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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凯特有一种错觉,自己正置身于大型的博物馆之内。笔直的甬道两侧,整齐排列着高大的玻璃展柜,而每个展柜都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凯特跟着摩根,停留在第一樽展柜前。隔着只能依靠触感觉察出的玻璃墙,能看到一处溪流涓涓的原始洞穴。清澈的山泉自高处飞流直下,洒落在铺满大块雨花石的天然池塘里。鱼儿们在蜿蜒的溪流中欢快游荡,遍布绿苔的青石上趴伏着鸣叫的青蛙。不知名的长串植物自洞顶低垂而下,周围林立的岩溶之间盘错着密实的根结。整座洞穴浑然天成,根本看不出人工开凿的痕迹。
精灵男子注视着柜内的景象,严肃的说:“共事这么久,你应该清楚,我并不提倡圈养。野兽们一旦进入动物园,我便尽量给它们营造一种轻松自由的环境,让它们充分释放出自己的天性。当然,这种方式是基于能与野兽进行无障碍交流的大前提之下。”
摩根停顿了一下,微微的向前颔首,“不过,那套理论只适用于地面上的那些动物。而对于这些危险的稀有生物而言,圈养却是最安全可靠的饲养方式。”
凯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何时,远处的水洼中突然漂浮起一大片青绿色的物体。她正在疑惑那到底是什么动物,它却顺着溪流快速游入池塘。刹那间鱼虾乱蹦青蛙奔逃,小动物们好像遇到了天敌,作鸟兽散。可这家伙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当完整的身影浮出水面,扭动着爬出池塘时,凯特已经吓得话也说不清了。
“这……”
“没错,它是一条蛇。你好啊,邪玉。”
摩根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而凯特只能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让她如此惊诧的,并不是极其罕见的青绿色鳞片。这只巨蛇的逆天体型,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范畴。凯特也喂养过几条蛇,其中不乏强壮凶猛的蟒蚺之类。可如果将它们拿来与这只妖孽相比,就只能算是小鼠遇见大猫,鸽子撞上老鹰了,根本不是同一个重量级。
摩根的招呼立刻引起了巨蛇的注意。它快速摆动着庞大的身躯,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爬行到摩根的身前。凯特张着嘴巴抬头仰望,这只名为邪玉的巨蛇不断吞吐着红色的舌头。琥珀般的金色蛇眼上下转动,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与跟前的男子静静对视,足有十几秒钟。
而当它扭过头来,俯视旁边的红发女子时,那种可怕的冷静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暴怒。周身上下的青绿色鳞片已经染成了血红色,蛇头两侧标志性的对称大鳞迅速张开。当黑化的舌头不再吞吐时,巨蛇陡然弓起了身子,准备对眼前的陌生人发动致命一击。
“邪玉!住手!”
摩根一声断喝,又将巨蛇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过去。凶狠凌厉的蛇眼死死盯住摩根,而摩根也毫无惧色的与之对视。双方僵持了几秒钟后,邪玉褪去了充满攻击性的显眼外表,转身潜入深潭之中,不见了踪影。
“我之前与你提过,我曾经跟随师傅去往西方的黄沙平原。后来,我独自一人继续游历,第一站便到达了天堂般的艾可岛。在那里,我偶然从迅猛龙的利爪下救出了三支蛇卵,也有幸结识了当地土著部族的首席巫医,森娜女士。在我的极力争取下,她非常不舍的送给我一只已经孵化的幼蛇,并再三嘱咐了饲养的方式。于是我建造了这座洞穴,它也很喜欢这里。”
“那得宰杀多少头牛羊,才能把它喂成这样?”
摩根摇了摇头,“它们不需要传统的食物,只能依靠周围的自然能量。”
“自然能量?就像你的恢复术?”
“能量的形态不是固定唯一的。即使同一类别的能量,亦有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就拿眼前这座洞穴来说,看似杂乱的布局里却暗藏玄机。远处的瀑布,还有下面的池塘,都布设了自然类的魔法矩阵,它们会向水中缓慢释放纯净的自然能量。而在洞中生长的各种植物,也在溪水源源不断的滋润下,
逐渐散发出易于吸收的生命精华,并将其回馈到溪水之中。邪玉便在这种往复循环的双重哺育下,缓慢的生长发育。它对自身的生长环境,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
“是不是邪玉还未成年?那要是到了它长大的那一天……”
“哈哈,你多虑了。如果单单是体型方面的增长,我也没必要把它们锁在这里了。对于它们而言,所谓的成年,主要是指心智的成熟。”
“心智?就像犬类对主人的忠诚么?”
摩根和凯特止步于另一个展柜前。这里与邪玉的巢穴迥然不同,是一座铺满白雪的冰冷地洞。三只颜色各异的冰冷蠕虫,正蜷缩在冻结的泉眼边呼呼大睡。
“那眼冻泉……”凯特好像明白了什么。
摩根点了点头,“是泉眼下面埋有的冰冻魔法符文,将它们吸引过来。我所说的心智,一方面是指它们能够发现事物间的利害关系。就像这三个家伙,如果它们的心智不健全,则很有可能出现挖掘符文并据为己有的情况。那样的话,符文会即刻失效,赖以生存的能量源没有了。三者为了抢夺资源,彼此之间也必然会产生致命的冲突。考虑到这些,冰虫们觉得与其冒着朝不保夕的危险刀戈相见,不如和平相处安安稳稳共享仅有的资源。”
“啊?三只大虫子竟然会审时度势?太不可思议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不是只有人类才懂。要不然,冰虫们的祖先早就把北极大陆钻成马蜂窝了。”
“而心智的第二个方面,就是它们也会像人类一样,会思考,会提问题。”
“这不可能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刚才邪玉已经与我作了短暂的交流。而现在……”
摩根按下电钮。帷幕开启,露出了里面的阴暗沼泽。枯树后出现的诡异身影,已经让凯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你将体验到什么是最强的动物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