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字:
关灯 护眼
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魔沫引 / 楔子

楔子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七月十五,是孟秋祭祀,中元悼亡的日子,又是民间传说的鬼节,在这一天,鬼门大开,生人悼亡,死人返魂,生死无界。
  北域的七月已然转凉,但天却黑得更早,在一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唤作邪临的小镇里,由于干旱和战乱导致人员减失,但鬼节悼亡的习俗却不曾落下,小镇十余户散民在邪临大户江家的组织下北祭悼亡,虽然江家全族上下只有七人,但在这个人数不多的小镇里,也算是旺门大户。
  江老爷子今年六十有五,在邪临小镇上有着最高的话语权,倒不是因为他的年龄,而是因为他的祖上曾跟太祖皇帝打过江山,而后守卫北疆,一直到他这辈,都戍卫在邪临小镇这一方黄沙之上。
  邪临小镇的中元悼亡仪式尤为简约,一只炉鼎,三根冥香,五钱冥纸,连瓜果祭品都没有,摆在一望无垠的沙漠边上,遥遥面向北方。仪式虽简,但参加的却是全镇的五十七口男女老少,一个不落。
  北方的天高远宽阔,江老爷子站在炉鼎旁,看着燃烬的纸钱,身影被夕阳拉得瘦长而绵远。
  过了这一个年头,不知道明年还能否来到这里,江老爷子望了一眼身后的小镇居民,心事重重,长长的叹了口气,对身旁站着的禄伯说道:“老禄啊,我们老了,小镇也快没了,可这悼亡……还得继续啊”
  禄伯是江家的老管家了,年龄比江老爷子还长几岁,但身子骨却比江老爷子要强健。他打小便服侍江老爷子,一晃数十年,人们早把他的姓氏忘了,听得江老爷子的感慨,他扶着老爷子的手说道:“老爷,岁月不饶人啊”老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诸人,柔声说道:“悼亡仪式结束,众位乡亲这就回了吧”
  片刻之后,余下众人俱都离去,天际之下,唯余三人,还有一人便是五年前在北方沙漠中被禄伯捡回来的哑奴,他又聋又哑,恭敬地站在离禄伯和江老爷子三尺开外的地方。
  “余火烧未烬,春风吹又生啊!”江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炉鼎,怆然说道。
  禄伯看着炉鼎,鼎里原本燃烬的纸灰在轻风吹扶中忽又复燃,慢慢蚕食着末烬的纸屑,然后再慢慢熄灭。直至轻风再来,再未见得炉鼎有丝毫死灰复燃的迹象。
  “可是它又能燃多久呢?”禄伯眼睁睁地看着倔强的炉火完全覆灭,惋惜回道。
  “它毕竟也辉煌过,不是吗?”江老爷子跨出一步,面带一丝苦涩,喟然说道。
  “老爷,全镇五十七条人命啊?”禄伯大惊失色,哀求道,须臾之后即归平静,喃喃自语:“老爷决定的事,又有什么时候变过呢?”
  “我们这是命,难道那百零八条就不是命了吗,有生之年如能为那些孤魂做些事,我又何惜此命呢?”江老爷子有一些激动,话音甫毕,便不住的咳了起来,但依旧道:“不明不白……十六……年了,难道……还……浑噩……”
  禄伯走到江老爷子身旁,表情带着一些怜惜,他轻轻拍打着江老爷子的后背,柔声说道:“浑浑噩噩十六年,不明不白十六年,我都知道,老爷,您快歇一下吧!”
  夕阳下,一个人咳喘,一个人拍打,相映成趣,还有那乍听到“百零八”这个数字而颤抖的哑奴,在广袤的沙漠里形成一道独立的风景线。
  是夜,大雨滂沱,邪临小镇迎来了全年的首次降雨,历年罕见。
  江宅中,江老爷子书房内,一段谈话掩映在啪啦的雨声中:
  “画可有散出去?”
  “已照老爷吩咐,抄送了两份散于江湖!”
  “一份都已经可以搅得江湖不得安宁了,抄送了两份……”
  “今年的雨下得可真是奇怪,老奴一生也未见过北疆之地下过此等大雨。”
  “大雨还是血雨未曾可知,魔沫引世……万般皆休!”
  “是谁?”咋呼打破了深夜雨声的演奏,窗纸上三个手指大小的破洞表明了房内之人高深的指力,与此同时,一个闪雷劈下,破洞内分外明晰。
  房内二人正是江老爷子和禄伯。
  “算了,让他走吧,明天这小镇上也不知道还能活下谁!”江老爷子顺着破损的窗纸向外望去,天地在黄沙及闪电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凄凉,好像下着的不是雨,而是——
  泪!
  崇祯十六年七月十六,邪临小镇在怪雨淋漓后的第二天傍晚,迎来了全年的首位客人。
  全镇五十七口人中,没有人会背一把黝黑的六弦琴在背上,在邪临小镇上,五弦的琴都没有出现过,更何况六弦之琴。
  六弦之琴,多一弦还算是琴吗?多出的一弦作何之用?
  曰:杀人!
  “哐当”一声,琴客将黝黑的铁琴扔在了桌上,他坐到了小镇里唯一的一家茶馆中,说是茶馆,只因这里有两张茶桌,可供镇内来往之人休憩。
  镇内来往之人原本不多,茶馆内的人就更加屈指可数,馆主人黄老头已年过六十,他颤嵬嵬地提着一把摩挲光滑的茶壶,给黑琴的主人加了满满一杯茶水。
  那漏网的茶渣在黄澄澄的茶水杯里上下漂浮,让琴客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即使漏网,可你还是鱼!”他蓦地一把捏碎了茶杯,面露出一种挥之不去的诡异奸邪。
  馆外偶有两三过路之人,会熟稔地跟黄老头打过招呼,然后惊诧于那黑得发冷的铁琴,落荒而逃。
  ——那弥漫着的凛冽杀气仅是一丝寒冷。
  黄老头依旧懒洋洋的坐在那不知传了多少代的板凳上,余光却瞟向桌面上的铁琴,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安与慌乱,他今年刚过六十,六十载的风雨给了他一种与生惧来,并在后天得以发扬光大的直觉——对凶兆的预感。
  琴客并没有收敛气息,他手里的茶杯已经成瓷渣,混同着漂浮的叶渣和茶水一齐消失。“这座小镇从今后将不复存在,没有了水,鱼只能跳一下,至于此间主人么……?”琴客戏谑地看着瑟瑟发抖的黄老头,手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那多出来的一根要命琴弦。
  有人说,琴音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赛过天籁,比过处子嘤嘤呓语,可夺人性命的琴音,却又何如?
  黄老头在生死的刹那,终于闻见,杀人琴音。大音希声,无声之音,声如利剑,音若勾魂,让人胆颤心惊,却又欲罢不能。
  有了危险的预兆,对危险的应付也就更为容易了一些。而能够让名震江湖的六弦琴主出手的人,又岂非泛泛?
  在六弦琴主大音希声的必杀招式之下,年老迟钝的黄老头突然变得灵活起来,身形陡地拔地而起,空中左脚轻点墙壁,宛如蜻蜓点水,向茶馆外逃去。那根传了不知多少代的板凳,在黄老头儿身形离开之际,已被劈成两半儿。
  “好厉害的琴音!”黄老头儿吓出一身冷汗,若非早有准备,恐已身脚分离。黄老头儿甫一落地,头也不回地便向街北逃去。
  “工作了,老伙计!”六弦琴主拍了拍手中茶杯的残灰,抓起铁琴,不慌不忙地向门外走去。
  江家在邪临小镇大街的最北处,从镇口大门往里走,约摸半盏茶的脚程,对此刻的黄老头而言,却是从未有过的遥远,那是生的大门,是生的庇护之所。而六弦琴主则不快不慢地跟在后头,手中杀人的铁琴寒光熠熠,发出饮血的渴望。
  六月的日落姗姗来迟,在雨后不着边际的北方更显迟缓,生的大门咫在眼前。
  大门已经触手可即,十步……九步……距离在一点点拉近,黄老头儿终于可以触摸到门上的铁环了,他看着百步开外犹豫不前的六弦琴主,内心终于平静下来,打开这扇门,他就等于跨过了鬼门关,于是,他喜形于色的敲打着铁环,企盼大门马上打开。
  而门,并没有开,换句话说,江家的大门并没有关。
  在黄老头儿敲打铁环的同时,门自动被推开了。
  邪临小镇久未下雨,鬼节夜雨过后,太阳即出,此刻正值黄昏,一片片迟暮的阳光撒下,映在整个小镇上空。
  在门斜开小缝的同时,黄老头毫不迟疑的推将开来,这扇离开死亡,跨入生存的大门,是他的全部希望,但是,当大门打开的瞬间,他的脚却宛如注了铅一般沉重,跨不进去。
  远处的六弦琴主脸上依旧洋溢着戏谑的笑容,黝黑的铁琴在他的手里发出挑战的气息,夕阳之下,黄老头儿突然发现,和江邸内的人间地狱相比,这一琴一人竟是如此和善。
  浓烈的血腥味从推开的门缝中散播开来,黄老头儿作势欲呕,可他已经来不及呕吐,大音希声已经发出。
热门推荐
太乙最强装逼打脸系统玄浑道章大魏读书人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一品丹仙大乾长生坐忘长生武侠之神级捕快洪荒星辰道仙府长生玄幻模拟器真君请息怒绝世强龙诸世大罗大奉打更人皓玉真仙女帝好凶掠天记天元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