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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鹿小嗷,是鹿家公子鹿润乾的爱猫,聪明伶俐,活泼好动,又极通人性,那两眼炯炯有神,盯谁谁愣。这人和猫是形影不离,终日相伴。相传,这是因为他俩原本是一个魂儿,在前世投胎的时候,弄了个什么一魂两命,一命是这鹿润乾,这另一命就是这鹿小嗷了。
就这,其实是那阎王爷的特许,也不知这魂儿是个啥来头,反正是个重要的角色。当然,这一魂儿两命的法子却是那孟婆想出来的。
这魂儿投胎要过那孟婆桥,孟婆问:“来世想做个啥?”
魂答:“当人。”
孟婆便舀了一碗汤,说道:“做人就得喝汤,把上一世的过往都忘干净咯!”
魂儿不依。
孟婆继续说:“你要想留着记忆,那下辈子就只能做兽,不能对外张口说话的兽。”
魂儿依旧是不依,晃了晃腰间阎王特赐的腰牌。孟婆才不得不想出这么个一魂儿两命的法子,叫来共工把这魂儿劈成了两半,一半送去投了人,一半送去投了猫。
当然,这也只是传说,这也是鹿润乾半夜自己做梦给梦到的,当时那雷是打得震耳欲聋,电光火舌间,大雨下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浑身黑亮的鹿小嗷,叫了两声,钻进了鹿润乾的被窝,在雷声轰隆和雨声嘈杂下半睡半醒,意识模模糊糊的鹿润乾就做了这么一个怪梦。
鹿家的府第和白家在同一条街上。白家家族秘传金丝玉蚕,而吐出的金丝却竟然只有鹿家有密法能够加工做成成衣,整个仓平县可谓是鹿不离白,白不离鹿。但这鹿家和白家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大概是官府每年按照成衣的数量向两家共同征收岁银,白老爷和鹿老爷在分摊的比例上有些意见不合罢。但小县里的人城不城,乡不乡的,也没见过啥真正的大世面,就认定这天底下除了皇帝老爷,定是这鹿家和白家最富。
深秋的一天夜里,衙役们都走得差不多,县令吴先思还伏在案前为岁银的事急得焦头烂额。忽然,吹过一阵透骨的阴风,衙门内所有的灯笼熄灭,县令的额头上冒出一勾鬼火,灯再亮时,吴先思已经成了一具寒气逼人的尸骨。
正在扫地的张捕快立即吓得跌瘫在地,紧紧抱住手里的扫帚,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啊的大叫一声。鬼火突然一闪,便向张捕快极速飞去。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声热血穿心的嗷嗷的嚎叫声,似一头凶狠的恶狼,一梭黑影在张捕快面前闪过,紧接着一顿噼里啪啦火光四溅,半盏灯笼下一只黑猫在空中撕咬扑打,左右窜动,飞速的抓捕着这勾鬼火,鬼火四下逃窜,撞到梁上又跌到地上,正又重新飞到空中时,黑猫一个奋起猛扑,在空中一口将鬼火吞进肚子里了,落地的瞬间他猛地一转头,猫目圆张瞪了一眼张捕快,张捕快一愣,黑猫一溜烟地就闪不见了,留下张捕快在原地直哆嗦:“猫……猫……猫妖……鹿家的黑猫……猫妖……”
第二日一早,衙门的人砸开了鹿家的门,一伙儿县民拿着火把冲进了鹿家,为首的是白家的少爷白谷登,鹿府家丁都被打伤,鹿老爷和鹿润乾被人群逼到院角。白谷登冲上前扯着鹿润乾的衣领把鹿润乾抓到跟前,大声呵道:“猫呢!”
鹿润乾大惊失色,说不出话来,鹿老爷想上前护住自己儿子却被人一手抵开。白谷登怒气冲冲,把鹿润乾啪地扇倒在地,继续大喊:“你的宝贝猫可是只猫妖!出现在我婚礼上的那只!昨晚我夫人难产,大人小孩儿都没保住!昨夜还有人在县衙看见它!就是这邪物吸干了县老爷的魂儿,今天你必须把它交出来,让我们把这邪物给烧了!”
“烧了!烧了!”众人齐声呼着。
“不见了……鹿小嗷……昨晚就寻不见了……”鹿润乾埋头看着地面,言语凝噎,神情失落。
“哼!真是这猫妖做的孽!你,你,你,你们几个搜他家院里,其他人跟我去外面找!”白谷登对人群发出指令,人群也就向四面八方奔去了,白家千金白谷登的妹妹白泽坤逆着人流挤到哥哥白谷登面前,拽住她哥的胳膊,把她哥拉了回来,说到:“哥,他家鹿小嗷我见过,不像是那会吃魂的妖物,你等回灵樯派找我师父灵樯仙人,我师父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屁话!要是等来你师父,恐怕全县的人都让猫妖给吃光了!你不是跟你师父学了点法术吗?能使的话就跟我过来捉那猫妖!”说完白谷登甩开了他妹妹白泽坤的手,一头朝外急冲冲地离开了鹿府。
“鹿小嗷不是妖!鹿小嗷不是妖!”鹿润乾哭出了声。
白泽坤比鹿润乾大三岁,小时候鹿润乾在外面遭了别的小孩欺负,每次都是白泽坤替满脸涕泪的鹿润乾去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后来稍稍长大,上了城外的樯山,拜入灵樯派,终于如愿以偿做了个侠女,她自然是见不得自己从小保护的鹿润乾受这种委屈,见状轻轻踢了地上的鹿润乾一脚,说到:“喂,你要是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就跟我一起上山找我师父。”
鹿润乾听后赶紧站了起来,白泽坤也没有在多说什么,扯着鹿润乾的衣袖一块儿急急忙忙地奔出了城……
樯山的上山之处离着仓平县城的城门倒是不远,然而樯山逶迤险峻,像是一根直插云天的桅杆,就算是腿脚极其轻便的采药人,也最多只能攀上这座孤峰的一半儿,到了山腰,山势更加陡峭,再想往上走,就只能靠飞了。
白泽坤会点儿令自己身体变轻的法术,一路上连拖带拽鹿润乾,到了夜里才终于到了半山腰上没路的地方,也就是灵樯派专门警示普通的爬山者所设的界碑所在地了。
鹿润乾抱着双膝埋头坐在界碑旁边,白泽坤生了一堆火,打算在此歇息一下,再连夜上到山顶去。火苗撺掇着,火光照见了界碑上灵樯派祖师爷留下的四行字:
翻云覆海灵樯派
斗转星移神仙来
我偏仗剑逍遥去
芸芸门人莫此待
“嘿!你想听我们祖师爷的故事吗?”白泽坤看鹿润乾神情低落,就侧过头向鹿润乾搭话。鹿润乾抬起沮丧的头,望向那火光下愈发红润的白泽坤的脸,她目光清澈,瞳孔里映着火堆旁的鹿润乾垂头丧气的样子。鹿润乾眼神涣散,一声不发的看着白泽坤,山风吹起,耳发拂过白泽坤的脸颊,白泽坤抬手将耳发理至耳后,银白的手链在素白的手上发出铃铃的响声。
“我听说过这个故事。”鹿润乾终于开口,“灵樯派的先祖本是已经得道成仙的仙人,却离开了能够让仙人长生不老的仙界,归隐到了樯山的山顶上……”
“是啊,据说后来祖师爷的仙友来寻他回去,他却不见仙友,仗剑远游去了。”白泽坤接着鹿润乾的话继续讲下去,“我们灵樯派本就不是什么要一心修成神仙的门派,也就免去了那些追名逐利的人的叨扰,世世代代门人都很少。”
“你们门派都是些隐于世外的高人,能不能求求你师父,救救我的猫?小嗷他不是妖!真的不是!”一想到鹿小嗷可能会被县里的人捉住烧死,鹿润乾的语气就变得激动起来。
“我也觉着不是,县令的死别有蹊跷,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事不宜迟,走,我们现在就上山找我师父去!”白泽坤站起身来,也不去管裙上的尘土,径直去拉鹿润乾的胳膊。
“谁——也——别——想——走——呼——”
白泽坤和鹿润乾惊恐的回头,顿时汗毛竖起,身后出现了一只一丈多高,浑身是蓝紫的毛,尖嘴獠牙,面目狰狞,爪子血糊糊的妖怪。
蹭!白泽坤二话不说拔出佩剑,目通过笔直的手臂望向剑尖,直指那妖怪,剑光影寒,山风瑟瑟。她有把左手的剑鞘往后一挡,见鹿润乾挡在身后。
吼——
妖怪举起利爪向前冲来,白泽坤下身伏转一个挥砍,咣的一声,剑刃砍到妖怪的爪子上,妖怪拨开剑刃,另一爪直接挠向白泽坤,白泽坤紧忙侧身躲避,又立即把剑举回头顶,向下直劈,妖怪又拨开,白泽坤架势又赶紧向前一刺,汀——剑尖抵在妖怪的肚脐上,未能扎进去半寸。妖怪见势往腹中一憋劲,把白泽坤和剑弹飞到两地。白泽坤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身,可是佩剑掉落在七步以外的地方,见妖怪向那没有佩剑的白泽坤奔去,鹿润乾使出平日里不见半分的胆子抡起一根烧着的木头就朝妖怪扔去,点着了妖怪背后的毛。
徐徐的山风戛然而止,妖怪敏捷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火就灭了,但这着实是深深激怒了妖怪,它立起庞然的身躯,露出壮硕的肌腱,一步一震的向身后已经没路的鹿润乾移去。
“坤姐姐!烧它!烧它!”鹿润乾见妖怪朝他奔来,急忙躲到界碑后向白泽坤求救。
“风吹草木,万物起火!火咒!”白泽坤右手架在左臂上,伸出两指对准那妖怪,嗖的一声,一注火从指尖钻出射向那妖怪,“火咒!火咒!”嗖!嗖!又两注火射了出去,啪啪啪地打在妖怪身上,妖怪浑身都燃起火来,成了一个火团。
被火包裹的妖怪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你——们——这——低——等——的——灵——都——得——死——”
浑身是火的妖怪并没有倒下,甚至丝毫不觉它有任何痛苦,而白泽坤和鹿润乾都感受到了烈火的灼气。
“完了!烧它也没用!”鹿润乾惊慌地说。
妖怪继续向鹿润乾移去,白泽坤捡起地上的佩剑就往前冲,妖怪爪一挥,一个爪风扫去将白泽坤击倒在地动弹不得,嘴中还吐了一口血。
“坤姐姐!”鹿润乾从界碑后出来,“妖怪你冲我来!不要伤害她!”
妖怪越来越近,鹿润乾呆傻在原地吓得紧闭上眼,燃烧着的妖怪的灼气让他万分难受。
“你是读过书的人,你脑子里已经长出了慧根,吃你,法力大增,啊哈哈哈哈哈哈!”妖怪猖狂起来。
可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中忽然降下一股狂流,将妖怪的气焰都一并冲走,强大的压力将它冲倒在地,忽然流止,妖怪正想起身,啪的一下又是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直接砸在妖怪身上,那妖怪便焦了。
“嗷呜~~~”一头两尺长的油亮的黑猫从天而降,恶狠狠的弓着身子对着那只已经焦灼的妖怪,而妖怪已经一动不动了。
“猫?猫妖?”白泽坤有些惊慌的拾剑起身,那黑猫金黄发亮的猫目圆张,转头将白泽坤生生一盯,白泽坤吸气一愣。
“是小嗷!是我的鹿小嗷。”鹿润乾欢喜激动地冲上前去抱住鹿小嗷,热泪盈眶“小嗷是会狼叫的猫,小嗷你原来这么厉害!”
“嚯!到头来让一只猫给救了。也算万幸!万幸!”白泽坤松了一口气,将剑插回剑鞘,理了理自己的长裙,又将战斗中散开的头发重新盘在一起。
“喵呜~”鹿小嗷的在鹿润乾的怀里舔着自己的毛,理不顺的地方就在鹿润乾的衣服上蹭,十分嗲嗔,已然不见方才如恶狼猛虎的雄风。
两人一猫的头上,樯山就绕的云雾徐徐散开,草木薇薇,随风而摆,一队人从那云雾顶上御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