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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末路的悲剧命运就要终结了!
“天空下着了雨丝,乌江泛起圈圈涟漪,庭长的船已经近在咫尺。”赵迁平静地、好像在念着散文。
大家似乎都猜得出结局,但是谁不愿意相信。
赵迁继续叙述:“庭长望着不远处黑压压的汉军,忙呼喊让项王上船,以求东山再起。项王牵着乌锥——这匹跟他南征北战、见证了项王那段光辉岁月的宝马来到了庭长旁边,庭长松了口气:‘项王,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义士十万余众,足以让项王重头再来。’项王听到‘重头再来’,苦涩地笑了笑,心想,虞姬不再,乌锥疲乏,如何重头再来?庭长看出项王神色的倦意,继续劝说:‘希望项王赶紧上船,现在只有我有船,就算汉军赶到了也没有办法过来。’项王内心充满感激,自己穷途末路如此狼狈之时竟然还有这样的义士愿意帮助他,何况处在一个今天之后可能就要改朝换代的时刻。不行,将死之囚不能去连累如此善良的忠义之士:“今日是老天要亡我,我不愿再反抗命运了。况且八年前我项籍和江东八千子弟共同渡江西行,八千人!此时此刻我这无用之人竟使得他们无一人生还!你们却仍旧可怜我,让我回去,而我这个无耻之徒又有什么脸面回去?这是,跟我在乱世飘零的乌锥,我不想它和我一起丧命于此,希望庭长能让它今后远离战乱得以善终。项籍在此拜谢了。’项王跪了下来!高贵宁死不屈的灵魂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跪了下来,何谓英雄?何谓强者?这便是!”
全班发出的抽泣声愈来愈重,溪君幻想如果自己置身当时的处境该会如何取舍。
“庭长热泪盈眶,忙拉起项王,点点头:‘放心吧,项王,我会好好对待乌锥的。’倏忽间,汉兵的嘶吼声近在眼前。乌锥扬起马蹄,咆哮着,想要和项王战斗到底。庭长不知所措,项王丢下带着血迹的宝剑,将双手搭在乌锥的脖间,闭着眼把头倚靠在乌锥的身体上,含着泪轻声念着:‘你也累了,走吧,走吧。’乌锥平静下来,低下头来摩挲项王的脸。夕阳在湖间洒下余晖,细雨绵绵,此景构成最悲情、最唯美的画幅。项王拾起宝剑,自言自语:‘让战神干上最后一架吧。’项王手持宝剑刺进汉军肆意发疯般的砍杀,脑海中浮现了自己童年时期拿着木剑跟小伙伴打架的场景。”
好些时候,童年时期遥远的、青涩的记忆好像总会在某一个设定好的剧情闪回。
“项王终究只是比普通人多些特质的凡人,汉军的剑戟砍在在他身上依旧会让他流血。”赵迁抬起头望着孩童,开始质疑自己在这群小子还未成年之时,就跟他们讲述这样悲壮的故事,究竟是好是坏。不过,乱世之中,他们应该迅速成长的。于是,赵迁继续讲述,“不一会,项王精疲力竭,半跪着用宝剑撑地,恍惚间在马背上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是吕马同吗?项王回忆着当年事,那一年,巨鹿之战中敌军一剑将要刺向吕马同的心房,还是项王霎那间先砍杀敌军替他躲过一劫的。项王总是可以记住与他在生命中有过交集的朋友,不管他的职位高低。他是何时投靠刘邦的?一阵寒意掠过项王的心间,‘弟兄们,那人便是项籍。’吕马同露出贪婪阴险的笑容。”
那种笑容当初在张恒的脸上也出现过,是如此让人绝望和无助。原来笑不单单是善意的代名词,其实也分很多种的。但是,这种忘恩负义的笑无疑是人世间最可怕最恶心的笑。人心啊,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琢磨透的难题,连最优秀的数学家也无法准确评判你的正负;你是这个世界最狡猾神秘的天机,连最优秀的预言家也无法深刻猜测你的心思;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名状的风景,连最优秀的绘画家也无法具体描摹你的样貌,何况这干瘪乏力的文字。
“项王万念俱灰,无奈地对吕马同苦笑:‘我听说刘邦花千金收购我的项上人头,还能封万户侯,念在旧情我帮你一把吧。’话毕,项王拿起宝剑刎向脖间,最绚烂的人间红花绽放着,并与虞姬自刎的镜头叠画着。”赵迁顿了顿,喉咙被什么东西堵塞着,暂时发不出声音。
孩童们早已如丧考媲,这个课堂沦为泪海,实为震撼。
“最后一战终于结束了,项王跌宕起伏的一生也结束了。”赵迁感慨万分,中间停顿约一炷香的时间,“好了,现在老师想和大家一起来讨论一下项王的这最后一战,以及我们身处这个乱世将来可能会面临的抉择。”
赵迁的课堂总是充满了平等自由温情的氛围,他格外注重学生自身的思考。
“谁先来说呀?”赵迁扫视四周,“那,小同吧。”
可能赵迁下意识想要希望靠刘同来活跃一下气氛,缓和一下刚刚的凝重。
“我,我,我啊。”刘同胆怯地起身,“呃,我知道我肯定成为不了项王那样的大英雄。”
全班用肃然起敬的目光注视着刘同,那胖子好像在重大的人生抉择上面总是很清醒,一点也不蠢。
“我又不姓项。”
突如其来的反差引发的是全班的爆笑。可能那胖子真的很蠢。
笑的人仰马翻的溪君留意到小兰也开心地笑了起来,而且这一次嘴角是自然上扬了的!傻小子立刻收敛笑容,阴云密布,自言自语:“怎么办?我真的不觉得同胖子有一丁点好的?他一点也不好,你知道吗?”溪君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故意把声音说得大声了一点。
“嗯?”小兰看着溪君满脸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溪君憋红了脸,不自然地苦笑,“同胖子好好玩。”
小兰点了点头。
什么呀,不对,一点都不好玩。
天哪,我该怎么办?
等大家笑完,赵迁招呼着刘同坐下:“那其他人还有看法吗?”
贾熙站了起来:“项王的故事很感人,但是我觉得他有点不可一世,身上那种末落贵族血统害了他。”
赵迁眼前一亮,对这种新颖的解读前所未闻,像个好奇的孩子:“欧?那熙儿你到说说看。”
“我略微地阅读过太史公的《史记》,刘邦他是草根出身,身上带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无赖痞性,因此对于诸多的失败都会坦然接受;而项王出生于楚国贵族,一生背负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家族使命,就像他说的‘不敢见江东父老’那样,他深信自己任何事都可以办到,或许出于一种自负吧,对失败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因此一次失败的降临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果他可以如同越王勾践那般卧薪尝胆,可能大汉的历史将要改写。”
赵迁被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的言辞所惊叹叫绝,小小年纪不仅文史知识的结构如此精良宏大,而且已学会了思辨,这小子的前路一定会比自己大有作为。
“熙儿理解得很深刻,连有些问题我自己也没有思考过。”赵迁毫不避讳学生比自己优异的长处。
全班爆发雷鸣般的掌声,溪君学会了时刻留意小兰的举动的习惯,发现她瞪大眼睛望着贾熙,一股醋味飘荡在他的身边。
不行,我要让她也崇拜我一下。
“小迁老师,我有更厉害的理解。”傻小子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连措辞也用得那么蠢笨。
“好,那你来说说。”
课堂仿佛产生着百家争鸣的激烈论述。
“项羽,他才不是像熙儿说的那样。”溪君带着些许忧愤的神情看着小兰,少女似乎察觉到什么异样,回避着少年的目光。
赵迁再次眼前一亮,想想自己的年岁还不及而立之年,心中却突生一股老之将至的沧桑,感概着自古英雄出少年。
但是,溪君并不知道如何接下文,因为那只是一句气话。他没有贾熙那样聪慧,可是他也不想像刘同那样蠢的发萌。
“我好想变得像项王那样,力气很大,会剑术,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我家里的两条小狗,还有,还有自己喜欢的人。”溪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小兰,少女低着头。溪君抬起头吐露着真心话,眼框润湿,“项王有情有义,对所有人都那么好,不管那些人会爱戴他的人,还是会伤害他的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笨,最傻的,大英雄!”
全班鸦雀无声,溪君呆呆地站着。
“你们这帮臭小子,我可算没白教你们。”赵迁被笨拙朴实的话语打动着,欣慰地点了点头,顿时神色凝重,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身处这个乱世,就如同当年的春秋战国,现在你们才十五六岁,老师希望你们今后无论身处何地可以牢记今天这一课,牢记今天我讲的故事。随着未来的变迁会有更加多变难以预料的事情等着你们,希望你们永远永远记得初衷,记得你们此时此刻的感动与震撼!”因为张恒一事,使得赵迁有点担惊受怕,不过他仍旧相信这个课堂上会有愿意去平天下的人出现的。
坚定富有韵律感的掌声从学堂后面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鼓着掌走上前。
“那不是那天很酷的大叔。”溪君已经忘记坐下来。
一旁的小兰拉了拉溪君的衣角,溪君赶忙坐下,冲少女报以傻傻的微笑:“谢谢你。”
“大家好,我是孙坚。”孙坚在赵迁左侧发出军人般的叫喊。
课堂上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他好高啊,比小迁老师整整高出一个头。”溪君向小兰对着自己的头比划着,小兰笑了笑。少年心里乐开了花,心想,她笑了,她冲我笑了!
“我今天来这里是希望从你们当中抽调一部分人和我共同进京讨伐董卓!”孙坚知道他们都是孩子,但是乱世之中的生命从未长幼之分,“这对你们的家庭很残忍,但是我想让你们知道,全国遭董卓迫害的家庭却数不胜数!”
“坚叔,我要去!”溪君站了起来,虽然此时他一点也不明白今后的路将怎么走,但是可以和孙坚共同战斗,这个机会他不想错失!
全班大为惊叹,发出“这可是要死人的。”之类的疑问。
少年的轨迹终于要发生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