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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说行动就行动,第二日上课前,她便殷勤地将小厨房煲好的一盅汤递给了赵堪培,说是连日高温,她不忍见师傅辛苦,所以叫人煮了解暑的汤给师傅饮用。赵堪培狐疑地看了一眼李洛,只见她脸上虽挂着笑,却掩饰不了眼中的心虚,便知道此汤有诈了。他也懒得与李洛做些表面上的功夫,简单道了谢后便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末了赞赏了一句“好汤”便又一本正经地开始上课了。
如此喝了两三日,赵堪培却并无不适,他又搞不懂李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其实李洛也不笨,贸贸然地送汤本就招人眼目,赵堪培若是喝下就病倒了,岂不坐实了是她居心不良,因此李洛耐着性子送了八日无药的汤,从第九日开始,她方让张小顺择了其中一味药,稍稍地洒了一些在汤中。
李洛并不知道下入汤中的药是怎样的效果,因此整个上午都忐忑地望着赵堪培,既希望他快点病发,又有些害怕药效过重他受不了。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赵堪培仍旧丝毫未见异样,连茅房都没有多去两趟,李洛心中纳闷,心中暗暗咒骂了张小顺好几遍。
刚回到东宫,李洛便将张小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以为是他胆子小给了自己假药。可张小顺也着实冤屈,被李洛骂完后就赶紧找人四下打听赵堪培的情况,一直到了日落西山之时,他才兴奋地跑到李洛身边,道:“主子,药起效了,听说赵师傅晚膳过后已经去了三次茅房,脸都拉白了。”
李洛心中一阵暗喜,嘴角也不自觉扬起来:“原来这药是效力太慢。明天,换药。”
第二日的课前,李洛仍旧殷勤地递上了汤,赵堪培前一日身体起了异样,自然知道是李洛按捺不住了,他仍旧不动声色地饮下了汤,又同往常一样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开始讲课。这次的药效明显快于前一日,汤饮下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赵堪培便顶不住腹内的绞痛,一趟趟地往茅房跑去。
接下去的几日,李洛也并未停歇对赵堪培的下药,只是剂量一直控制得很少,导致赵堪培每日都要多跑几趟茅房,身体倒也无碍。如此进行了十天,李洛的耐心便被耗完了,赵堪培这些年顶着帝师的光环,又颇受李洵重视,每日饮食都是精致无比,又有太医时常照看着身子,体魄无比强健,区区的一点点泻药根本无济于事。
“要说也奇怪,”张小顺每日都找人打探着赵堪培的消息,因此道:“要说赵师傅是无比爱惜身子的,以往有个小病小痛一定要请太医看看,如今他这样泻了十日,人都清瘦了一圈,却决不让家人叫太医,也不让请外面的大夫,让人想不通啊。”
“他没叫大夫啊?”李洛有些惊讶。
“没有。”张小顺摇着头,说:“听说他的家人都劝他看病,他却说什么都不愿意。他夫人便偷偷叫了太医去府上,却被他又请了出去,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李洛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喃喃开口道:“莫非……”
“主子想到了什么?”
“我一直觉得这个赵堪培才不是皇姐说的那般老实,他会不会已经知道是我下了药?”
张小顺被李洛说糊涂了:“他知道了怎么还会喝那个汤?”
“他不想教我了呗。”李洛白了张小顺一眼:“皇姐又不许他请辞,他正想不出办法摆脱我,我们正好把药给人送上门去,可不合了他的心意?”
“他怎么会想请辞?”张小顺仍是不解:“您可是储君,他以后可是两朝帝师,这是多大的荣耀。”
“算了吧,我老是跟他对着干,有一天等皇上发现他教不了我的时候,可还有他什么立足之地?再者说了,皇姐还这么年轻,起码会在位五十年吧,说不定我都不一定比皇上活的长,那个时候还有他赵堪培什么事?”
张小顺一愣,赶紧拍了拍桌子:“呸呸呸,您怎么触自己眉头啊?”
李洛感到十分滑稽,笑着道:“这你也信!”
“主子是天之娇女,大显朝未来的当家人,那必定得寿与天齐的。”张小顺赶紧说了几句恭维话,又道:“那这药,咱是下还是不下?”
“下。”李洛重重道:“加重药量,既然他陪我们玩,那不是正好吗?我们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下什么?打什么?”门突然开了,从外面闪进来一个身影。
李洛和张小顺都吓了一跳,一看是柳平儿,更是紧张到语无伦次。李洛的这些小动作是不敢告诉柳平儿的,因为她一定要摆出些严肃的面孔一本正经地说教一番,许多时候,李洛很懊悔将柳平儿弄进宫内,还弄到自己身边,因为她很多时候并不像一个心腹,而是,像另一个姐姐。
“没什么,没什么。”李洛慌忙摆摆手,道:“我在给小顺子讲历史故事。”
“是吗?”柳平儿狐疑地望了张小顺一眼,只见他咧着嘴傻笑,便道:“小顺子也太没正形了点,这都什么时间了,也不和殿下去尚阳宫请安吗?”
李洛赶紧望了望外面的天,确实已经黑了,自梁太后离京后,李洵便要求她每晚到尚阳宫请安,无非是将她盯紧些,怕她又做些溜出皇宫之类的荒唐事。在李洛看来,这也并非什么为难的事情,相反,她此时在李洵面前乖巧些,多讨得些姐姐的欢心,若日后给赵堪培下药的事情东窗事发了,自己也不会落得太惨的下场。
李洵照旧是问了些课业上的事情,李洛也颇为老实地回答了,几日来都是这样的情形,李洵却生出了狐疑,将本打算告退的李洛按了下来,好脾气地问道:“你这几日过分安静了,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李洛干净利索的回答并未消除李洵的疑心,她见李洵上下打量着她,便有些急了,又补了一句:“当真没有。”
李洵收回自己的视线,笑着道:“急什么?没有是最好的,你算是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
李洛便不吭气了,她并不能理解这所谓的苦心。
李洵见李洛不说话,也不为难她,只是突然又说道:“朕听说赵师傅最近身子不好?”
李洛混身一抖,迟疑地望了李洵一眼,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清楚。”
“那就怪了。”李洵奇怪道:“朕听说他这些时日腹泻不止,今日见他也确实清瘦了一圈,朕让太医去了他府上瞧瞧,他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上耽搁不得。你再不喜欢他,终究是他的学生,莫要太冷漠了。”
李洛不知道李洵话里的意思是知道赵堪培是吃了她的泻药还是不知道,她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道了声“是”,就告退回了东宫。
皇上派去的太医,赵堪培不敢往外撵。太医把了半天的脉,最后也只道赵堪培年纪大了,脾胃虚弱,在家静养些时日就无碍了,最后连药都没开就离开了赵府。
事情接下去的发展就显得顺理成章了,赵堪培不顾身体抱恙又在学宫坚持授了几日课,身为学生的李洛听从皇帝的话对师傅的身体甚为关心,哭求师傅保重,皇帝陛下也是日日遣人来问,对赵堪培的身体甚为忧心。终于十日后,赵堪培向李洵请辞太子太傅一职,李洵再三挽留不成,准了赵堪培的请辞。
得知赵堪培终于被自己给逼走了,李洛顿时觉得身心舒畅,连带着午膳都多进了一碗。她的好心情明显地摆在脸上,连带着东宫上下人人都轻松起来,可唯有一人却忧心忡忡起来,与这欢天喜地的气氛格格不入,此人便是柳平儿。
柳平儿不傻,李洛这几日的反常她早就看在心里,又见李洛常常和张小顺一起鬼鬼祟祟着,她心里便没有太平过,有心要问一问,却又怕引起李洛的反感,毕竟她进宫这么长时间,前面几次的直言又都引起了李洛的不满,若再去插手李洛的“好事”,只怕自己前途堪忧,因此她也都忍了下了。从赵堪培开始腹泻直到赵堪培请辞,柳平儿一日胜似一日的焦虑,可看到李洛仍旧没心没肺地开心,她终于还是没忍住直言了几句。
“赵师傅请辞可与殿下有关?”
李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柳平儿,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毫不在意道:“有关无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讨厌的人终于走了。”
柳平儿一听便急了,道:“殿下可知在宫中下药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况且赵师傅一向受陛下重视,若陛下查知此事与殿下有关,岂不遭殃?”
李洛被泼了一盆冷水,悻悻地拿下搭在柳平儿肩上的手臂,冷冷地道:“你如此正人君子,去向陛下告发我就是。”
柳平儿一愣,知道自己话重了,忙服了软,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担心殿下,万一……”
“没有万一,你怎么就不能盼我点好?”李洛不悦道。
柳平儿还想开口再劝,却见张小顺冒冒失失闯进来,见了李洛开口便是:“不好了不好了。”
柳平儿心里一惊,以为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还是沉住气问道:“怎么了?”
“赵堪培那个小老儿摆了殿下一道。”张小顺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又说:“殿下不是想让侯师傅回来吗?可赵堪培给陛下推荐了左玉仁,陛下已经允准了。”
李洛还没有反应过来:“左玉仁是谁?”
“他是赵堪培的得意门生,一直是学宫的总师傅。”张小顺见李洛还没想起来,便又比手划脚地说:“就是那个脸发黑,八字眉,山羊胡的师傅,成天不见笑脸,您说是个煞神的那位。”
李洛终于反应了过来,同时一整日的好心情瞬间被击得粉碎,她呆呆地看了看张小顺和柳平儿,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