早便知道真相,不然也不会重用他。不过,就算他现在过去对证,又有谁会相信他呢?真是傻的无可救药。
左墨来到青浣山脚下时,天已经微微亮。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丁克信问他。
“今天是我回青浣山的日子。”左墨望着山顶,仿佛看到了以前习武生活的地方,离开这里将近一年了,他经常想起以前的生活,早课、习武、嬉戏打闹,无忧无虑。
“错了,今天是攸婵和童宇大婚的日子。你真的回不去了。”丁克信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怜悯。
“你说,婵儿要结婚了?”左墨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可他真真切切听到了,一字不落的。“也是,一年了,会发生很多事情,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既然这样,就回将军府吧,我也不再踏入青浣山一步,你的冤屈将军也会为你洗掉,怎样?”丁克信觉得自己开出的条件十分优厚,所以胸有成竹。
“不,既然婵儿大婚,我怎么可以不去呢?”
“醒醒吧,小墨子,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应该从此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彻底忘掉你。你知道这一年她过得有多艰辛吗?”丁克信看着他决意要去,有些心慌了,一入青浣山,自己将不会活着出来。
左墨和丁克信来到山门,早有青浣山弟子在此等候。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叛出师门的师兄。
“小墨子,你觉得你师父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丁克信忽然诡异的一笑,然后挣开了绳索,探向左墨手中的浣溪剑。
左墨慌忙之中拔剑来阻,可是剑却刺入了丁克信的胸口。左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这样,你就永远是将军府的人了。”丁克信笑着对他说,然后慢慢倒在他的怀里。
守山的弟子见此,立刻奔向前去,想要擒住左墨。可是左墨却毫无还手之意,眼见就要被那几支利剑刺穿,忽然听到叮叮几声,刺向左墨的长剑被荡开了。
“傻瓜,还不走,是想找死吗?”是左芊妤,她拉着满身是血的左墨就想逃走。
“孽障,还想跑!”只听一声惊雷般的怒喊,一道剑光一闪而过,或者说,一道剑光伴随着一声惊雷般的怒喊,封住了左芊妤的退路。到底是怒喊先被听到还是剑光先被看到,左芊妤已经分不清了,她也无暇分清。
左芊妤一只手抓住左墨,另一只手招架着密不透风的剑光,她还未曾看到是谁发出那些剑光。
不出几招,左芊妤一只手已经招架不住,可是又不能放开另一只手。左墨现在已经失了魂,若是放开,难免会被剑光伤到。可是左芊妤身上已经被割裂几道。
此时,剑光却忽然停了下来,左芊妤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仙风道骨、长髯飘飘的中年男子,持剑而立。
“小女娃,你要是交出我的孽徒,我就让你安全离开。”说话的人,是攸俊。
“我要是说不呢?”左芊妤暗暗打量四周,寻找机会逃脱,却发现其他人也从山上赶来了。要是左墨还是那副样子,绝难逃脱。
“既然这样,我就把你一起留下来。”攸俊说罢,便举起剑来。
此时,攸婵忽然冲了过来。左墨看到了攸婵,立刻跑上前去,想要抓住她,哪知一道剑光忽然刺了过来,左墨想拔剑,却想起手中没有剑,浣溪剑还插在丁克信的胸口。就在此时,另一道剑光又刺了过来,一道剑光已经躲不过了,何况又来一道剑光。
就在避无可避之时,这两道剑光却忽然相撞了。
原来是左芊妤替左墨挡住了攸俊的一剑。
攸俊将攸婵护在身后,剑指向左墨,“孽畜,你杀了子聪,非但不知悔改,还认贼作父,如今竟闯进青浣山,杀了你师叔,还想伤我婵儿,今天你有去无回!”
左墨尚未说话,左芊妤却喊道:“你说谁是贼!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当然是左淇南那个...”
“你才是奸贼!”左芊妤不等攸俊说完,便提剑攻过去。
左墨并不理那正在打斗的两个人,对着攸婵说:“婵儿,你相信我,郭师弟是丁师叔杀的,他是将军府的奸细。”
“什么,你说丁师叔是奸细?”攸婵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怀疑,她有些不相信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师叔竟然是将军府的奸细。可是她也不相信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师兄会骗她,而且还杀了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师叔。
“孽畜,你杀害了你师叔,还要污蔑他,看我今日不杀了你,清理门户。”话音未落,左墨便感到剑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若是浣溪剑在手,或许可以挡住这些剑风,或许不可以,可是现在浣溪剑没在手上,万万是挡不了这些剑风的。
就这样了吗?也许丁师叔说得对,回不去了。那就这样结束了吗?或许只有一死才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左墨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剑风,等着风将自己割裂。
但是那风在左墨的四周忽然消失了,就好像有一道屏障,阻隔了那四面八方的风。
左墨睁开了眼,发现哪有什么屏障,有的话也只是人肉屏障。
可是忽然又有掌风袭来,那么近,就好像是自己的手在攻击自己,避无可避。
“啪”得一声,是清脆的耳光声。
“要死的话,别拖上我。”左芊妤扇了左墨一耳光,仿佛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耳光上,打完之后,左芊妤双腿一软,倒向了左墨的怀里。
左墨连忙抱住她,轻轻地,因为左芊妤身上尽是伤口,是被风割裂的伤口。
左墨生平不喜欢欠人东西,尤其是人情。
人情这种东西,难还。他想要的,可能你还不起。你想还的,又不一定是他想要的。
不过,这次只要救出她就互不相欠了吧?
不过到底是在救她,还是在救自己呢?
左墨走到丁克信的尸体旁。对于这个师叔,应该是恨的的吧?
恨他当初杀了郭师弟,但是后面的路是自己选的吧?如果当初自己忍气吞声,也许结果并不会这样。
恨他杀了他自己,让自己回不去当初?或许本来就已经回不去了吧?而且哪有人会恨别人杀了他自己呢?
左墨道了声,“对不住了”,然后把剑抽了出来。
其实左墨知道他已经听不见了,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左墨举起浣溪剑,道了声:“得罪了,师傅。”
“终于轮到我了吗?自从你杀了子聪,我就不再是你的师傅了,你我师徒情谊早就断绝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废话少说,来吧!”攸俊说完,便提剑攻上去。
这一年来,左墨勤修《浣剑录》,加之《浣剑录》是青浣山镇山之宝,其功夫早已非当日吴下阿蒙。
兵法有云: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
所以左墨在攸俊攻上来之前,已经到他身边了。
攸俊没想到左墨的身法这么快,暗暗吃了一惊。但他脸色未曾变化,高手过招,哪怕一个眼神都可以让对方有机可趁。
攸俊慌忙举剑来挡,可是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出他的慌忙。攸俊接下左墨一剑,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虽说外人看起来只是轻轻一剑,但只有左墨和攸俊知道这一剑有多少重量。攸俊又在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一剑居然比巨斧的力道还大。
速度、力道,左墨均已超过攸俊,不过还有剑法和经验。
左墨一击未中,便继续抢攻。
攸俊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可是左墨却视而不见。
一年来,左墨吃了不少亏,有一部分是技不如人,但是更多的是种了敌人的圈套,所以今后只有他给别人下套子,可是以他的剑法,也不用下套子了。
若说是刚刚攸俊的攻击是暴风雨,让人避无可避,那么左墨的攻击就像是山洪爆发,气吞山河,摧毁所遇到的一切。
一轮攻击下来,攸俊已经退了三步。这三步每一步都是万不得已才退的,如果后面是悬崖,也不得不退,掉下悬崖,或许还可以活命,但是不退的话,就一定是死。
攸俊虽然面不改色,但是额头已经渗出汗珠。左墨见此,攻击更加猛烈。
忽然,左墨的剑慢了下来,因为浣溪剑上沾了血。
而攸俊也慢了下来,因为浣溪剑上沾了血。
左墨慢下来,不是因为剑上沾了血,变重了,而是因为伤了师傅。虽说刀剑无眼,可毕竟攸俊是伤在他的剑下。
攸俊慢下来,是因为受伤了。攸俊行走江湖数十年,受过不少伤,也有几次死里逃生。可是,这一剑,伤得太重了,一直伤到心里。虽说攸俊口口声声要清理门户,可是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左墨想要停下来看看,可是不能停下里,左芊妤和自己的命还在自己的手里。左墨手中的剑又快了起来,可是攸俊却还是慢的。
但此时,又加进来两个人,是童宇和攸婵。他们二人见攸俊受伤,便提剑攻了上来。
对攸婵,左墨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青浣剑在躲着攸婵,游走在童宇和攸俊身边。
几招下来,左墨便知道他们二人是在帮自己。
童宇向左墨甩了一个眼神,左墨便知道怎么办了。
只见左墨一剑刺向童宇,平平无常的一剑,缓缓地递了过去。可是童宇却发现怎么也避不开,青浣剑好像一条蛇一样缠着自己,最终咬到自己的左臂。
童宇大叫一声,倒向攸俊,挡住了攸俊的去路。左墨趁此抱住左芊妤,向山下逃去。攸婵慌忙前去查看童宇伤势,也不去追。
攸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须发皆张。
左芊妤被左墨抱住,身上的伤口也不觉得疼了。她看着左墨眼中水盈盈的,心中不觉一痛,想来自己一直都误会他了,他并不是江湖所说的那样,而是被人诬陷,有家不能归,连心爱的师妹也要嫁与他人。
“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在人情没还之前,你这条命就是我的。”
左墨听了,觉得有些不可理喻,明明是自己救了她,不过也是,若没有她,自己也许已经死了,所以他懒得和她理论。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你的命,千万不可以死。”左芊妤说完,却把脸埋在了左墨胸口。
左墨听了,不觉鼻头一酸,眼里的泪流了出来。
攸俊受伤后,引发旧疾,最终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