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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唐楷这么执着于惊天盗的事情,唐楷也这样问自己,他想了很久,在几天前找到了第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陈东的嘱托,陈东虽然算计了整个镖队,他让整个镖队都因为这一趟暗镖而死,虽然为了护镖而死是每一个镖局中人的宿命,但不管别人怎么想,唐楷不是一个纯粹的镖局趟子手,所以他并不完全赞同陈东。但是但是的是,他又必须承陈东的情,因为在铜城,是陈东给了他那一粒无法形容价值的丹药,以及为他造了一条生路。
唐楷生在世间,很讨厌欠别人东西,唐门生他养他,有养育之恩,所以他为唐门执行了七次任务。偏偏陈东死了,这个人情他换不回去,那么没有办法,如果说为陈东把暗镖送到石克手上是回报的话,那么灭了大江会,就当是为他出气吧。
至于原因之二,唐楷想了很久,是关于青衣人首领的话。同样是那天晚上,铜城不眠夜,青衣人首领靠在城墙上,看着他说你不再是是一个唐门刺客了。唐楷很烦躁,这么些天他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唐门刺客了,那我是谁,我以后怎么办,他苦思多日而不得答案。但是刚刚他在树上,当江公子给了他一蓬细针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跳下去用脚上沾满污泥的镖局制式靴子狠狠地踹树下江公子的脸。
咦?有这个念头我就去做呀。于是他突然就想通了,那些东西怪复杂的,何必再去想,我现在无父无母,无妻无儿,无羁无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之后的日子,我只求顺心意。
所以他从树上跳下来,把江公子狼狈地赶下了车厢,又在车厢顶上开了一个窟窿,前者是报复江公子的那一蓬细针,后者是告诉郭峰海不要利用我,我和你不熟。别烦我,不然就干掉你们。
霸气。
唐楷就是这样的人。
想通了就什么都通了,唐楷目光清澈,转头望向树林深处,在他目光远处,有一个把自己脸涂黑的大汉,手中提着双斧,狼狈地向着听潮江逃窜。
你以为刚刚没有对我发射那一发火箭我就会饶过你吗?
他现在想再去杀个人,不,是杀一只大猴子。想到就要去做到。
唐楷提步。
远处林中,费猩猩就像一只犀牛,在密林中横冲直撞,全然没有猩猩的灵敏模样。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不远处的听潮江。只要到了听潮江,他就会活下去,因为他是水里活费猩猩。虽然绰号里有个猩猩,但是他最擅长的还是在水中作战,尤其是他泡了十几年的听潮江,他熟悉每一道河湾,每一块河滩,每一块石头,他认为自己在听潮江里战无不胜。就算是第三战将江淼波江公子也不过是能在水面之上纵横无敌罢了,水下终究是自己的天下。
但那一切都是曾经,他现在只想活下去。费猩猩一个人待在这片密林中他感觉自己身无寸缕,哪怕他腰上还捆着三发天机阁火箭弹。而听潮江是他最后的庇护所,只要到了听潮江他就会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不敢妄言胜利,他只想着活下去。当唐楷挡住江公子的时候,费猩猩其实不是无动于衷,他右手握着一发火箭弹,左手紧紧攥着引线,但他迟迟不敢拉开,因为他感觉自己一旦拉开引线就会死掉,哪怕唐楷根本是背对着他,他依旧觉得唐楷在等着他发射那一枚火箭,只要他发射了,唐楷就可以让他死。
他不敢赌,因为他根本锁定不了唐楷,火箭弹打都打不中,他哪里有赌的资格。所以当江公子射出扇骨的时候,费猩猩非但没有配合,反而转身就跑。
费猩猩一直都很聪明,所以他一步一步从最低等的渔夫慢慢爬上了大江会这一艘大船,慢慢爬上了第四战将的位置,所以哪怕今天第二战将的华尊废掉,第三战将的江公子死去,他依旧还活着。但他笑不出来,因为没有到听潮江,他就依然是在去往死亡的路上,他很清晰地感受到背后有一个人的目光淡然地看着自己,冷飕飕的,就像是来自地府。
近了近了,费猩猩已经能够依稀听见熟悉的听潮江江水拍岸的声音,于是强行振作精神,又加快了脚步。眼前密林逐渐稀疏,树林的尽头就快要到了。
半柱香之后,费猩猩终于一头钻出了密林,他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听潮江,横跨数里。江水汹涌,激荡不休。他脚下是一个三四丈高的断崖,乱石嶙峋,犬牙呲互。
费猩猩狂喜,他根本没有犹豫,纵身一跃,全然不顾脚下的江水之下是否有暗礁,他就是那么自信。
没有入水的扑通声,他就像是融入听潮江一般,连水花都没有,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他消失在江水之后不到三息时间,唐楷就出现在断崖之上,站在费猩猩跃入江水的那个位置。他看着眼前浩荡壮观的听潮江,不由发出了一声轻轻的赞叹。
这时,十丈外的水面露出一个头,是费猩猩。他脸上的黑色染料已经被冲掉,露出一张泛黄带着水锈的脸庞。他看着唐楷,一脸得意,他大声嘲笑道:“唐七十五,你不是能吗,你下来抓我呀,来呀,下来呀,大爷我让你一条腿又如何?”他张狂大笑,露出嘴里发黄发黑的牙齿。
唐楷皱起了眉头,歪斜着头,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水里的费猩猩,道:“你真的要让我一条腿?”
费猩猩被他看得很不舒服,在他看来,这时候的唐楷应该是一脸的无可奈何,气急败坏,为什么会这么淡定呢,他那是什么眼神?!居然还敢嘲笑我?!
费猩猩说道:“一条又如何,我让你两条又如何?”
费猩猩不是没有脑子,他只是在今天的连续大起大落之后心态有些失衡,需要发泄,不然以他谨慎的性子,这时候就应该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先游他十几里再说,根本不会挑衅唐楷。但是他依然还有理智,他这样放心大胆地挑衅是因为已经在听潮江里了,尤其是他还小心谨慎地先游出了十丈,现在他和唐楷之间的距离远到唐楷根本过不来,除非他肯下水。
唐楷叹了口气,道:“这可是你说的。”然后他慢慢弯下腰来,在脚边随意捡起了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头,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