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说他读大学的女儿魏彩霞也放了寒假，要么明天，要么后天，她就会回来。这话本来该是母亲说的，但王丽芬正给张晓摆脸色，所以只能老魏来说。
　　吃过饭，张晓要了一套摆摊算命的行头，准备去附近的一个广场摆摊。
　　他决定靠今天看相来挣点钱，应付一下王丽芬，至少让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能休息会儿。
　　背着军绿色跨包来到广场，还是上午，这里几乎没有人。
　　广场的四周都有花圃围着，有四个进出口，分列东西南北，除掉正南方一个十多米宽的大豁口，其他每个出口有五六米宽。
　　张晓选择在在西边出口坐下，不为别的，就为那一轮冬日暖阳。
　　拿出折叠凳，铺开画着八卦与十二生肖的红布，又放上一桶竹签，两块黑石头往边上一磕，这就算摆好摊了。
　　他收拾停当，享受着暖洋洋的日光，背着日光，摸出充话费送的手机，看到企鹅闪动着。
　　顾思琪：“在？”
　　“嗯”
　　“你今天有事吗？我想……”顾思琪没把话说完，要确定张晓有没有事，她才把后面的话说完。
　　“有”
　　“好吧，那就算了。”她有些不开心，想约张晓出来玩，似乎还没说出来就被拒绝了。
　　张晓发过来一张图片，是一个小广场，没有几个人影，阳光十分明媚。
　　“这是哪里？你在那儿干嘛？”
　　“摆摊算命”又接上一张张晓侧光的照片，不过由于手机性能的原因，接光的地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半张沐浴在阳光里的脸。
　　“又到了一天早上，勤劳的人儿已经开始劳动了。”这是张晓接着发过去的评语。
　　“那个，我能来找你吗？”
　　“能啊，来照顾一下我生意更好”张晓用手机打字，最后的标点从来都省略。
　　等张晓告诉了顾思琪地址，她发过来一个待会儿见，他也就收起手机。
　　嗯，换个姿势，烤正面。
　　忽然觉得眼睛感受不到阳光了，睁眼一看，一个人影挡住了阳光，把他笼罩在阴影底下。
　　“有事？”
　　“小子，往里面挪挪，这里是我的地盘。”
　　张晓这才看清来人，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一头短发，两撇八字胡，下巴上留着一寸多长的胡须。
　　“你的地盘？这里还有地盘的？”看见中年人也拿着个小板凳，他明白了，这是同行。
　　“哦，同行啊，怎么称呼？”
　　“哼，鄙人陈十一，你坐这个地儿就是我平时摆的地方。”
　　好吧，确实是个逼人。
　　“不是，你平时摆摊的地方，又不是你的地方，你凭什么叫我让你？”
　　“就凭……”陈十一突然呛住，对哦，凭什么？
　　“哼，就凭你遭了灾，要是让了我，我可以免费给你消灾。”
　　“不是，咋俩都是骗子，你跟我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反正你就是要让我。”
　　“凭什么？”张晓不理他，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早上九点了。
　　“哼！”陈十一冷哼一声，走到通道靠广场一边，离张晓三四米，也摆下摊子。
　　不一会儿有个年轻人从广场外这边走来，要从这个通道出去。
　　“诶，年轻人，你有喜事。”陈十一开口道，指着那来人说道。
　　“神经病！”那年轻人不理他，径直走过，却被张晓突然拦下。
　　“干嘛？”
　　“少年，你最近是否经常做噩梦，半夜莫名醒来，浑身虚汗？”
　　“你怎么知道？”那人惊讶无比，眼神充满讶异。
　　“嗯，你先在坐下，咱们慢慢说。”张晓推过一个小板凳，一眼就看出来这少年眼神无力，肩部松弛，脚步虚浮，明显的阳虚症状，显然是撸多了。
　　陈十一看着张晓把人留住，也十分惊讶，这是什么套路？
　　张晓与那人说了一会儿，就听他悠悠叹道：“年少不知精子贵，老来望穴空流泪。少年，不要太频繁了哦。”
　　那少年却十分兴奋，摸出20块钱，恭敬地给了他。
　　张晓接过钱，昂起头，并不看兜，把钱收了起来。
　　陈十一眼睛睁大，这也行？
　　这时，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从广场朝这里走来，陈十一眼神一亮，起身拦住她。
　　“少女，你最近是否经常做噩梦，半夜莫名醒来，浑身虚汗？”
　　张晓：“这么无耻吗？台词都照抄！”
　　“啊！猥琐怪蜀黍……”少女怪叫一声，就要逃离，不过又被张晓拦下来。
　　“美女，你今日走桃花运，爱情运势很旺哦。”
　　那少女眼神放光，正要说话，他道：“来，坐下说。”
　　“这也行！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女孩打扮成这样，明显是要去约会嘛。”陈十一后悔不已。
　　就听张晓给她说了几句，那少女欢天喜地地塞给张晓20块，站起来，雀跃着离开了，显然是十分高兴。
　　这次，他说的话被陈十一全听了去。
　　接过20块钱，又放入口袋，站起身来，假意活动活动筋骨。
　　他的表现，陈十一看在眼里，心说有你嘚瑟的，看我的绝招！
　　就见陈十一从包里掏出一顶假发，端庄地戴了上去，又用手机看了看，这才放心地坐下。
　　不多时，又从陈十一这边走来一人，中年模样，垂头丧气的。
　　“喂，先生，你遇到困境，听我一言，你转运的时候到了。”
　　那人闻言，看了陈十一一眼，见他一派世外高人模样，“我要怎么样才能转运？”
　　“不急，来，坐下慢慢说。”他递过一个凳子，又骄傲地看了张晓一眼。
　　“先生，你最近……”陈十一一大堆废话，把旁听的张晓都弄迷糊了，你在说啥？
　　最后，那中年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交出50块钱，陈十一又给他耳语几句，那人才离开了，一脸惶恐。
　　陈十一收下钱，用力挺起胸膛，那胸脯挺得，跟站军姿一样。
　　这时候不是上班时间，人大都从居民区出来，经过广场，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竟然都被陈十一成功拦下。
　　“先生留步，你今日财运很旺……来坐下慢慢说……”
　　“这位女士，你今日有喜事，爱情运势旺盛……来坐下慢慢说。”
　　“这位先生，你的孩子最近是不是很调皮……来坐下慢慢说。”
　　和其中一个人说话，不知道怎么扯到张晓了，他还指着张晓说：看到没，他就是从小不好好读书，找不到事做，才出来做骗子的。
　　给张晓气得，连忙告诫自己要冷静，忍住，不做冲动的白玉堂，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陈十一见自己这会儿生意着实不错，十分得意，要不是人的尾巴早在娘胎里就退化了，他肯定得把尾巴翘起来。
　　见张晓没有生意，十分开心，摸出一把小梳子，梳了梳飘逸的假发。
　　直到从广场走过来一苗条少女。那少女眼神水灵，衣着靓丽活泼，黑长直的头发，脸蛋十分漂亮，让人看上去很舒服，正是顾思琪。
　　顾思琪四处张望，在寻找张晓的身影，忽然在广场边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于是小跑了过来。