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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李幻真那声“呔,这惫懒的和尚!”,屋内缓缓走出一位大和尚,但见他须发赛雪,两条长眉似蛟龙一般横卧双眼之上,大耳垂肩却似那庙中的弥陀,身穿一件黄月色僧袍,脚踩一双双耳麻鞋。步履间缓静从容,似乎并没有因李幻真的叫骂而生气。反而,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从何处来?却来问我西来意?”李幻真听得此言,心下暗想“这和尚问我从何处来,又问我为何询问西来意?我当如何回答,我若说从来处来,那么这句西来意遍无从得知,这和尚似有道行,我不得造次”,想到这,李幻真也单掌竖立胸前,打了一个稽首“大师莫怪,我本是一介江湖术士,来到佛境,不由得慕前辈先贤,倒是在下唐突了。”说着还指了指自己那“铁口神目”的幌子。“施主过谦了,贫僧观施主双目神光内敛,身手也是不凡,又听得施主禅机敏捷也让老僧佩服,贫僧山居此地也有些年头了,施主若是有空,不妨进来一座。”说罢,坐在一张石凳之上,李幻真也迈步走进小院之中,将手中幌子斜靠在石桌边沿,坐在那大和尚对面。
“在下名叫做李幻真,斗胆请教大师法号”李幻真坐下身子开口说道。“阿弥陀佛”那和尚打了句佛号,接着说道“贫僧法号无缘,敢问施主不在前山那人烟喧闹处,凑个热闹,赚些钱财糊口,缘何来在这后山无人僻静处,况且后山多虎狼,有那许多危险。”李幻真回到“大师说笑了,我本游荡在红尘中,凑这一世的热闹!何来前山后山之说?!”无缘听闻此言不由得一愣,接口说道“阿弥陀佛,是贫僧着相了。敢问施主因何来此?”
李幻真未想到自己胡言乱语的几句话竟说的这大和尚哑口无言,心中并无得意之色,反而认定这大和尚心地洒脱,了无胜负,当是有道大德,开口说道“大师心中风光霁月,不与幻真计较,幻真心中着实是有些计较,还请大师指点”。
无缘打了一个稽首“檀越过谦了,心中有不解处不妨说出来,看贫僧能否与施主拆解一二”。
李幻真说道“大师,你看前山,拜佛的求得是富贵,念佛求得是金银,却是为何?如此痴迷又所谓何来?”那无缘听得李幻真得话语,不由得笑了笑,“施主这是考究老僧来了,檀越从前山而来,当知拜佛的不知佛在心中,念佛的不知佛在双眉之间,所求的无非是镜花水月,当不得真。当年释迦入灭之时曾言道:后世之中,末法时代,当有魔罗着袈裟混迹在僧侣之间。檀越如何不晓得?”
李幻真听后,接着又说道“大和尚在此参禅,是否是躲得清净,缘何不与那痴顽众生开解?”无缘听得此处,回道“贫僧并非在此躲得清净,实是这贪、嗔、痴毒太深。若无那惊雷一声,随缘显化,焉能唤醒那迷路之人?老僧在此便是等那缘分。”
李幻真听得,不由得大笑,“大和尚这就是你功有未逮之处,我名为幻真,秉老子上善若水之意,能照周天之物,化宇内之形,所修之道名为如露如电,如你所说智珠在握,能透诸般迷雾。你可信服?”无缘听后也是大笑“施主如此说到是着相了,我看施主目光如水,能照诸般物相,殊不知诸相非相,即无相又如何显化?施主还需细细琢磨,不可另智珠蒙尘。”
李幻真听得此言,不由得心中恼火,面上却也不动声色,说道:“既如此,上请大和尚赐教了。”无缘听后,摇了摇头,回道“施主既如此说,那就只好得罪了。”
话音刚落,只见二人之间似有无形气浪闪过。但见二人身体却是未动,就这样坐着,似乎入定一般,然后二人双眼之中精光闪动,时起时伏。读者看到此处,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原因?其实他二人,各有所宗,除去武学之外,尚有意识之争。此时间,他二人实是以大定力、大智慧、大工夫在意识界争斗,若用通俗语言来讲,二人比斗的当是元神。为求看官方便,笔者便将这比斗以人形写出。
李幻真得武学讲究因敌而论,后发制人,像水一样,随物赋形,故此不曾出手。那大和尚讲究诸法皆空,无所谓先后,为点化李幻真,便先出手。但见那无缘和尚突地一变,由一老僧变作降魔金刚,一拳打来。李幻真出手,击在这一拳薄弱处,那无缘也是了得,似知李幻真如此出招,编收住拳势,也击向李幻真薄弱处。李幻真也急忙变招,就这样,他二人打了几个回合,却也未曾真正交收,皆因双方都知晓对方之招式,都击向未有所力处。就这样,日头也是落下,那如勾之月渐渐东升,漫天星斗也是铺满夜空。二人出手也从有先后之分,逐渐变得相同,只见二人一招一式仿佛照镜子一般,都是一样。原来,随着时光推移,他二人招式也逐渐相融,此时间是谁也胜不得谁。拼到此处,但见李幻真肉身的额头上布满汗水,似是十分吃力一般,反观那大和尚无缘却无吃力表现,反而面上显出慈悲之情,但见他双眼向下似闭还睁,脑后似有神光显现,整个人显得宝相庄严,好似那庙中的佛陀一般。蓦地,李幻真眼中神光一弱,头上白气蒸蒸,好似那数九寒天间烧滚的沸水,水汽升腾。原来他心中知晓他已无法映照出无缘的来招,无从下手,无所着力,只能凭一口气硬撑下去,可他无所出招,只能这样楞在虚空之中。此间,再看那和尚,眼中神光突涨,那无缘的元神突然化作一指点来。在李幻真眼中,这一指似乎从无始劫来,不知如何躲避,不知如何显化!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任凭那一指点来!但见那一指点在李幻真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