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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安博,洋馆地下的议会大厅里,亡灵巫师们议论纷纷。茱莉微微转头,看到罗米正皱着眉头,轻声叹息。二人心意相连,自然能明白对方的想法。罗米堪称死亡艺术的大师,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却极其痛恨杀戮与折磨所造成的非正常死亡。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也是他与亡灵统帅弗里曼水火不容的核心缘由。
相比于这些巫师们的热闹,其余两个派系却是冷清得很。弗里曼这边就不用说了,无论何时,手下这些死忠的骷髅将士们总是岿然不动,绝不会说一个字。而罗米左手边的杰西卡,正双目微闭的端坐在椅子上。别看她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其实她可一点儿也没闲着。身后那些缓慢飘荡的沉默幽魂,为它们的主人提供了360度无死角的真实视域。鬼灵王后借由这些“眼睛”,能够轻松观察议会厅内的一举一动。
“肃静!弗里曼先生,请到台前。”
主持人拄着枯木拐杖,颤巍巍的转过身来,看向大家。
“现在请议会的所有成员,对弗里曼先生罪行之裁定作出表决。同意撤销弗里曼的统帅职务,并将其驱逐出亡灵一族序列的,请举手。弗里曼先生同样具有表决权。”
罗米气愤的高高举起右手,茱莉也紧随其后。杰西卡抬起眼皮,反应了两秒钟,也举起了右手。
“三票对一票。裁定之决议,通过。”
回到自己的墓室,弗里曼摘盔卸甲,穿好皮装,深深吐了口气。他将整座墓室的蜡烛点亮,抚摸着收集来的那一块块墓碑。只有在默读碑文的时候,他才真正享受到远离纷争的宁静与安详。其中一部分,是他战友“生前”的墓碑。作为最脆弱的亡灵生物,骷髅一旦倒下,便不能再次站立而起。
但弗里曼确实找到了另一种方式,能让他们实实在在的复活。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弗里曼决定运用上古巫妖之王墓碑上的知识,将战友们的骸骨融合到自己体内。不仅是骨质,就连残存在遗骸中的记忆和知识也被完全吸收。就这样,借由弗里曼的身体,战友们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这些感恩的灵魂不会伤害他,而是耐心的教导这位战友。弗里曼也通过这种方式,在不断的学习和成长。从一个弱不禁风、心浮气躁的骷髅小兵,变为力拔千斤、沉着冷静的亡灵统帅,是千万个战士之魂造就了他。
弗里曼轻轻放下墓碑,又拿起了另一块,仔细擦拭着,嘴里问道。
“有何贵干,杰西?”
鬼灵王后轻轻飘到他身后,俯身施礼。
“我来看望骷髅王大人。”
弗里曼冷冷的说:“收起你这套吧。刚才要不是你那一票,还有可能翻案。现在决议已经通过了,来看我的笑话么?”
杰西卡笑道:“堂堂亡灵统帅,就这点气量?你也不是没看见,如今的亡灵议会已是腐朽不堪,毫无作为。像你这么精明强干的能人,却屈尊呆在这潭烂泥里。朽木不可雕,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可不在这议会之内,我又能做些什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寻找新的力量来改变它。”
杰西卡转到弗里曼面前,严肃的说:“我刚刚递交了辞呈,估计下周就会有结果。”
弗里曼愣了一下,“你也要走?”
“鬼灵王后何时说过谎话?我连那些幽魂,都交给茱莉了。”
弗里曼摇了摇头,“哎,连你都激流勇退了,亡灵果真是无可救药了。”
“呵呵,言之差矣。幽冥一族复兴的重担,恰恰落在了你我的肩头。”
弗里曼疑惑的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我之前讲过,不要抢夺老百姓的财物。赶紧还回去,给人家道歉。”
跟前的女战士抬了抬手,平和的解释道:“队长,这是从强盗头子身上搜到的。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寻物启事上,冰皇夫人丢失的物品?”
听到这话,弗里曼接过项链,仔细端详起来。别说,确实和画像上的样子相似,也符合启事上的描述。猫眼形状的蓝晶坠饰背面,刻写着一行娟秀的铭文:“与子偕老,至死不渝。”
“对不起,误会你了。物归原主,你能领到一大笔赏金。”
弗里曼说着就要把项链还给她。女战士轻轻摇头,又推了回去,“还是你去吧,我不太想抛头露面。回来别忘了把赏金给我。”
说完她便悄然走开了。好吧,反正都在同一个佣兵团,不会赖账的。弗里曼把项链收好,高声喊到:“迅速打扫战场。粮食咱们不需要,财物也都留给村民。”
太阳已经落山。众人把强盗们的尸体掩埋,又把食物和金币分给衣着褴褛的村民们。弗里曼正在收拾,突然感觉自己的皮甲被拽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弗里曼叹了口气,从篮子里拿出一块面包递给了她。小女孩二话不说,接过去就狼吞虎咽的啃食起来。
哎,如此穷困的村子都不放过,这伙强盗太没有人性了。弗里曼看她这幅可怜的吃相,动了恻隐之心。他又从地上的麻袋里翻出个金质手镯,戴在女孩枯瘦的腕子上。
“给你的父母,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在小女孩懵懂的目光,和村民们感激涕零的祝福下,弗里曼带领雇佣兵小队离开了村子,向影巢山返程。
“有人跟踪我们!”
众人纷纷抽出武器,警视四周。难道这伙强盗还有同伙,给他们报仇来了?弗里曼让大家隐蔽,询问具体的情况。魔法师指向他们经过的那片林子,“就在咱们后面,那儿!”
只见惨白的月光下,一个白发少年健步如飞的朝这边跑来。弗里曼示意原地待命,自己一人迎了上去。少年毫不畏惧,开口说道。
“请问,您就是黑骨佣兵团的弗里曼先生吗?”
骷髅王不免有些惊讶。自从到了影巢山,他一直隐瞒着自己的名字。这小孩是怎么知道的?白发少年看他狐疑的样子,从背包取出一张散发出微弱绿光的卷轴,递了过去。
“王后……”
“嘘!”
弗里曼迅速展开卷轴,又抬头看向少年,轻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
“亡灵刺客,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