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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在一个偏僻而安宁的小山村里,来了一个带孩子的奇怪男人。
他身上的衣服很简朴,但穿衣却很讲究,身材不和或是稍显邋遢的衣服是绝不穿的,靠给村里人看病维持生计,这工作本没什么前途,但他做不到两年居然成了村里最富有的人。
他初来此地时的神采很疲惫,但脑袋灵光、心肠不软,没有钱的病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这样的人本没什么人缘,但他不到两年却成了村里或不可缺的第一人,这使他变得开朗了。
他的确就是谷大道,那个昔日在江湖上名声显赫,没有一百两银子不肯医人的天下第一神医。人在做,天在看,他当初向江庭飞索要“震剑剑法”时,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本绝世剑法居然缺少了最重要的第一章修习大要,他练到后来,吃力不讨好,反而越发退步。江庭飞的心机其实再简单不过,可偏偏谷大道是个高傲的人,根本不去往这方向想,他产生了一个极富正义的决定:既然自己无缘练习“震剑剑法”,何不让江庭飞的儿子去练习呢?倘若儿子练成了父亲的绝世武功,将来名震江湖的一日定会对他感激涕零。
于是,江凌儿五岁生辰的那天,谷大道把他带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屋子里,递给他一柄木剑,开始传授他武功。江凌儿起初在谷大道的监管下只好认命地练功,几年后,他的剑法没有多大长进,轻功却高得出奇,可当他第一次溜出谷大道的屋子时,却受到了一顿终身难忘的鞭打,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私自溜走了,但谷大道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他发现江凌儿是个绝世懒虫,居然握着剑也可以睡着。
谷大道只好改了主意,转而攻心。
于是,江凌儿十岁的时候,终于知道了自己身世:父亲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侠江庭飞,身怀一套绝世剑法名曰“震剑”。可惜好人不长命,有人为了得到“震剑剑法”,便向江庭飞一家下毒。等谷大道闻讯赶到时,江庭飞和妻子皆已毒发身亡,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他。于是谷大道为了护他周全,就带他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隐居,苦心孤诣、不求回报地教他武功,为的就是他能手刃仇人,把父亲的剑法发扬光大。
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江凌儿从此发誓努力学武,再也不需谷大道督促半句,依旧总是举着剑便不知不觉睡着了,但与从前不同的是,他的作息很规律,练三日武功,便睡一日觉,一连七年,从不间断。
谷大道对江凌儿彻底改观了,他发现江凌儿非但是绝世勤奋,而且聪明无比,对武学之道有着难以想象的热情。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个习武天才。
江凌儿再也不挨打了,他不但获得了谷大道的敬佩和羡慕,而且还成了村里有名的孝子和勤奋人。师以徒贵,村里人开始真正地敬佩谷大道这个教徒有方的师父。
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一切都会像谷大道算好的那样,江凌儿将会成为江湖第一人,他也将会成为江湖第一名师。
可是突然有一天,发生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江凌儿失踪了。
谷大道发动了全村的人,找遍了整个村子,翻便了整座山,都没有见到江凌儿的影子。江凌儿好像变成了树叶一样,消失在了山间。
谷大道站在最高的山峰上,呆呆望着下面那熟悉的村子,风里夹杂着春的朝气,可偏偏让他觉得寒风透骨。难道是隐居之地被发现了?脑海里一念闪过,仿佛是有人夺走了他的挚爱之宝似的,谷大道第一次有种杀人的冲动,可拳头握起时,到底还是无能为力的。
傍晚,江凌儿神色疲惫地回来了,什么也没有交代,倒床便睡,一睡便睡了三日三夜。谷大道虽然气愤,却总算松了口气,他本以为江凌儿醒来后会恢复以前神采奕奕的样子,继续努力练功,可他万万没想到,老天爷就在这个时候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江凌儿睡醒了,但又好像没睡醒的样子,失魂落魄地低着头,良久,终于开口道:“师父,我不想报仇了。”
谷大道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从没见过江凌儿如此消沉的样子,诧异地问道:“你难道想做个不孝子?”
江凌儿眼里透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神秘,无奈地反问道:“您真的觉得,我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剑客吗?”
谷大道想也不想,答道:“'震剑剑法'是江湖第一剑法,你练的莫非不是'震剑剑法'?”
江凌儿苦笑了下,问道:“难道身怀江湖第一剑法,就一定可以变成江湖第一剑客吗?”
谷大道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话音刚落,江凌儿抬起头,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盯住谷大道,问道:“既然如此,那您岂不是早该成为江湖第一剑客了呢?”
谷大道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严肃地把江凌儿的身子扶正,一字一句地盯着他说道:“我父亲是大夫,我自然也是大夫。你父亲是剑客,你自然生下来就是剑客,这道理无需过多解释,看看我在医术上的天赋,再看看你在武学上的天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江凌儿眯起眼睛,绝望而迷茫地问道:“子承父业,难道是老天爷定下的规矩?”
谷大道点点头,道:“你终于明白了。”
江凌儿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狠狠跳了两下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又坐下来,气喘吁吁地咬着嘴唇,这模样活像被人打了一耳光却无法还手似的。
谷大道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练功?”
江凌儿喘出一口粗气,只道:“我现在很累。”
谷大道有点着急,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休息整整三日了。如果按从前我们定下的规矩,我现在应该打你九十下鞭子。”
江凌儿抬抬眉毛,一丝害怕都没有地望着谷大道,说道:“我学的是家传剑法,又不是你的医术,你哪来的资格逼迫我呢?”
谷大道气地立起眉毛,道:“就凭你叫我一声'师父',就凭我当初救你一条命,这还不够吗?”
江凌儿没有回答,只平静地问道:“这算是挟恩图报吗?”
谷大道被彻底激怒了,脸色沉地发阴,抬手快如闪电地甩了江凌儿一个巴掌。
江凌儿没有躲,也躲不过去,但是被打趴在床上的一瞬间,他马上就蹦了起来,想也不想,拎起靴子,立刻往门外逃去。
他的轻功比剑法练得勤,脚生生风,人就像支离弦的箭,比起谷大道那粗手粗脚的步伐,简直快了不只七倍。
谷大道没有拦他,也拦不住他,但他却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敢逃走,我保证这个镇上不会再有活人。”
江凌儿的脚猛地扎在原地,回过头一眼不眨地盯着谷大道,好像看见了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一样,良久,他终于认清了眼前人的确是村里最有名的大夫谷大道,他光着脚在地上转了两圈,又狠狠跺了两下脚,这才安静地坐在门槛上,既没有回到屋子里,也没有踏出屋子半步。
江凌儿没有骂人,也没有冲上去不自量力地打人,他简直已经不想再跟谷大道说上一个字,甚至不想再跟他住在一个院子里,可偏偏他现在连这个屋子都不敢出。
良久,谷大道拾起桌上那柄江凌儿平时用的木剑,抛给江凌儿,命令道:“立刻去练功。”
木剑落在地上。
江凌儿看都不看一眼,下意识地抓住门框,摆出一副哪里都不去的架势。
谷大道不再说话了,上前一把拎起江凌儿的领子,往那间练功的空屋子里拽,拽了三次,江凌儿的手指好像钉子一样紧紧钉在门框的缝隙里,身子便纹丝不动。
谷大道松了手,拾起木剑在门框上滑过一道斜线,手腕不知如何用力,只见剑尖处那一点忽地震动了两下,刚刚被划过的那道斜线便倏忽裂成两半,这简直比刀切西瓜还容易,而谷大道手里用的分明只是一柄比门框薄上十倍的木剑。
江凌儿来不及吃惊,手指失去了着落,一跤跌在地上。他眼疾手快地抠住石砌的墙壁。
谷大道冷笑了下,依法又在石壁上滑过一道斜线,剑尖震了两下,石壁便像香蕉皮似的脱落了一层,露出里面未沾土的浅灰色石心。
江凌儿骇然跌坐在地。
谷大道把他拎了起来,往院外走去。
江凌儿惊慌失措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谷大道一字不言,一直把江凌儿拎到村子里最热闹的街上,这才把他甩在地上,呵斥道:“跪好,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孝子不可。”
村里人越聚越多,有的在远处看热闹,有的在近前试图劝阻,但试图归试图,谷大道想做的事,是从不允许别人阻拦的。
江凌儿既不敢逃走,又打不过谷大道,更是无论如何也跪不下去,索性就地躺下,呆呆地仰望着冷淡的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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