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仙迹’
　　大明万历四十八年。
　　当朝圣上刚刚即位不足，便面临病危大行的局面，一时间朝野震荡，人心浮动。
　　可谁知道数日后，新帝朱常洛竟然奇迹般痊愈，甚至身体远胜从前。
　　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连呼‘天佑我大明！’
　　当然说这话的人，其内心真实的想法，谁也不得而知。
　　毕竟这新皇帝比老子，要不安分的多，即位刚一个月，居然就进行了多项改革动作，其中罢除了万历朝的矿税，更是动了不少人的钱袋子。
　　再比如，专宠万历一朝数十年的郑贵妃，一心要干掉皇帝（过去的太子）朱常洛，那可是朝廷内外心照不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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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这些都先不说。
　　且说那新帝朱常洛，在大病痊愈后，改元泰昌，寓为‘国泰民安，昌荣永盛’之意。
　　所以这万历四十八年，也就是泰昌元年。
　　然而，天不随人意，就在泰昌帝朱常洛改元不过月余之时，济南府JY县便出现了地龙翻身的事。（地震）
　　一时间，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刚刚即位的朱常洛便被扣上‘失德’的大帽子。
　　丙戌月初十，在朝臣的连番‘劝谏’下，朱常洛不得已立下罪己诏。
　　次日，于紫禁城天坛，当着群臣的面，上告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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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高的祭坛下，满堂朱紫云集。
　　“喂，刘公，咱们是不是过分了？”
　　群臣中，有个中年臣子一脸心悸道。
　　可那被称为‘刘公’的大臣闻言，却是浑不在意道。
　　“君主失德，天降灾劫以示警告，我等身为臣子的，劝诫君上改过自新，有何过错？”
　　“可那也不用……也不用下罪己诏吧？此番一来，天子威严何在？”
　　那中年大臣听到这话，微不可查地斜昵了对方一眼，嘴角轻动道，“怕这作甚？天子威严不失，如何知道这大明非他朱家一家之天下，乃是我等君臣共治之？”
　　听到刘公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中年臣子一脸骇然，可再向身边那些臣子的脸色，这才放松下来。
　　这一刻，刚入上层官场的他，忽然莫名地生出一股其实皇帝也不过如此的感悟来。
　　接下来，原本他那原本迫于皇家森严，而弯下去的腰杆子，顿时渐渐直了起来。
　　看着在祭台上高高在上的朱常洛，目光也渐渐从仰视，变得有几分平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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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自即位以来，寡修廉德，故天降灾劫于……”
　　朱常洛一阵抑扬顿挫地念完那份‘罪己诏’，转身抬头看着台下那些看不清神色的满堂朱紫。
　　听着他们先是三呼万岁，再说‘吾皇圣明’，一时间颜色复杂。
　　“圣明？呵呵，既然如此，朕又何苦下这罪己诏？”
　　朱常洛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要知道这罪己诏，可不是胡乱下的，历史上数百位人君，下过这玩意儿的却是少之又少。
　　毕竟在皇权至上的年月里，一个皇帝怎么可能犯错呢？
　　而一旦皇帝承认自己犯了错，那就意味着他威严扫地、颜面尽失！
　　非到万不得已，哪个皇帝愿意背这个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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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朱常洛面对眼前那些忠奸难辨的臣子，面色阴沉的时候。
　　耳边突然传来了苏牧的声音。
　　“憋屈？”苏牧呵呵一笑道。
　　“上仙，你来了啊……”
　　朱常洛轻声回应道，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
　　“觉得憋屈，那就杀啊……就像朱元璋、朱棣做的那样……”
　　苏牧呵呵一笑，也是轻声道。
　　可他这话口气虽然温柔，却让阳光下的朱常洛背后一凉，宛如听到了魔鬼的声音一般。
　　只是就在朱常洛讷讷不知道怎么搭话的时候，又听苏牧咂咂嘴道。
　　“啧啧啧……让我来想想，你朱家的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会杀人的？唔……我想起来了，明孝宗朱佑樘？”
　　“是你太爷爷吧……啧啧啧，仁德之君啊，可惜死得早了……可惜啊，想学宋代养士，如今却是势大难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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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牧这话说着，不理朱常洛脸上的变幻莫测。
　　接着又道，“我送你几句话吧……”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
　　狮虎猎物获威名，可伶麋鹿有谁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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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苏牧这几句杀性如此重的话，朱常洛差点没惊骇出声。
　　“上仙！”
　　苏牧呵呵一笑，知道朱常洛被自己这几句惊世骇俗的话给吓到了。
　　只是他却是不以为意道，“佛有慈悲相，亦有怒目金刚，一味的怀柔是当不好一国之君的……”
　　看着朱常洛露出的若有所思，苏牧又是呵呵一笑道。
　　“好了，言尽于此，你好好斟酌斟酌……接下来，我们办正事吧……”
　　苏牧这话说着，提醒道，“上贡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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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坛下。
　　满朝朱紫见皇帝罪己诏已下，已经达到目的的他们，本以为皇帝会让自己这些人散去。
　　可左等右等，却还是不见皇帝吩咐，只能站在那儿苦熬着。
　　于是，大臣们就有些坐蜡了，特别是有些年纪大一些的大臣，别看他们嘴皮子比谁都厉害，可这身体却是孱弱得很。
　　这都站了一个多时辰了，不少大臣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不是说陛下，身体病弱么？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精神？”
　　不少人看着天坛上的朱常洛，暗地里嘀咕道。
　　可他们根本想不到，已经连吃三颗尸晶的朱常洛，如今的身体素质，怕是已经不弱于某些大内侍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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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还不止，接下天坛上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们傻眼了。
　　只见此刻的朱常洛，居然一挥手又让一排宫人，鱼贯着捧着一堆礼盒走上祭台。
　　“陛下这是搞什么？祭天不是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