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有好事者跟出来想要瞧个热闹,只见斋外地势平坦,天色渐晚,道上罕有人烟,比拼脚力,倒是再适合不过。少女遥指前方道:“此处向南五里,有家馄饨铺,号称十里飘香,向北五里,有间茶棚,掌柜都是勤快人,现在该还没打烊。便如此,你我两边各取一人向南买碗馄饨,再返回原处,另一人吃了馄饨,向北买茶,最先回到原点的一方,便为赢家。“那公子哥拍手笑道:“如此比斗,甚是有趣,既要脚力够快,手端吃食,也定要够稳,最妙的是,吃下一碗馄饨,胃口还要不错。“少女笑道:“来回奔波,难免幸苦,是以,有吃有喝才算妥当。“朱绍承应声道:“没问题,赌约既定,彩头怎么算?“少女笑道:“简单,这位小哥与你师兄很是无辜,无论输赢,都与他们无关,至于你我,哼哼,输家完成赢家三个条件如何?“公子笑道:“姑娘体贴,在下好生感动,若是不幸输了,在下替姑娘受过。“那女孩白了公子一眼:“充什么好人。“那公子嘿笑不语。陈平却喜道:“如此甚好!便是输了也不需我扯上关系。“朱绍承恶狠狠瞪着陈平:“若是输了,你却要扯上我的官司。“陈平缩缩脖子,面目滑稽。
二人略加商量,陈平身法飘逸,单论轻功,朱绍承不信有人能胜过自家师兄,遂让其压轴跑完后程。主意既定,朱绍承然问向对方:“你二人,谁先谁后?“那公子哥向少女拱手:“愿为姑娘打头阵。“女孩点头同意,于是,朱绍承与那公子各自准备,只见那公子随意站立,面带微笑,似是胸有成竹。朱绍承默运八极真气,凝神闭目,渐入刀剑境,浑身剑气内敛。陈平不以为意,那公子却略略一惊,收起小觑之心,神情逐渐专注。
随着女孩一声令下,二人同时飞跃而出,朱绍承一马当先,单凭气劲爆发,足尖点地瞬间跃出丈余,甩开公子哥半个身位。那公子却像是闲庭信步,步步踏实,看似不甚迅疾,却也不落后许多。陈平观那公子的身法,面露迟疑,他本身极擅奔袭之道,初通师祖境界,眼界更上层楼。直觉那公子每一步踏出分外自然,状若轻松自在,朴实无华却暗含自然吐息,每一步踏出都蕴含无限可能。暗想师弟不擅此道,想赢只怕不易。果然,在观战二人目之所及处,那公子身法忽转,一改闲庭信步,好似是雨中疾驰,步伐陡快。貌若避雨,奔袭却不再是直线,兜兜转转,蛇形向前。几个起落间朱绍承已被甩在身后,又过片刻二人消失于众人视野之中。女孩咯咯笑道:“你师兄怕是要输呢。“陈平苦着个脸,也不搭理她。女孩嬉笑道:“不知让他做些什么好,倒是生了副好皮囊,模样还挺中看,便让他做了姑娘的小厮罢了。“陈平心中暗道:“师弟啊师弟,当真是出师不利,好好个没落皇族,今个儿可算是跌在小姑娘手里了。“
朱绍承此刻更是苦不堪言,他不料言语轻薄的贵家公子,单论身法几可比肩师兄,他本不擅此道,只盼望师兄可以挽回颓势,赢下赌局。那公子身法已作第三次变化,此时的他,不见玩笑轻浮,奔若游龙,几欲腾空。十息之间,已将朱绍承远远抛在身后。朱绍承催动真气,心急难耐,他气息源源不断,毫无疲乏之感,奈何不似师兄般轻灵,却是无法再快。
忽的面前白光乍闪,一道人影幻化出万千残相,转瞬即逝。朱绍承反应过来,心中大骇,那公子竟已返程,他竟还能更快!朱绍承奔至馄饨铺,打包了一碗馄饨,更不多言,纵身狂奔。他心中思量,便是师兄足下生电,这一局怕也赢不了了。不多时,朱绍承回到起点,将馄饨递给陈平,歉声道:“师兄,对不住,慢了太多。“此时,朱绍承并未见到那少女,想来已是吃完上路,跑的不见踪影了。陈平笑眯眯接过馄饨:“不妨事,赌约说得清楚,不关我的事,那姑娘想收了你做小厮,你自个儿掂量。“朱绍承呆立当场,一时无言。那公子哥笑道:“长伴美人身侧,可着实叫人艳羡。“朱绍承狠狠瞪了那公子一眼,这时,陈平吃完馄饨,向两人笑笑,道:“我也去了。“
二人眼前一花,陈平已不见踪影,那公子眉目一跳,定睛细看,原来陈平不见如何动作,已在二人几丈之外。足踏莲花般纵身向前,奔至性头,一声清啸凌空而起,跃上屋梁,躲过七扰八拐的街道,径直向北而去。那公子自负身法,初时赢过朱绍承,心中尚且自得,如今却见陈平身法鬼魅莫测,飘逸犹如仙家童子,腾云驾雾般转眼不见所踪,心中如遭重鼓,直震的心神出窍。
陈平一路催动身法,想到方才眼见那公子身法怪异,可在奔袭途中化身不同变化,心中刚有所动身体便不由自主般生出变化。他下意识脚步踏虚,如夜雨而归的游人,蛇形向前。将那公子方才的身法学了个七七八八,若公子看到不免大惊失色,此家传身法必有自身独到的吐息相配合才能发挥效用。如陈平这般,只看一眼变学为己用的可谓天方夜谭。细观陈平,并非与那公子一般无二,只是将那略显诡异的腾转之法配合上自身的灵动飘逸,以不同的方式施展出来。陈平心中暗喜,却原来是自己已入师祖境,自然而然迈入此境第一重妙法,如此随心而动便是然心和尚所说的“通百通“,一法即成,万法皆通,不外如是。
如此纵跃,不过片刻,已达茶铺,却不见那女孩的身影,陈平暗道:“终究是师弟慢了太多,纵是自己身如鬼魅要想追上也是不太容易。如此想着,口中大喊:“店家!一碗热茶!“那店家自在铺内,听得声音,以为屋外来客,应了一声,盛了茶便走了出来。却突然手上一空,再看时,仿佛有灰影掠过,手中茶汤不见,却多了几枚尚有余温的铜钱,这一番变化,可把店家吓得不轻。缩缩脑袋忙躲回店里。
陈平上下纵跃,省了不少路途,却依旧不见那女孩身影,心底咂舌,只怕那女孩也是颇有几分能耐,若论轻身功夫,只怕也在朱绍承之上。陈平暗叫大意,偌大江湖当真藏龙卧虎,这番变故,可说是出师不利,下山不久便吃了个鳖,还是在自己最得意的轻功身法上。就算陈平心态平和,也微觉气恼。当下不再玩闹,收起那公子的身法,暗暗思量那日在山中的狂奔。当下打定主意,脚下加力,状若水龙,周身残影归一,如踏登云梯,只觉劲风扑面,周景闪过,已是将身法催动,三四个起落间,终点已看得见了。这时,那女孩也映入陈平眼帘,她距众人约莫还有十丈,陈平则落后女孩十丈,如此距离几成死局。成败皆在此,陈平目光爆闪,众人只听得一声大吼,仿若平地惊雷。
众人只觉陈平面目模糊起来,化身一道灰影,那灰影来的极快,却仿佛仍在不断加速般,拖出万千幻影,向那少女追去,少女稳住心神,提气向前,一口气奔过终点,回头望,目之所及,灰影似乎还在身后丈余,不由松了口气。但那灰影竟是淡了下去,定睛细看,竟是无人!少女只当是见了鬼,平白打了个寒颤。却听一声苦笑:“终究是慢了半步。“少女看向前方,只见陈平不知何时已坐于地上,将那带来的茶一口喝干。
原来少女所见不过是陈平奔袭时留下的残影,第一眼看时,陈平确实仍在后边,但刹那间便将少女甩于身后,陈平将身法运至极处竟不知比少女快上多少。在场众人均是目瞪口呆,就连朱绍承也心下大惊,师兄弟二人交手大都不会长途奔袭,朱绍承只知陈平闪转腾挪,穷极想象,却不知那套身法极速向前时竟几类鬼神。
一时间,场上众人皆闭口不言,无论是看好戏的,还是公子少女。半晌,那公子哈哈大笑:“好!好!好!“少女一吐舌头:“你还是人吗?“朱绍承拍拍陈平肩头:“师兄,这番输了,实不怪你。“陈平喘息不及,只得笑笑,摆摆手。
朱绍承走至少女面前,“愿赌服输,但先前是你摸我二人钱袋,我不会改口。“少女哈哈大笑:“将包裹扔给朱绍承,“谁要你改口,就是本姑娘做的,谁要你二人傻傻笨笨还偏惹人讨厌。“
朱绍承怒道:“偷人钱财还如此理直气壮!我二人又如何惹你生厌了?“那女孩盯着朱绍承,眼睛眨也不眨,偏是好生认真。朱绍承只觉女孩一步步靠近,盯着自己的脸,女孩面容姣好,眼波流动,好似连对方那长长的睫毛都可数的过来。女孩突然面露微笑,忽而转身,她披与脑后的长发如万千柳丝扫过朱绍承的面门,淡淡的发香似有似无,朱绍承竟是有些痴了。女孩道:“刚才有些话说错了,非是你师兄弟二人惹人生厌,只是在街边偶遇,不知为何,看见你便没来由的生起气来,心里起了念,便玩了这么一手。“朱绍承一时语塞,好个顽皮的女孩!
那公子向众人拱手,“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几位这一番较量也算认识了,不如互通了姓名,权当交个朋友。“陈平朱绍承对这公子也无恶感,当下报了姓名,那公子道:“在下姓吴,单名一个易字,江苏苏州人士,得见几位,幸甚!“师兄弟二人各自回礼。那女孩笑道:“我叫许一阳。“众人一乐,竟是个男孩名字。许一阳不以为意,摆摆手:“我在这呆不了太久,还有些杂事要处理,大家有缘再见。“说罢,也不多话,转身便走了。
陈平乐道:“好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女孩走的远了,突然回头,双手拢起,做喇叭呼喊道:“朱绍承!你欠我三次差遣,莫要忘了!“说罢,挥了挥手,走出众人视野。
朱绍承平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略略有些胸闷,心中有些气紧,眼中脑中满是女孩飞扬的秀发,若有若无的清香,仿佛从未散去。那女孩一嗔一怒,一颦一笑,不见得绝美,却偏偏生动。陈平在旁说着什么,他没听见。那吴易似是在告别,朱绍承楞楞地挥了挥手,便算是做了招呼。晚风加身,说不出的闲散舒适,那一声呼喝,“朱绍承!“像是叫醒了什么一般,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在别人的口中竟可以这么好听,一时,有些痴了。
陈平看着朱绍承神态模样,察觉到什么似的,有些感慨,也有些好笑,拍了拍朱然肩膀,轻声道:“别看啦,人都走得远了。“朱绍承回过神:“啊?哦,哦。。。“陈平笑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怎么?动心了?“朱绍承微窘:“休要胡说,萍水相逢,谈何动心。“陈平笑笑,亦不辩驳。招呼朱绍承道:“走,寻个未打烊的酒家,我兄弟二人奔波半天,且点几个小菜,打个牙祭。“朱绍承无奈道:“你我二人下山多日,未寻得半点线索,平白无故卷入纷争,你还有心思宵夜吗?“陈平道:“切莫心急,待你我详加打算,定不至于毫无所得,当下紧要的事是祭奠你我五脏庙,你我二人追一阳姑娘出来,饭都未曾吃好,现在更饿的紧了。“朱绍承也觉腹中饥饿,点头应了。
师兄弟二人寻了家客栈,归置妥当后唤来小二,朱绍承点了几个小菜吃食,陈平要了瓶店家自酿的粗粮酒。朱绍承摇头道:“师兄你这和尚当的,可还有哪些戒律没犯吗?“陈平笑道:“我是自小在山上长大,可不是在庙里,我可有几时说过我出家为僧了吗?“朱绍承亦是微笑:“如此说倒当真反驳不得,就连师父也未曾说过出家为僧。“陈平道:“老和尚倒是偶尔诵念佛经,不食荤腥,但也未曾礼佛拜佛,这出家与否,当真难说得紧。“二人谈笑数句,店家上了酒食,陈平便拉上朱绍承对饮。
二人在山上时,食宿不甚讲究,然心和尚也未要求二人食素,只是这杜康之物倒当真没有,却不知陈平从何处养的莫大酒瘾,端的是酒到杯干,毫不含糊。陈平道:“在你未上山时,师父派我下山置办些油盐,偶然机会,再店家出得了些便宜烈酒,小时不识酒,三五口干了,醺醺然好不快活,但觉月儿也更亮了,浑身说不出的舒坦。自此日思夜想,却不料直到今日方才再尝这辛辣,来,师弟,与我同醉这万古千秋!“
朱绍承见师兄略有些醉了,也觉好奇,他从小身处深宫,而后在山中习惯了清苦,酒是未曾饮过的,见师兄喝的开心,也陪他干了一杯。但觉入口辛辣异常,紧接着,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直至四肢百穴,说不清是酥麻还是舒坦。“再看陈平,已是眼神迷离,双颊显红,原来陈平好酒,酒量却着实一般。
只见陈平跳上桌子,哈哈大笑:“古来圣贤皆饮酒,杜康何在?太白何在?可与我同饮黄河涛涛?一杯纵古今,两杯吞日月,三杯不可饮,乾坤皆颠倒。乌雀聒噪不可语,我自清啸水龙吟。谢公今安在?何不予我霓裳衣。年华易老,青丝华发,古来寂寞更与何人说?且共杯中答疑,同饮忘川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