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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豫州之地,葱郁的树木逐渐减少,道路愈来愈宽,路旁不时出现人烟,偶尔能看见猎户农夫之流。
接连行了数日,终于碰上家茶铺子,困乏不堪的云小匪长舒一口气,走近铺子里。随便挑了个无人的座位,一屁股坐下,云小匪方才发现不语并未跟进来,自己在铺子外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
“和尚,过来。”云小匪皱了皱眉头,冲着不语喊道。
不语摇了摇头,淡淡笑了笑道:“我没钱。”
云小匪又好气又好笑,起身三两步走到不语身前,一把将他拽了进来,不容置疑道:“我请!”
不语深思了一会儿,随着云小匪坐下,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云小匪见不语盯着自己傻笑,一阵无语。
“和尚,你吃肉吗?”
不语摇了摇头。
“你喝酒吗?”
不语又摇了摇头。
“小二,一碟牛肉,一壶酒,一壶茶,再来碟素食。”云小匪吩咐道。牛肉和酒是自己的,素食和茶是给不语点的。见云小匪吃肉喝酒,不语倒是并未有何不忿,心满意足地喝着自己的茶。
“和尚啊,你被撵出来,准备去哪儿?”云小匪一边嚼着牛肉,一边含糊问道。
不语摇了摇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诚实道:“不知道。”说完,继续心满意足地喝起茶来。云小匪见不语喝茶喝得这么认真,不再言语。
吃完东西,歇息了一会儿,云小匪和不语又上路了,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向着少林的方向走去。
正在路途之中,一个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从远处跑了过来,身上都是血污。虽然受了极重的伤,他速度却丝毫不慢,见前方站着的云小匪和不语,这人急病乱投医,破声大喊道:“好汉救我。”转眼便跑到云小匪他们身前,速度确丝毫不减,越过云小匪,遁入远处的树林。身后一人速度更快,越过云小匪,紧跟而去。
高手!云小匪心中暗道。此时,若是子神先生在此,必定告诫云小匪莫管闲事,但毕竟子神先生没有在。往日云小匪看过很多打斗,自己也经历过数场打斗,但那只限于切磋,真正的生死相搏,云小匪却没有见过。高手生死相搏,绝对不能错过,必须去看上一看。
“和尚,我去去就来。”云小匪片刻也未曾犹豫,紧追着两人离去。
也怪这人运气不佳,远处竟是一处悬崖,追至此处,两者皆停下脚步。云小匪隔了数十丈远,也停了下来。两人警惕地提防着云小匪,见云小匪未有插手之意,也不言语。
此时,云小匪才有瑕打量起这两人。前者受了极重的伤,半边脸颊都被削去,身前的衣服也凌乱不堪,裹着污血。后者手持一把利剑,身上也有些许血污,但看他脸色如常,想必不是自己的。
利剑男子警惕地向前逼近,防范着云小匪,也防范着对方临死反扑。真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其实也不怪利剑男子如此,狗急尚且跳墙,而况武林人士,谁能保证他们没有一两招保命的手段。如若大意,失去的便是自己的小命。
重伤男子恨恨地看了眼利剑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纵身一跃,跳下身后悬崖。利剑男子小心翼翼挪着身子,来到悬崖边,仔细观察了起来。悬崖陡峭异常,寻常轻功下去不得,片刻之后,利剑男子似乎确定敌人已跳下悬崖,警惕地防范着云小匪,缓缓沿来路退回。
未曾看到期待的生死斗,云小匪心里闪过些许失落。突然间他隐隐闻到一丝甜味,“不好,毒气。”云小匪猛然意识到不对,赶紧屏住口鼻。利剑男子持剑暴起,一瞬便来到云小匪身前,原来他缓缓沿原路退回,竟是为了走到上风处施毒,也不知是何时散的毒气。
见利剑男子暴起,云小匪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脑中却一阵晕眩袭来,强抗住这股晕眩之感,躲过男子削向脑袋的一剑。男子一击失手,瞬间变招,一拳轰在云小匪胸口,云小匪只觉得一阵刺痛,知道已然断了数根胸骨。男子紧跟着使出一记撩阴腿,向云小匪裆下袭来。面临生死绝境,云小匪轻功运到极致,踏着男子踢来的脚,半腾入空,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盒,只一摁,数百根蚕丝般细小的银针爆射而出,飞向男子面庞。由于隔的很近,再加上银针速度奇快,男子应声而倒,满面已无一处完肤,黑色的毒血洒了满地。这银针,正是唐门顶级的独门暗器暴雨梨花针,是云小匪下山之时唐飞给云小匪的保命手段。
云小匪嘭的一声坠在地上,立马运功强压下体内乱窜的内劲,此时的云小匪已是强弩之末,横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悬崖边突然传来桀桀的笑声,被削去半边脸的男子突兀地出现在那里,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小子竟有如此手段,若不是我幼时习过一门偏门的壁虎攀岩功,今日也是难逃一死。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就送你一程吧。”说罢,捂着胸口,一步一步靠近云小匪。
云小匪面对正一步步靠近的半脸男子,已无半点反抗之心,心中只有五味杂陈,爹爹,五娘,小匪不能陪你们了。说什么名动十三州,真是一个笑话。
云小匪昏迷的最后一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头顶,顶着一颗光头。
半脸男子惊异地盯着快步走向云小匪的不语,一时不敢有所动作,呆呆地愣在原地。
不语一脸焦急地看着云小匪,探了探鼻息,已微弱到细如游丝。不语不再迟疑,轻轻地背起如一滩烂泥的云小匪,满脸忧伤地看着半脸男子道:“施主,你伤的很重,还是快去医治吧。”继而背着云小匪,走向倒在地上的利剑男子,同样探了探鼻息,微微摇了摇头,背着云小匪一顿一顿地向森林外走去。
半脸男子看着脚步蹒跚的不语,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未感受到这和尚的气势——他不会武功。意识到这一点,半脸男子快步赶上不语,高高跃起,一掌拍在不语头顶。不语的腿微微曲了曲,身型一滞,而后一脸悲苦地继续走着。
半脸男子此时心中警惕乍起,自己虽身受重伤,可是宗师一掌岂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何其诡异。半脸男子也不多想,仓皇遁去。
不语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他不知道云小匪还有没有救,但他觉得没死,便要试试。云小匪跟他说过要去少林寺,好像是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