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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初染枝头,晨曦映照着大地的温柔,早风拂过灰衣青年的面庞,也擦亮了少年略带困倦的眼神。陈平一夜未睡,守护着相拥浅眠的少年男女。此时太阳初升,也算是暂时躲过了不知是何人的江湖追杀。他感到有些疲惫,略作了些吐纳,回复了精神。再看身边的两人,不料,却正撞上了一双明眸。
一阳已经醒了不知道多久,面色尚带着一丝苍白,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望向陈平并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陈平点点头,也不多加言语,就地坐着打了个盹儿。她这才扭头看着仍搂着自己陷入熟睡的朱绍承。觉得眼前少年奇妙级了,他在昨夜奋战中如剑一般凌厉,又在她最需要依靠时给了萍水相逢的自己一对臂膀。哪怕少年显瘦,靠着稍有些硌得慌。一阳拱了拱重又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不想这一动,绍承便忽的睁开双眼。
少年目光如剑,精芒四射,而看到眼前是一阳时,又瞬时春风化雨,柔和了起来。一阳呆呆的看着少年的一番变化,小口微张,似是痴了,又觉十分受用。而绍承却发觉自己竟将女孩搂了一夜,一时大窘,双颊灌得通红。撒了手,直向后退了两步。支支吾吾慌不择言:“不……不……我没有……”
一阳见他这个反应,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你没有什么?没有趁我受伤,占我便宜?”
朱绍承闻言更是窘迫:“姑娘你且听我说,昨日你重伤不醒,我和师兄没有办法,贸然行险,这才……”
一阳未等其将话说完,缓步上前,轻轻搂住少年,将头颈埋在少年肩上“我都知道的,谢谢你。”
绍承话未说完,只觉一阵清香袭来,女孩儿发丝搭在他颈上肩上,耳垂与一阳发鬓相磨,痒痒的麻麻的。而她的轻声细语钻入耳蜗,呼吸吐纳微微温热。少年呆立当场,一时觉得幸福,一时又觉得恍惚。
陈平却不干了,见二人亲昵举动,有心想要胡闹。跳将过来,伸手在二人眼前晃动:“还有我呐!还有我呐!师兄我为了救你兵行险着,功劳可也不小!”
绍承尚在愣神,许一阳松开他,笑呵呵的背手而立:“自然也谢过小师父啦!不过你怎的自称师兄?我看来像小尼姑吗?”
陈平瘪瘪嘴:“你自是不像尼姑,不过我是这楞小子的师兄,那这声师兄,你叫是不叫?”
绍承回过神,又羞又恼:“师兄!你乱说什么!”
一阳却笑嘻嘻不以为意,斜眼瞟了绍承一眼,又看看陈平,忽地歪着头,脆生生叫到:“师兄!”
陈平听了咧嘴直笑,绍承心中如遭惊雷,却又像是在心间开出一朵花来,美妙自在不言中了。
三人略作收拾停当,却又不敢再回到闹市,顺着乡间小路寻着,找到一户农家,忙时种地,闲时为往来过客提供饭食,做些营生贴补家用。农家阿婆见他们均是半大孩子又气宇不凡,乐呵呵地将三人迎入屋内,摆上了些粗浅早点,供几人边吃边聊。
师兄弟二人都喜一阳的热情率真,却也疑窦满满。陈平嚼着馒头问道:“一阳姑娘,先前那帮都是什么人,这般阵仗抓你一个小姑娘?”
许一阳咽下一口豆浆,并不立即作答,反问道:“如今江湖名头最盛的几家豪强你们可都知道?”
绍承之前听然心和尚提起过,沉吟道:“莫不是听雨阁、画舫、轩门和无想楼这几派么?”
许一阳点点头:“不错,天下门派众多,但若说到中原影响力最大的,便是这阁轩门楼四家了,而这四家都有自家的营生一作开销,这你们又可知道?”
陈平道:“具体详情不甚清楚,但大致是听雨阁善乐,歌艺无双,门下弟子多以奏乐为生;画舫不消说,自在秦淮河畔,烟花巷柳做风月买卖;轩门靠赌,中原各地带轩字头的赌坊都是轩门产业;而无想楼嘛,自然就是开遍天下的饭馆了。”
一阳道:“不错,便是如此,而姑娘我惫懒,琴棋书画不通,自是和听雨阁这等雅处无缘,女孩儿家当然也不会逛窑子,至于无想楼,吃吃喝喝也就罢了,没惹上官司。唯独这轩门,却一不小心结下了梁子。”
师兄弟二人均想到,初次见面时,几人便在随意斋中闹得一场赌斗,均觉好笑,绍承心中更是存了一丝温暖。一阳也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前些日子,我自在苏州游玩,逛得乏了,银两也所剩无多,便寻了个赌坊,想要借些盘缠。苏州有轩门分舵,算是老字号了。赌场规矩,江湖赌客,有门道的,便在赌桌上连赢他庄家五把,露露身手,只要不过分,店家总会出面,借些盘缠,送客出门。可那日,我连赢十把骰子,当家的没出面,却是个后生小子跑了出来,说是少东家,还讲我坏了他们规矩,就要动手,我当然不干,这就起了争执。那小子人不怎么样,武功却不草包。动起手来倒也吃亏,便激他与我做赌,那小子忒也不禁逗,便与我从骰子赌到牌九,赌之一道,姑娘自问还是有些心得的。”说到这,露出一丝玩味微笑。
陈平接话道:“可不是嘛,这不久前才领教过。”
一阳笑笑又说:“那小子气不过,大败亏输之后,拿出个令牌,说是轩门至宝,要赌姑娘的下半辈子!”
绍承大惊:“这如何使得!”
一阳看了看他,点头道:“不错,我虽自信赌道也不会拿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自然不接,眼看那小子要与我为难,他身边仆从却慌了神,拦着他喋喋不休,似乎那令牌真是什么紧要事物,我自也不想耽搁惹麻烦,揶揄了那小子几句就走了,盘缠也赚到,虽不愉快,结果确实好的。”
陈平叹了口气:“只怕麻烦才是刚刚开始。”
一阳叹道:“不错,我离开之后不久,便又被他们咬上,硬说是我见宝起意,假意离开后折返偷了他们的令牌,姑娘我自然不认,不料他们竟如此大动干戈,一路从苏州追我至此。几日下来,我一肚子气没处撒,又累又倦,钱也花的干了。正好又碰上你们两个,便想着借些盘缠花花,本意是周转一番再还的,却不料你们发现的还挺快。正好出口气,教训教训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大老爷们。之后夜半苦战,你们前来救护,我便松下一口气,力竭晕倒,这是我这门功夫的老毛病了,不算碍事。却也不知在我昏睡不醒时你二人有没有偷偷报复?”
陈平听罢大呼冤枉,绍承也是摇头苦笑。
一阳稍作正色:“其实,比斗轻功时我就看出来了,你们倒是好人呢,特别是之后,你们见我遇难,拔刀相助,我是感激的,尤其是你。”她看着绍承,眉目透着温柔。
这一番解释,解了师兄弟二人不少疑惑,比如,这姑娘为何行事风风火火,又为何夜半遭人追杀,至于她为何小小年纪独身闯荡江湖,来历去向等等却也不该贸贸然相询。许一阳也知二人疑惑,轻笑道:“更早前的事不是非要瞒着你们,只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以后自有机会,我们且有路要一起走呢。小女子游戏风尘,现在是无路可去,二位师兄不会抛下我吧?”说罢歪头轻笑,眉眼弯弯,正是言笑晏晏,娇俏可人。
绍承听说尚要结伴出行,心中暗暗欣喜,陈平也瞧出师弟心思也不点破,道:“我师兄弟二人此行也是身负重任,不是寻常玩耍,一阳姑娘跟着我们无妨,却不可行事无度了,你若答应,我们便结伴同行。”
一阳兴高采烈:“没问题!我们三人联手,不管遇到什么困境,必能逢凶化吉!”
三人言罢均都爽朗大笑。前路艰辛,唯少年人吾往矣。
陈平道:“我师兄弟二人,现需暗中潜入徽州无想楼,做些调查,以证前路,至于前因后果,饭后路上,我们再对你讲。”
一阳听了有些惊讶,却也笑着点头应了。
正当三人准备将眼前饭菜吃尽上路时,听得几声叩门,阿婆家门本是敞开的,只见一白衣劲装青年立于门外,他长发扎束,面目清朗,鼻梁高挺,眉稍细长与两鬓相接,一身打扮极为妥帖。
阿婆赶出门去迎,见了如此清俊的后生,忙招呼他进来坐下。
青年道:“外出赶路,烦劳,煮一个鸡蛋,盛一碗米粥。”
阿婆连连应了,自去厨房准备。师兄弟三人暗暗打量来者,心下泛起嘀咕。陈平想:“如此远郊小道,现在不过清晨,赶的却是什么路?看此人打扮气度,不似寻常人家,怕不是为咱们几个来的?来人敌友不明,还需加上小心。”向绍承一阳递了几个眼色,三人具都加上了几分小心。”
那青年也不管不顾旁桌绍承他们,接过阿婆端上来的鸡蛋米粥,自顾自吃了起来,他仔细的剥了蛋壳,吃的又慢又细,自言自语的说到:“鸡蛋不错。”阿婆听了眉眼笑在了一起,自豪道:“这可是我们自家鸡下的蛋,比市面上都好。”青年听见搭话,抬起头,笑了笑说:“鸡蛋不错,可惜煮的稍微老了些,少几分火候,入口更好。”他笑起来如春风化寒,令阿婆凭生亲近,连连点头。
青年再不言语,埋头吃蛋,喝粥。
陈平摸不清对方来路,招呼二人埋单,只见那青年也不理三人,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路办正事要紧。”三人出门行路,陈平却总觉得一丝阴影萦绕心头,驱之不去。三人走出近郊,商量起前路来,绍承身份隐密,虽无心瞒着一阳,说来也不方便。绍承道:“我师兄弟二人此行算是寻根,我幼时家道中落,各方势力纠缠错综复杂,只知与无想楼有几分干系,此番下山,便是要从徽州无想楼分楼开始查探。一阳,此行为难重重,你可有准备吗?”
一阳笑道:“乖乖,看不出你竟还是个富家少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瞄着天下宗派执牛耳者。”
陈平摇摇头:“一阳姑娘,非是我二人说笑,此事干系重大,或有危险,你可要想好了。”
一阳微笑:“不碍事,江湖浩大,风雨飘摇,又有几人独善其身呢?当日你二人救我于危难,如今这无想楼也不算阿鼻地狱,我自是要陪你们走上一遭的。”
绍承听这话,心下激荡,陈平却觉察出几分悲凉,心中略有犹疑。
正当时,只听人声由远及近:“无想楼自不是阿鼻地狱,不过是供人吃饭的馆子罢了,几位既有兴趣,何不随在下一道,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三人猛地回头,却见一袭白衣,翩然而立。
“在下周,有请几位小友,楼内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