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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方析桐再次从白岚的床上醒来,她想起了她被控制时发生的一切。她似是要杀了白岚!她匆匆忙忙的下床,想去找到他。
一下床,便愣了。深棕色的紫檀衣架上,架着一件颜色鲜红纯透的嫁衣。初晨的阳光懒懒撒下,嫁衣上镶嵌的红翡更是鲜艳欲滴,照的整间屋子通红明亮。她呆住了,这嫁衣是为我准备的吗?
她缓缓走过去,用手轻抚着,丝绸锦纱带来的柔顺感让她不禁沉醉其中,她偏头望着旁边桌上的琉璃凤冠,斑斓的彩色在她眼中流转,绚丽了她内心的人生。
她悄悄换上红装,长尾的裙摆潇洒地铺在地上,轻纱薄带束在腰上。她什么也不愿去想。
白岚,
此生愿,
身穿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琉璃
唇抿娇红口纸,脸扑淡红脂粉
携,
红衣如旧少年,万丈风尘人间
共赴绝世向往
我愿,你亦如是否?
房门被推开,阳光撒在那个少年的身上,因阳光照射的尘埃零乱的漂浮在空中,他的身后,全是方析桐不愿看见的光芒。微微一笑,便是倾城之光。
“岚,你来了!来,帮我梳妆。”方析桐看见白岚的那一刻便哭了,可说话时却是笑着的。她昨天中蛊,就代表她活不长了,她自己知道。所以,她不在乎身份,不管恩怨,她抛下一切,只想好好的穿上一次嫁衣。好好的看看自己最漂亮的样子。
白岚搂着方析桐,在梳妆台前轻轻坐下。他拿起木梳,伸手将方析桐头上的玉簪拿下,黑长的头发瞬间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白岚看着镜子里微笑落泪的方析桐,拿起梳子,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到:
“蓼儿,我不在乎你的身份。”
方析桐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微笑注视着镜子里反射出来的白岚。说:
“一梳到尾。”
白岚似乎也没受到影响。
“蓼儿,我只希望你活着,我欠了你太多。”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方析桐轻声说着,眼泪顺着白哲的脸庞,流向细嫩的颈肩。
“蓼儿,虎符你拿去。为了天下,我负了你一次,这次换我负天下。”白岚的声音很轻,却直直的击入了方析桐的心中。
“三梳梳到子孙..”方析桐还没说完。便感觉到白岚的动作停了下来。
“头发乱了。自你之后,在我旁人动过我的头发,让我自己来吧。”方析桐流着泪笑笑,嘴角尽是苦涩与无奈。她伸手接过梳子,将手覆在白岚手上。迟疑了许久,手才慢慢拿开。
“蓼儿,拿了解药,便来寻我。”白岚拿出半块虎符,放在梳妆台上,转身便走了。只留下镜子前的方析桐,对着镜子中那个美丽的自己流泪。她对着镜子,仔细戴上那顶琉璃凤冠,抿好口纸,拿好半块虎符,研好笔墨,在镜上写下四字:
不见,断肠。
她盲目的从白府走出,府里的侍卫也不敢拦她。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呆呆的走着,丝毫不顾及身旁琐碎的议论声:
“这谁家的姑娘,怎么穿着嫁衣就出来了。”
“哎,指不定是疯子呢,别理她。”
有一位好心的婆婆走去,问方析桐:
“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了?”
方析桐仿佛此时才有反应,温和的说道:“没事的,婆婆。我累了,想休息”答完后,也不管身后的呼唤声,依旧无声的流着泪向前走去。
[断肠崖]
“白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爱上你。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见倾心吧。白岚,我奉白艾之命,前来盗取虎符,再将司郇毒死。却没想到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白岚,我不是有意瞒你,我中了蛊毒,八日变要去白艾那里领一次解药。否则,我便会失去心智,三日之内必死无疑。所以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不会,可我却没想到你会将虎符交于我。白岚,你知道虎符的重要性。可你为了我,竟抛了这天下。即使你不爱我,那也够了。白岚,我不会拖累你的,你许是没有看出来,无论是慕容程彧还是莫楚濯,都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司郇帮莫楚濯辩解时,我便以察觉。白岚,我爱你。我不能阻止司郇伤害你,但我不可以拖累你。”
方析桐独自站在断肠崖边,狂风凌冽,将她身上的红衣长袍吹得四下飘杨,像流动的战旗,凄惨而绝望。脚下的石子被风吹下悬崖,一去,变不听其声响。她望向那无底的深渊,也不知道脸上流的是泪水还是被这高耸悬崖惊出的冷汗。
“蓼儿!”身后的白岚和司郇,白城匆匆赶来。
“白岚。”相比白岚急促的呼吸声,方析桐的声音却显得平静很多。
“白岚,再叫我一次好吗?”方析桐微笑的望着他。严重全是期盼和满足。
“蓼儿-!”难得流泪的白岚哽咽了起来,他大声的叫着她的名字,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谷。
“白岚,我恨你!来生若你再负我,我便永远不会原谅你!”说完,变纵身一跃,从涯边跳了下去。白岚大步冲过去,伸手一抓,却抓不住丝毫希望。
长风灌满了她鲜红的嫁衣,她张大手脚,任由身体急速地下坠,外面的轻纱和眼泪已经被风吹散,诺大的天空中,只有一件鲜红嫁衣的外纱和几滴无色的眼泪在空中留荡。她的凤冠慢慢脱落,长发被风吹散,寒风冷到了骨子里,方析桐却丝毫没有感觉,她双眼无神的望向上空,她多想再看一眼白岚啊!
白岚,
你可知断肠崖下有个思念湖?传说,谁能将湖水染红,她便可以忘却前尘,重获新生。白岚,你不要相信我恨你,那都是我说爱你的谎言,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记住我的泱泱红衣,凤冠琉璃的模样,记住我爱你如初,永不后悔的誓言。白岚,你是我的此生不换,也是我不敢奢求的此生。记住,你日后若在负我,我变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岚,我诅咒你,
诅咒你一生都忘不了我。
白岚,我留了一张手帕给你,里面包着那半块虎符。我不能对不起你,所以,我只能自尽。白岚,望你记得,有一个人她叫曦蓼,她不是你的妹妹,她是永远爱你的痴情人。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白岚,我们...不再见。
番外:说你爱我
辛武王朝三十七年。
泪打湿了断肠崖,血染红了思念湖
我,还没有放下那个恍若神祗的男子。
我用了一生的时间来寻找他,也用了一生的精力试图挽回他。那年六岁,她遇见他,爱上他。爱上他的理由她想了很久,不过是希望有一个如玉一般温明的男子可以像家长一样爱护着她,而这个人,恰好是白岚。她知道他的身份后便晓得总有一天,她会被赶走,果不其然,他给了她好多钱,她却只送了一条自己划破手指都没能绣好的手帕。而他不知道的事,她不要这些,她只要他陪在她身边。
没有人可以理解方析桐的诞生有多么艰苦。她永远记得,那个叫做徐缮的男子,也牵起她的手,告诉她,他可以让她以一种不再潦倒的姿态去面对她心爱的人。于是,她没天苦练武功,没有练好,不等管家鞭打,便把自己泡在水里,静一下后,便继续苦练。许久之后,当她当上芊葉堂阁主之一时,才知道,徐缮挑了很多人,而她却因为努力练习武功,被徐缮挑中。而早就成为四阁阁主之一的白艾,也因此与她结识。两人相交甚欢,更多的,白艾便了解她与自己的弟弟竟有如此一番缘分。
这也成了白艾利用她的一个重大原因。许多年后,白艾野心渐渐暴露,她需要一个棋子,于是,她告诉方析桐,她是白岚的姐姐,她可以带她去见白岚。
于是便有了花灯节时的梧桐。而司郇却阴差阳错的以为她是徐缮派来的,让她顺利的进了白府。直到白艾让她偷取虎符,她才恍然醒悟。可白艾早已给她下了蛊毒,苦无解药,只能等死。可她却不想死,她多想留在白岚身边,哪怕只有一瞬。她不会伤害白岚,所以迟迟未动手。
后来,慕容程彧的出现。
徐缮利用慕容程彧的的身份揭示了她与白艾的叛变。于是,就有了白城中毒,她为证清白解毒和最后白艾的出现。
方析桐已然背叛了白艾,白艾自然不能容她。而且白艾也想借方析桐“蓼儿”的身份一举拿下白岚却没想到方析桐为了白岚自杀于断肠崖。
白艾失算,方析桐自杀。
白岚,我用了一生护你,用了一生爱你。你会不会用一生,来铭记我?
我在灯火阑珊的乱世,周围全是面具般虚假的浮华,站在人群与时间交流的长街,目送你逆着人群向前而去的背影。落下眼泪,只为等待你的回头。可你却说浮生一世,更本就不得两全之法,所以,你只能将我留在原地,我只能目送你的远走。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的下一句本不该是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白岚,
我到底还该不该留恋你?在万事繁花盛开的年纪,我爱着你。却在青春芳华的年纪失去了你,永永远远。你会不会知道,即使有一个女子,她到死了,别怪我临死前对你说的那句话是:我恨你。我怕我说爱你,你就会习惯,慢慢的将我忘了。白岚,我希望在乱世之中你还记得有我。
有我在爱你。
你知道吗?我在天堂俯视大地的时候,总是一眼就能看见你。唯独你,在茫茫红尘中,才是最洁净温明的那个。我在所有人都眷恋的天上,日日像神为你祷告焚香,盼你一世安好。天堂里,我还是穿着那件大红色的嫁衣,天上掌管生死的神说,琉璃凤冠已经碎了,拼不回来了,让我脱下嫁衣,说我这样很狼狈。我不肯,这是我第一次为你穿的嫁衣,我不脱。我相信,你也觉得我这样漂亮,是不是?不然你不会为我梳头的。
对吗?
天上掌管生死的是个女神,长得甚是美丽。明丽动人,不敢让人直视。天上好多男子都说要追求她,我只是笑笑。我问她,为什么我染红了思念湖的水,却不能重生。她说:有许多人都像你一样,想获得重生的希望,可是,殊不知这湖水早已被先人染红,里面积累的早已不仅仅有你的血了,我笑笑,便没再理会她了。
白岚,请你不要责怪我的啰嗦。我在人世徘徊停留了太久,一世又一世,只为了一个又一个你。
悄悄告诉你,我死的那天,正好是我几年前遇到你的那天。
白岚,请你一定要记得那天,记得我的死,记得我的不甘,记得我的爱。
我以迤逦的歌声咏唱我的情爱和对你的思念,望你在人间好好的过你想要的生活。白岚,不要和司郇在一起了,你值得有更好的人去爱,虽然不是我,但你选择的那个人,应该比我更爱你。
白岚,我想对你说一句话:
不是我爱你
也不是去祝福你
简简单单
一句便好:
愿君安好,我的意中人
下辈子,记得:说你爱我。
又过了很久,天上那个女神仙说,你只给我写了一首短诗:
岁月荒凉了美丽的谁
沉默已成罪
落叶里纷飞
你的爱情中
何处不是悲?
白岚致
辛武王朝三十七年二月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