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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苍对林更新反唇相讥置若罔闻,倒也不急着动手,目光落在他手上,笑了笑:“秋后蚂蚱,也蹦跶不了多久。出手吧,父子一场,别说为父没给你机会!”
至于黎锋,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就算他是大宗师中期又如何,很多时候,境界,并不能决定一切!
林更新闻言,一双眸子眯了眯,寒芒闪动,心底暗暗计较着。眼前之人,融合活死人的部分能力后,更加可怕了,寻常伤害根本就不能对他造成多大影响!
那么……只能这么办了!
他转过头,看着黎锋道:“给我十分钟时间!”
黎锋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佟苍,重重地点头道:“好!十分钟!”
随后,他一步跨到林更新跟前,横亘于二者之间,牢牢地将林更新挡在身后。既然他说十分钟,那么,自己就算是拼死也要撑住!
林更新也不含糊,一秒钟的时间亦煞是宝贵,立即盘身而坐,手指飞速于胸腹连点七下后,如同雕塑一般闭目不动了,甚至连呼吸也微不可闻!
佟苍见状,眼皮没来由地一跳,隐隐有一丝不安:“怎么会……六识示警!”
凭他的眼界,竟完全看不出那七下的门道来,只大约明白,那必定是某种刺激潜力的偏门罢了。
这小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经历了什么!要知道,他这两百多年来的岁月也仅仅自创了少许属于契合自身的武学!林更新……短短数十载,他凭什么!
不由地,佟苍的心绪开始泛起了波澜,清明沧桑的眼睛又涌出了丝丝血色!自己十几年前信手为之,竟造就了这么一个妖孽!倘若,再给他十年,二十年呢……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开始怕了!他怕自己被后生超越;他怕自己跌落神坛;他怕,世间,会有一个人领先他突破圣境!
他眼中的血色更浓了,忍不住低喝一声,霎时欺身上前!他要趁林更新未成气候时,杀了他!
黎锋脚下移动,手中剑花飞舞,弹身迎上!四目相对,他看出佟苍正处在发狂的边缘,于是,一边阻拦,一边出声刺激他!
“嘿!老家伙,你个没皮没脸的,说好的让我们先动呢!你怕了!怕了就逃啊!”
“你找死!”黎锋地话正中佟苍的软肋,天下第一的尊严与黎锋的辱骂不断地在其心中博弈!恼怒之色渐浓!疯狂之意渐露!
“垃圾玩意儿!是不是除了找死就不会其他的了!来来来,爷爷教你骂,二五仔,王八蛋,瓜皮……”
各种各样的烂话源源不断地从黎锋口中吐出,完全不像是两个宗师级人物的战斗,却更若街边的流氓打架一般粗鄙。
说到底,黎锋还是世俗之间长大,尽管平日里极尽威严,高处不胜寒,但在大环境地耳濡目染下,也没少听烂话。论骂人,怕是再来三个佟苍也不是对手!
不知是不是骂架带给了他附加效果,黎锋此刻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真气涌动,长剑运用如飞,不断地与佟苍硬碰硬!
反观佟苍,血色已经浸满了大半个眼珠,气息暴戾,一双肉掌全然不顾残余剑气,直来直去,悍然无比!伤口,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迅速愈合着!
“十里流光!”
“踏雪折梅!”
“断壁开山!”
……
各式掌法,宛若滔滔江水,不断地冲着黎锋奔涌而去!辱骂声,戛然而止!黎锋目光凝重,小心翼翼地应付着。这些掌法极尽精妙,经过佟苍上百年来的润色与异变的身体,打出来更是圆润、力大无比!他,不得不支付整个心神,稍有差池,必然重伤!
趁着间歇,他余光飞快地瞟了一眼身后的林更新,只见其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安静地盘坐在地上,气息若有若无。
“还有七分钟!”
黎锋暗暗咬牙,他突然觉得一秒都是那么地漫长!虽说陷入疯狂的佟苍不若清醒时可怕,但其不依不挠地攻势逼得他不得不与其硬碰硬,真气消耗极快!而一旦闪避,下一秒,就是林更新!
拼!死志已下,又有什么可怕的!
陡然间,黎锋化守为攻,气势升腾,长衣猎猎作响,口中低喝着,奋身而上!夜下,其并不宽阔的躯体更显单薄,透着一股子萧索与决然。
“一步升尘!”
“两刃裂空!”
……
“七星耀月!”
黎锋一鼓作气,漫天残影,剑气纵横,尽数奔着佟苍招呼而去!他略微喘了一口气,身形瞬间出现在佟苍身后,抬手就刺去!
佟苍尽管陷入疯狂,但六识依旧敏锐,猛然回身,铁掌携着风雷之势,冲着其肩头飞去!
围魏救赵!
黎锋嘴角闪过一丝冷冽,剑势不改,一望无前,中门敞开,以伤换伤!
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此间,比得就是谁更狠!对敌人狠,更对自己狠!
“噗!砰!”,长剑入体,自佟苍肩头刺了个对穿,闷哼一声!掌劲落下,黎锋一口鲜血喷出,宛若断线地风筝,倒飞而出!长剑插地,借势迅速止住身形,堪堪停在林更新身前!
“噗!”,一口黑血喷出,黎锋又缓缓地站起身来,冷冽地笑着。
“还有四分钟!”
肩头剧烈地疼痛使得佟苍再度清醒过来,恶狠狠地看着黎锋,心下一阵后怕,若是不能够保持清醒,再强大的力量亦是枉然。
“很不错!伤了我!但,你没有机会了!”
饶是体质改变,恢复力惊人,但贯穿伤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黎锋抬手拭去血迹,撇撇嘴:“一句话,重复几次就没什么意思了。该来的,始终会来!”
“死鸭子嘴硬!”佟苍面不改色,牢牢克制着自己的心绪,再度冲了上去。他可不会傻到让黎锋有拖延时间的机会。
黎锋无奈,调动体内所剩不多地真气,谨慎迎战。清醒的佟苍可不比刚才,深厚的武学底蕴与战斗经验展现的淋漓尽致!本就接近强弩之末的黎锋走了不过几十招便败下阵来,一手杵着长剑,不断地吐着血沫。
还剩三分钟!
长达七分钟的酝酿,林更新终于有了反应。深青色的长衣无风鼓动,额前发丝飘摇,俊逸的面庞此刻看起来宝相庄严,本已沉寂下去的气势再度节节攀升!
很快,便跨到了中期巅峰!但,这不是结束,还没停!
佟苍忌惮之色乍显即逝,看也不看一旁半蹲的黎锋,一步便冲着林更新跨去!
黎锋目眦欲裂,哪能让他得逞,当即经脉真气逆行,一股剧烈地疼痛透彻心扉!但,他怎顾得上这些,拔剑化作一道寒光,急速杀向二者之间!
“人剑合一!”
这一切说起来长,但也不过刹那之间的事罢了。佟苍见状,赫然抽身退后数步,眼角微挑:“有点意思。”
他虽然想快点解决掉林更新,但,他更不介意让黎锋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黎锋气息大盛,伫在林更新身前,脸颊变得瘦削凹陷起来。真气逆转,消耗的是他的生机,负荷的是他的经脉!他,拖不起!
于是,他双手握剑,整个人凭空横立,流光一闪,划向佟苍,锋利的剑气好似要将空间都给划破一般!
“哼!”佟苍鼻间冷哼,曲指成爪,狠狠抓向剑光,“控龙!”
这是他在平阳市对付林更新的那招!
一股巨大的吸力与压迫顿时应声自佟苍手间爆发而出,黎锋所化剑光不自觉朝着掌间偏移,甚至连速度都迟滞了下来!
黎锋心道不好,暗自咬牙,体内真气扭转地更快了几分,一股白色的光华从剑尖乍现,黑夜中,尤为刺眼!
剑,恢复了!
“死心吧!擒苍!”
佟苍空着的另一只手猛然横抓,双管齐下,黎锋所化的剑光骤然偏移,一头一脚,被隔空吸住!
剑光,乍碎!
“噗!”,又是一大口血雾喷出,黎锋整个人瞬间焉了下去,仿佛被抽掉了精气神一样,嘴角挂着惨笑。
千算万算,终归不若天算!没想到佟苍竟然喝下了从病异体身上提取下的药液,还是让他成功了……
这,是命吗?
黎锋侧头看了看气息攀升的林更新,还有一分钟……是我,失言了!
对不住,林兄弟!
佟苍将黎锋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冷笑一声,向抛死尸一般将其随手扔向远处。
“土鸡瓦狗!”
随即,他一个闪身来到了林更新身前,一抹傲然与讥讽,毫无掩饰地迸射而出。
“我的儿,你继续吧!为父会亲手让你感受到,最后关头,功败垂成的无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仿佛整个世间都安静了下来。地上不断挣扎着的黎锋好似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似的,随着时间,滴答滴答地跳动着。
佟苍英俊地面庞露出一丝狰狞,宽大的手掌缓缓抬起,瞄上林更新的头颅,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还有十五秒!
……
还有十秒!
“轰!”,林更新身上的气息犹若井喷式地拔高,眨眼间就从大宗师后期爆发至巅峰!只差一点,便是半步圣境!
在佟苍错愕中,林更新蓦然睁开眸子,其内精光闪烁,起身,玉笛轻点!
一切,都是那么地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