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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江湖龙首蔷薇阁于十余年前突然避世不出,当下江湖势力愈发兴盛混杂,无数门派帮会林立,群起而争之,瓜分江湖。
是晨曦。
凉城城门口外,有十余个武夫,包围了一对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
少年星眉剑目,俊逸无双,一身象牙白色素衣,手持墨痕振羽扇。面对一众江湖武夫,神态自若。
“沈临渊,这些是补雀门中人,为首的独臂刀客境界止水初乘,对付起来颇为棘手。其余的皆在明境六品上下,好欺负。”少女说话间,秀发飘散,弯弯的峨眉下,眼眸含光,肤若凝脂。
“那我们是战是退?”沈临渊一扇开合,风度翩翩。
“本女侠走江湖何曾退后半步?”少女身材曼妙纤细,身着一袭绯色月白裙,清丽绝俗。
“啧,女侠有骨气!可我师父和我说,初走江湖,能动嘴尽量不要动手,低调些,高人一般都不出手。”语毕,沈临渊移步怜南身前,扇指十丈外的一众江湖武夫,谄媚一笑,“各位大侠,拦截我等小辈,不知有何贵干?”
少女怜南恨不得把白眼翻到眉毛里去。
“老夫乃凉城补雀门二供奉洪武,说来惭愧,前些时日我家公子出游青松山,亲眼见到这女娃娃,一人一剑杀退一帮流寇痞子,风姿超然,美人如花。”说话的中年大汉身高七尺,一身干练布服。
洪武憨笑道,“其实我门中谍子已经尾随你们半月有余,今日我家公子特邀你等二人进府一叙。”
“啧,我道是仇家,没曾想是婆家寻上门了。”沈临渊开扇,给怜南扇风。
少女十成气力一脚踢出,沈临渊堪堪躲过。
后者稍整衣衫,依旧谄媚一笑,“洪老前辈,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她一人一剑独战流寇匪徒?当日我明明也在场。”
“哈哈,老夫年纪大了,记性差的不行”洪武摸了摸山羊胡,作恍然大悟状,爽朗说笑“不错,那日少侠的确在场,只不过少侠似乎未曾出手啊。”
“啧,一帮杂鱼鼠辈,不值得我出手。”沈临渊自顾摇扇,语气平淡。
其身后的少女怜南,单手叉腰,扶额叹气。
洪武眼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心想这小子真是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看其穿着打扮也不是什么豪门子弟,多半只是个逞嘴能的花架子,只要不耽误了项公子的好事儿,也就任他胡闹。
“言归正传,洪老前辈,我敬你是止水境高手,在凉城地界也大小算是个人物,何苦为他人所奴,做这正凤年下,强抢民女之事?今时可不同往日,千古女帝坐镇江山,女子的地位可是比先前高太多了。你看,我们女侠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万一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事情败露。六扇门的‘焚’字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沈临渊巧舌如簧,态度诚恳。
“好一张尖牙利嘴!我洪武行走江湖四十余年,你这么有趣的后生晚辈还是第一见!可是今日,你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洪武听到女帝二字时,背后不禁冒了些冷汗。
自从女皇帝武望舒坐镇江山,大唐女子地位天翻地覆,现如今,女子入朝为官已经算不得稀罕事儿。女权得到官府衙门的伸张,凡是有欺辱女子,强买强卖者,一经查实,按律当斩!
再说六扇门,一经十余年前的灭门案后,门道中落,早就不及李绪风在位时那么权柄煊赫了。现在的六扇门权能几乎和衙门一个品级,只不过从明面转暗处,门中依旧高手如云罢了。
洪武奸诈一笑,“还‘焚’字令?我凉城离神都天高皇帝远,待他们寻着时,只怕这女娃早就是项公子的笼中之雀咯。”
少女柳叶眉微蹙,美眸含怒,“洪老爷子,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本姑娘可不是陪酒的花瓶,让他滚远点,别脏了本姑娘的眼!什么补雀门,听都没听过!”
凉城南门山野小路上,有少女一剑断水流出鞘,剑指道路中央,大声呵斥,“好狗不挡道,不想死的,给本姑娘让开!”
“姑娘三思而后行啊。补雀门在凉城地界,那是说一不二的主,官府衙门也多多少少要给些面子的。姑娘要是入补雀门,上了项公子的床榻,那可是麻雀变凤凰的买卖,稳赚不赔!”洪武身后的一个明境七品护卫,眼神淫邪的盯着少女怜南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曼妙身材,口无遮拦。
洪武也不言语,心想这女娃如此不识相,仰仗有几分姿色就这般不将补雀门放在眼中,言辞恶毒。杀退了几个不入流废物,就觉着天下无敌了?哼!身边带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以为可以走出凉城,逃出项公子的手掌?不识好歹!
一时间,笑声四起。
所谓止水境,即以气化形,可遇水以内力凝结屏障外御,将水流阻截于内力释放的范围外,好似那戏法里的隔空取物一般。止水境武者皆是御气有方,江湖中,明境九品和止水境就是一道分水岭,入了止水境即算是一方好手,可做到寻常武夫无法企及之事。
就如当下,怜南手中的断水流寒芒炸起,御气剑锋,一剑封喉,瞬杀七品武夫!
“啧,说话那么难听,该死。”沈临渊双手拢袖,背朝洪武夫,笑脸面向少女怜南,“怜南你冷静点,那个洪老头儿我怕你打不过,我再和他磨磨嘴皮子。”
洪武面色惊骇,怒目圆睁。
明境分九品,品品递增,每一个品阶的提升,对于武者自身的力量、速度,爆发和反应力都是一种淬炼。
一般来说,明境六品的武夫即可算有些武学天赋,一人赤手空拳可敌十余个成年壮汉,更别说腰佩剑,手持刀。这般武者可去边疆军营中谋个一官半职,倘若挣得回军功那就是一鸣惊人了。
被剑气瞬杀的七品武夫叫曹蛮子,是洪武年轻时一块儿闯江湖的好兄弟,现任补雀门护卫处头目,虽说品行不端正,但好歹也是明境七品的练家子,手持双刀捍熊,关键时刻还是顶得上作用的,所以补雀门对这个曹蛮子做的偷鸡摸狗的勾当也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洪武以外,其他十余贼子都没看清如毫发般纤细的剑气,只看见曹蛮子用手拼命的堵住喉中溢出的血,不一会儿就断气而亡。一时间,人群惊慌,都傻愣愣的看着洪二供奉。
“洪某可是好生相劝,你等欺人太甚!”洪武面色阴翳,之所以先前迟迟不动手,就是因为面前这两子不简单,女子境界止水初乘无疑,与自身相差无几,实在是天资卓越,十六年华就入止水境,前途不可限量。
倒是那个从头至尾都是一副嬉皮笑脸模样的执扇少年令人捉摸不透。
“女娃娃,你这般年纪轻轻就入了止水境,当真天赋异禀。要知道老夫可是年近天命才破境止水,实在赧颜。可惜你是近日才刚破境,根基虚浮,十之八九是敌不过老夫。洪某好话说尽,莫要不知好歹!”
“啧,不是还有十之一二吗?”沈临渊依旧神态自若,笑脸相迎。
少女怜南噗嗤的笑出了声。
洪武终是动怒,青筋暴起,先是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兄弟就这么暴毙山野,实在于心不忍,气愤难平!加之此子实在嚣张跋扈,言语噎人!
看来今日不见血都不行了,大不了回去禀告项公子,女子贞烈清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和情郎双双自刎山野。
当下洪武拔刀而起,内力外御,衣衫飘散,将气聚集在脚底,一跃凌空十数丈,单刀直劈沈临渊的面门!
怜南面带讥讽,一掌推开沈临渊,只见少女聚气剑身,右手持剑柄,左手点剑尖,呈一字横形,以正面姿态强接洪武的一刀凌空跃斩。
两兵互覆,怜南手中的一剑断水流似有尖啸声清鸣,剑身微颤,女子膝盖弯曲,退后五步。
洪武独臂一刀气势磅礴,本想斩杀了那聒噪小子,不曾想这个女娃娃竟能以一柄剑身厚薄不到半厘的怪剑硬生生挡下一刀跃空斩。洪武惊诧片刻,不敢有丝毫怠慢轻敌之心,一刀无果,刀锋却仍旧是压在女子剑身上时,当机立断,将刀往肩后拉扯,放手刀柄,继而右手一抡圆,刀落至肩下方时反手握住刀柄,由下往上,大开大合之势,欲要一刀挑飞女子的佩剑,破了一字横守式。
怜南眼神凛冽,身形敏捷,在洪武刀锋触及剑身前一秒,聚气脚底,顺着刀势向上劈斩的力,一跃而起后翻十余丈,精准落地,秀发飘扬,潇洒至极。
“啧,巾帼不让须眉。”沈临渊依旧笑脸示人,眼神玩味儿的望着洪武身后的九名武夫,“洪老爷子,要不咱再商量商量?各退让一步,何必大动干戈,舞刀弄剑的。再说了,你一个江湖老油子,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算什么大丈夫?”
沈临渊合了扇,一路碎步小跑,站到怜南身旁,“你身后那个老家伙,嘴巴那么臭,死不足惜。”说话间,沈临渊瘪嘴摇头。
怜南皱眉,用只有身侧的沈临渊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到,“你才手无缚鸡之力呢!我有感觉,洪武只怕是将入止水中乘境,刚才一番交手,明面上我不过退后五步,但说到底,是我的内力不及他浑厚,如果洪武打拖延战,或是孤注一掷,耗光我的内力,我委实敌不过。”
“啧,那我们是战是退?实在不行,我们就去那补雀门走一遭?”沈临渊声若蚊蝇。
“沈临渊,你信不信我一剑刺烂你的破扇子!”怜南声音高了些许,怒其不争。
“不信。”沈临渊一扇开合,风度翩翩。
“沈临渊,我说你一大老爷们儿,不佩剑,不挎刀,成天把玩一柄破扇子,走什么江湖?我们结伴而行三月有余,我就没见过你出手!”怜南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难不成你还能用扇子杀人?”
沈临渊也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
十丈以外的洪武气极反笑,“哈哈,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娃!今日我洪某不替曹蛮子报了此仇,以后还怎么在凉城混江湖?杀!”
语毕,洪武身后的一帮护卫皆是拔刀出鞘,向怜南奔杀去。
怜南面色凝重,倘若说只是杀一帮境界六品上下的武夫自然没什么问题,片刻时间便可杀出重围,只是内力消耗的或多或少罢了,而眼前,九柄横刀,士气如虹,又有洪武在后,虎视眈眈!
怜南境界虚浮,本就不敌洪武,再之要分心应付一众武夫,实在难以招架。
怜南轻抿嘴唇,不经意的瞥了沈临渊一眼,只见其依旧一副神态自若,有恃无恐的模样,甚至伸了个懒腰。
想当初在苍梧山山脚遇见沈临渊时,他就一直都是这般模样,以一面淡然示人。
不论是两个月前,怜南尚未破镜止水路过雁平城时,沈临渊兴致盎然,说从未进过赌坊,想见见世面,从而三下赌注输光了两人身上仅有的五两银钱,沈临渊气不过,眼尖嘴巴大,直接在坊间大喊大叫庄家出老千,骰子里掺水银!
一时间,赌坊鸦雀无声。
怜南双手掩面,欲哭无泪!后来两者被赌坊雇佣的三名明境巅峰武夫,一路追杀至雁平城势力范围外……
沈临渊在逃亡中,一如既往的有说有笑,不顾怜南女儿身的讲些荤黄段子。
“沈临渊你下流!”怜南面露羞色。
“我师父教我的,其实他老人家还和我说,有些房中秘术只有江湖中人才可做出来,对身体要求非常……”
“无耻!”
“别打断我说话,没礼貌。其实,我师父在我十六岁生辰的时候送了我一册《春色图》,啧,实在……”
“流氓!”
“对,我师父是个老流氓,而且是个玉树临风的老流氓。”
“……”
又或者是半个月前,两人想去青松山山顶的金禅寺,烧香祈愿,不料半路被二十来个流寇匪徒围杀打劫,沈临渊站在一株古树下,双手环抱于胸前,一脸淡然惬意。
“怜南,你真是红颜祸水啊,你猜他们是劫财还是劫色?”
怜南实在忍受不了那些异样淫邪的眼神,断水流出鞘,半柱香时间,流寇作鸟兽散。
“啧,一品武夫都不是,还敢打家劫舍?真是杂鱼成群。”沈临渊头也不回的往青石阶梯上走,面淡如水。
再或者眼下,惹到了止水境的敌手,他依旧插科打诨,嬉笑如常。
少女权衡利弊,决定赌一把。
怜南轻笑,倒提断水流一剑刺向九把横刀,“你去和洪武继续磨嘴皮子吧!”
沈临渊一步踉跄。
怜南衣袂翩飞,微乱的长发无风而动,右手芊芊五指紧握剑柄,御气剑锋,两剑横斩而出。
敌方首当其冲的六品武夫是护卫院二把手林藏育,是曹蛮子的左膀右臂,再给其不出一年时间即可登入七品境界。
林藏育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托大,见那女娇娥两剑于自身五丈外横斩而出时,他俨然有所准备,立即翻手以刀身抵于胸前,只听见清脆的两声颤音,横刀身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痕。
林藏育冷汗浃背却也不退缩,大喝一声,古铜色赤臂青筋暴起,明境六品气力瞬间使出,右脚跺碎地面,横刀直劈女娇娥眉心!
怜南见止水境初乘的剑气果然没什么威慑力,也不懊恼,离林藏育只有一丈之距时,猛然间提气跃起,断水流破空声轻响山野小道,剑尖刺碎刀身,还未等后者有所反应,即穿透胸膛,一击致命,杀伐果断!
刀碎落地之间怜南又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逼退林藏育身后一拥而上的三个武夫,继而轻喝一声,竟是双膝伏地,趁着空缺,滑入一众武夫中央,御气护身,剑式变化万千,手中断水流银光耀眼,且攻且守,瞬息之间,一名武夫又封喉!
断水流染血,却似缓慢消融的冰晶一般,明净如初,宛如一柄灵剑。
小道上其余的六名武夫,皆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刀尖指向包围圈中的罗刹女娇娥,面色凝重。
“七品我都瞬杀,莫非你们几个当真要替补雀们卖命!”怜南语气清冷。
众人皱眉,被怜南震慑住了,迟迟不再有动作。
江湖武夫多为心狠手辣之辈,为了钱财自然什么勾当都敢做,但也个个都是机灵鬼诈,有钱也得有命花,舍命的买卖十成十亏本,做不得。
“女罗刹实在厉害,李鬼,咱去取了那白面书生的小命,去项公子面前换点赏银!”两名武夫相视一笑。
说时迟那时快,两名武夫毫不犹豫的转身奔向白面书生。
沈临渊轻叹一口气,“啧,我站着不动也能惹到你们?怎么,想捡软柿子捏啊?”
洪武冷眼旁观,根本不在乎怜南剑下的两名亡魂,他就是要试探沈临渊的虚实,两名六品刀客联手,除非登堂明境七品及以上,才有一战之力。
两名武夫,面露狂色,左右开弓,斜斩沈临渊面门。
只见白衣少年,眉宇轻锁,瞬步后撤五丈外,一扇开合,扇有两大骨,十六小骨,骨尖镶嵌细刃锋利异常,冷光泛滥。
沈临渊御气振羽扇,一扇回旋如乳燕归巢,扇骨尖刃精准划过敌人喉咙,留下一丝血线。
“君见山水扇,风雨欲满楼。怜南,你看我是不是公子世无双?”沈临渊自顾摇扇,风轻云淡。
向其奔杀过来的两名武夫,血溅当场。
怜南紧握断水流,轻轻一笑,“赌对了。”
洪武双拳颤抖,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