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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公园里的山不高也不矮,站在山顶的亭子里刚刚好可以看到半个城,这样的高度让我有些眩晕,甚至有一种下一秒就会一脚踩空掉下去的错觉。
这一秒的眩晕里,世界上的每个“我”都在经历着自己的悲欢离合,也许我们班的某个男孩因逃课去了游戏厅而被老师惩罚,也许某个女孩在街角的路灯下等待心爱的男孩,满心欢喜,有同学的爸妈被某个领导批评感到憋屈,朋友的爷爷奶奶在街上散着步,平静安逸。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轨迹里按部就班,天气晴朗,空气干燥,一切与昨天没有什么不同。
世界从不会为了某个人而停下脚步,那些喜欢着某个明星说“非他不嫁”的女孩有可能转眼又喜欢上了别人,那些新闻里的罪恶每天都在上演,人们只是叹息一声又继续忙碌,我们生活在温暖与冷漠的夹缝里,那些发自内心的开心和难过,深夜里的眼泪,一瞬间的害怕,只有自己知道,“感同身受‘’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在永安市最大的火葬场门口,在所有人自顾自的悲伤的时候,用我从路过的面条店里要来的一小包面粉换掉了江翊。
此时此刻,江叔叔也许已将那包面粉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江家的墓园,我有些愧疚,并不后悔。
脚下的这座城里,有我的快乐和胆怯,有我熟悉而又陌生的家人,四年前我来的时候,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如今我要走了,就只有我一个人。
“好巧啊,又是你。”
又是那个声音。山顶的风有些大,他的声音很快被吹散了,像一个错觉。
我没有动,他像上次一样,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上。
“听音乐吗?”
他随意问了一句,然后随手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了几下,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动听的音符,他又试了好多次,依旧吹不出声,只好笑了笑,将树叶拿在手里把玩。
“今天天气真好。”
他认真的晃着小腿,似乎是在等我开口,又似乎只是无聊。“哎,你右眼角有颗泪痣啊,我也有,你看。”
他坐在我的右边,把脸凑过来让我看他的右眼,一下子离我很近,他的眼睛很好看,我能在江翊的眼睛里看到星空,在秦烟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但是,许生书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我尴尬的往左边挪了挪,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看了看他身上辨识度很高的树人中学的校服,这次衣领上没有校牌,然后我像他一样看着远方。
“不好好念书逃什么课。”
“你不也逃吗?”
他也没有看我,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每当这个时候就分外的想念江翊,我摸了摸怀里揣着的江翊,他现在已然是一抷尘土了,不知道人死了以后有没有灵魂,他能不能看见我,江翊,我带你来松山了。
“你可真不会聊天。”
“嗯”
然后我们就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花朵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拉长,北方的春天不算温暖,过了三四点就开始有些冷了,也许是想让我们早点回家吧。
于是我站起来,朝山顶最大的那棵松树走过去,许生书没有跟过来。我把江翊埋在了树根底下,风越来越大了,松山公园里种着的都是松树,所以没有树叶撞击的沙沙声,只有风刮过树干和松针的呼啸,像争吵,像慨叹,像叹息,像告别。
许生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他这次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站着。
“我要走了。”好冷啊,明明太阳还没有落山。
“下次见面,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
“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我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告别,有些人,不是说了再见,就可以再次见到的。
回到江家的时候,街上的路灯都亮起来了,家里没有人。江楼已经好久不在家住了。
秦烟又要离婚了,她前几天递交了去北京工作的申请,这几天忙着办各种手续。
客厅格外的空旷,行李就放在门口,我明天就要回到锦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